作者:明韫
萧渐羽没对他造成过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对楚佑的算计却是实打实的。
他没权利替楚处理萧渐羽,当然也没权利放萧渐羽一马,就先关着寻个合适的时机留给楚佑为好。
萧渐羽面色登时死灰一片。
可惜在场没人顾忌他的心情。
叶非折吩咐下来后,侍卫尽忠职守,负责任地将萧渐羽给拖了下去。
而叶非折本人,则是又去了宿不平的住处。
相处五年,叶非折颇谙一个道理。
若是想一块儿寻千岁和宿不平,当然是去宿不平那里为妙。
叶非折毫不意外地看见了又不可开交的千岁和宿不平两人。
当然是千岁单方面的不可开交。
他有时候也会很意外自己佩剑化形竟是这个德行。
叶非折原以为千岁忧的化形该是清冷沉静,高华而不理世事。
“我去了四方宗一回。”
四方宗三个字瞬间抓取千岁所有的注意力,让他神色紧绷起来:“阿折你怎么会去四方宗那地方?”
“你去四方宗为什么不叫我?”
“你是不是信不过我?”
看千岁的反应,差点没把叶非折去四方宗就是羊入虎口写在脸上。
最要命的是他一声接一声的质问下来,叶非折没来得及回什么,千岁倒是自己红了眼眶。
叶非折:“……”
他痛定思痛,决定不接千岁的话,以免自己像个负心渣男。
于是叶非折先发制人:“在那里我见到了萧渐羽,他说我容貌与前任魔尊一模一样。”
大乘的目力好,足够叶非折将千岁和宿不平的反应尽收眼底。
不是叶非折不信任两人,故意出言试探。
是叶非折总觉得两人知道的远远比他多,而且似乎在故意隐瞒着他点什么事情不让自己知道。
他或多或少地从两人神情里看出一丝尴尬。
宿不平若无其事道:“是吗?说来奇怪,前任魔尊长什么样我已经有点记不太清。”
叶非折才不信他的鬼话。
就算全天下记不清前任魔尊长什么样,但不平事也不会不记得他的刀主是什么人。
何况从宿不平过去的种种表现来看,此方世界中,神尊知道的都不一定有他多。
千岁僵硬扯了扯唇角:“呵呵。阿折不必放在心上,世上长得相似之人多了去了,前任魔尊怎么长也不会有阿折这等风姿的。再说,前任魔尊名声不是太好,谁知道萧家那小子是不是故意往阿折身上泼脏水?”
千岁旁的不说,毕竟名剑化形的原因,不喜多言。
就拿和宿不平吵架来说,能骂一个“傻”,绝不会多说一个字骂“愚蠢”。
对千岁来说,过多的言语已经是一种反常。
叶非折心中或多或少有了数,不多去计较,索性换了一个话题:
“为何千岁你不是随我一同前来此方世界,从时间线来看,你反倒比我多了几百年?”
但叶非折清清楚楚的记得,他渡雷劫时,用的明明是千岁忧。
千岁估计是想不到叶非折平和了五年,猝然在这个关头问自己根本不能解答的事。
他当时就在那里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破天荒地显出几分手足无措的不安。
叶非折便一言不发望着他,目光澄明似水,无从遮掩。
最后是宿不平哈哈干笑两声:“这个嘛…你知道,跨越世界是难度极高的事情,你当时渡劫失败神智不清,自然是难以保全你和千岁两个的。”
“你们跨越空间的力量引起时空错乱,导致两人分别被送到同一个世界不同的时空里去,也是难免的,难免嘛。”
他着重强调到:“毕竟世界规则玄妙无方,能打破规则穿越世界已是不易,哪里还能计较那么多呢?”
千岁在旁边附和点头,也顾不上与宿不平的新仇旧怨,应道:“正是如此。”
叶非折敛下目光,腔调慢悠悠的,不知是信还不信,只无可无不可地应了一句:“原来是这样啊。”
正当两人稍稍松一口气,以为过了今天这关时,忽又见叶非折抬眸,慢条斯理地一笑:
“就是不知道,此方世界的不平事,怎会知道我是在原生世界渡劫失败的事情?”
