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今斐
此时的警局大家都在忙着做笔录，你一眼我一语叽叽喳喳像是菜市场一般。
谁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回事儿，先是明星保安被跟车发生刮蹭出去带了一堆学生跟两个黄牛回来。后来又有人报警说是走私文物，加上几个猥亵女孩的变态——几拨人凑在一起做笔录，结果就是乱成一锅粥。
“我们不是跟踪狂，我们就是爱哥哥......”
“警察同志我就是开个车，怎么就成黄牛了......”
“我就蹭了蹭，也没做别的。而且这个真的不怪我，谁叫她们裙子短......”
相对于这些忙着替自己辩解的人，乖乖坐在角落里的陆清和跟王总好简直安静的不像个“重犯”。
好不容易等到可以做笔录，听到被调查的理由陆清和简直哭笑不得：“说我们走起文物？你看我们像是那种人吗？”
警察看看陆清和的红毛又看看王总好的绿毛，很诚实的点了头：“不是我说，确实有点像啊……”
好在警察查案讲究证据，加上陆清和他们配合，很快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调查清楚。
“所以你们就是花了两百五十块采购了五个罐子，其中一个是文物是吗？”
陆清和点头：“确实是我们花钱买来的，只是作为藏品在流通，并没有涉及走私吧。”
报案的警察发现是乌龙，有着过意不去：“是的，你们没有走私，就是误会而已。”
人家态度好，陆清和也不至于揪着这件事不放：“现在已经调查清楚了，我们可以回家了吗？”
“是的，完全可以。”
王总好满脑子都是他们的三百万，闻言忙问道：“那我们的罐子呢？”
警察也很为难，面带同情看向他们：“罐子恐怕你们是带不走了，这个还是请方教授来跟你们说吧。”
所谓方教授，其实就是那个眼镜男。
他今天也才三十七，可是因为常年在外考古风吹日晒，看着比着实际年龄要老将近十岁。
他难得休假，就想着在古玩街上转一圈，没想到遇到了陆清和他们。
作为京大最年轻的考古系教授，方教授一眼就认出来了地上摆的陶土罐子是真品。
像是这种品相的新石器时代的陶土罐子，全国博物馆加起来没多少。当年这些陶土罐子基本都是被非法挖掘，很多文物都是流失国外。
加上陆清和跟王总好看起来实在不像个好人，又对罐子的来历语焉不详，方教授难免误会。
得知自己搞了个乌龙事件，方教授也觉得非常不好意思：“我真不是故意的，就是想着要保护文物。”
得知他的职业，陆清和多少能理解对方的心。王总好理智上也能理解，可是思想觉悟有点跟不上，还是忍不住问道方教授：“那不是我们花钱买的罐子吗？怎么说上交就交啊，不交不行吗？”
眼看到手的三百万要飞，心疼也是正常。
“要是一般藏品你们留着也就算了，但是像是这种新石器时代的陶土罐确实是文物，理性由国家博物馆来保管的。你们要是自愿上交可以当做模范表彰……”
“那我们要是不愿意交呢？”
“那我只能选择报警，然后强制处理了……”
你都已经报警了好伐？！
王总好听到这个就很委屈，小声嘀咕了句：“说来说去都得交呗。”
方教授点头，打一巴掌给个枣：“我刚才没说完，要是你们主动上交，不仅能当模范表彰，我还能给申请一点奖励金……”
纵使他们心中再不情愿，该上交的还得上交。方教授很开心把这个收获上报组织，结果上头批复这件事必须拿来做表彰，也好号召更多市民投身到文物保护工作中。
为了响应相关部门的号召，陆清和跟王总好就这样被拉住准备拍张照片用来宣传。
现在合影台上的时候，王总好还是觉得自己肉疼。三百万，那可是到了嘴边的三百万啊。
眼看方教授抱着陶土罐子站在自己旁边，再一想自己现在没了罐子没了工作，王总好不由悲从中来。
“完了兄弟，我眼泪憋不住我想哭。”
陆清和早就注意到了王总好的情绪。不由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别，王总你是男子汉，千万要忍住。”
陆清和不安慰他还好，一安慰直接让他哭出声。要说王总好哭声也是一绝，如雷贯耳，滔滔不绝。
本来还在吵着的私生饭、黄牛、猥亵者全都安静下来，愣怔看着那边的变天绿杀马特——哭的超大声。
第9章 红红跟绿绿
不管是陆清和还是王总好，谁都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
就连那群争着吵着的私生饭跟黄牛党，在了解了事情的原委之后，也向他们投入了同情的目光。
也是，眼看就要到手的三百万说没就没，换谁心里能好受。
拍完表彰用的照片后，或许是看王总好有些太过失落过意不去，方教授特意开车说要送两个人。
谁哦起来方教授怎么说也是京大的老师，按说收入应该不错。可是直到现在他还开着一部桑塔纳2000，三个男人坐进车里别提有多挤。
问清两人的住址后，方教授便点开导航往那走。
他不是第一天接触文物，自然知道那个罐子的价格，也能理解两人现在的心情。
车子上路之后有着片刻的沉默，方教授不知道怎么找话题，陆清和懒得说，至于王总好则是依旧红着眼，沉浸在美梦破碎的悲伤里。
“今天的事情实在是不好意思，但是我也确实没办法。”方教授犹豫再三，还是组织语言开了口，“我也知道那是你们花钱买来的，但是文物就是文物，有时候不能跟金钱挂钩。”
陆清和跟王总好谁也没说话，方教授倒也不介意，自顾说着：“不知你们听没听说过敦煌，当初那里也有很多珍贵的文物。但是有些人被金钱迷了眼，私自把文物卖给了国外的商人。本来应是属于敦煌的历史文化，就这么被流落海外。如果真的放开买卖，那么我们损失的会更多......”
方教授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温和，像是说给他们两个也像是说给自己听：“我很小的时候就想着要好好发掘保护我们的文化，好好把咱们老祖宗的文化一代代的传承下去。所以哪怕考古专业的待遇算不好，甚至可以说是条件艰苦，我依旧咬牙停了下来。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你们，只是觉得或许有一天，你们能明白我的心......”
方教授说了不少，陆清和听了只是心中唏嘘。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守，有时候没很难说说谁对谁错，只不过这次却是让人有些难以接受，毕竟差一点他们就能脱贫致富了。
王总好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只是暗自垂泪默默不语。
陆清和知道他心里不好受，也就没有去过多打扰他。
哪怕只洗漱的时候，两人都是谁都没有先开口，仿佛只要不说话，这个梦就不会醒来一样。
晚上陆清和躺在床上，很长时间没有睡着。
眼见时针指向了凌晨，旁边的王总好终于叹了一口气出来：“清和，你信不信命啊。”