第56章
宿不平也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之中。
他能怎么答, 他该怎么答?
难道要说是自己掐指一算,料到叶非折命中必有此劫,所以随口一说说中了吗?
就算叶非折肯勉为其难相信,宿不平自己亦是不肯信的。
这未免太过侮辱智商。
叶非折就那样噙着两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好整以暇等着宿不平的回答。
眼见宿不平脸色随着时间推移, 肉眼可见变得尴尬起来,叶非折无声在心中叹了口气。
罢了。
他不是信不过宿不平。
恰恰相反, 叶非折既将不平事做了佩刀, 便意味他愿意将生死性命一同交给不平事。
所以倘若真的是难言之隐, 倒也不必逼得很紧。
正当叶非折要开口打个圆场时,千岁抢在他前面一步说话了。
千岁眸光略有游移, 语速很快,仿佛是怕自己下一刻就反悔一般迫不及待道:“是我告诉他的。”
叶非折默然:“……”
他真心实意地认为, 千岁不适合帮人找借口, 做解释。
经过千岁口的事情,只要越描越黑, 马脚越露越大。
宿不平显然也是知道这一点, 往后一仰,整个人陷入了一种萧索的绝望之中。
叶非折甚至觉得不平事刀身都受他影响, 变得黯淡许多。
绝望归绝望,宿不平仍是强撑着开了口,勉强附和, 全了千岁这个为他说话的面子:“不错, 是千岁告诉我的。”
千岁不知道叶非折早就看穿, 也不知道宿不平是全他的面子,居然还郑重其事:“我与阿折你一路相伴走来,自是知道你发生过什么,与宿不平闲聊的时候提到过几句。”
说到“一路相伴走来”时,千岁神容微不可查地蒙上了一层失落,像是想到某段不愿意回忆的过去。
于是他索性冷冷地瞥了宿不平两眼。
这两眼的意思,千岁想宿不平应当明白。
宿不平前面为他说话的事情他这回算是还回去,从此以后,两人互不相欠,该怼的还是要怼。
叶非折更沉默了:“……”
和宿不平闲聊的时候提到过几句?
如果千岁说和宿不平动手的时候提到过几句,叶非折也许还会信上那么一点点。
他不愿意继续为难两人下去,只略一点头,便拂了拂衣摆起身离去:“好,我明白了,你们自便。”
“对了。”
叶非折走到一半,忽然回头问道:“我回我原来世界大约也就是最近的事情了,你们意下如何?”
“当然是和阿折一起回去!”
千岁答得最快,意态最激动。
玄山意义之重,不光是对于叶非折,对千岁而言亦然。
那是他生他长的地方,是他从名不见经传一把剑到大放光彩的地方。
也是……风波起落,一波三折的地方。
千岁如今所有的性格行为,都有那个世界不可磨灭的印痕。
千岁会那么回答叶非折不意外,令他想不到的是宿不平也干脆道:“自是一起回去的。”
“那此方世界——”
“我和这里的羁绊不过是一个前任魔尊。”
不知是不是叶非折的错觉,提起前任魔尊时,宿不平似是滞了下,随即他不以为意一笑:
“人都死了,尘归尘,土归土,哪有什么好多计较的?”
叶非折不再多问。
四方宗与魔宫终究隔得远,纵是以叶非折的速度,从魔宫到四方宗的一个来回,也到了日月交替的时候。
魔宫灯火初明,楼台遍彻。
叶非折立在一角,满天星子,华灯一片,及不上他颜色明亮动人,也照不进他眼底。
系统轻声问他:“宿不平和千岁背后的隐秘,宿主当真不打算问下去吗?”
“哪个人的隐秘少呢?”
叶非折张手,似是想掬一把灯火星光,反问系统道:
“宿不平的、千岁的、神尊的、我的…即便是你,难道没有瞒着我的,不足人道的事情?”
现在看来,倒是楚佑这个本该最难缠的原着主角最空空一片,最好看清来龙去脉。
叶非折一句话将系统问得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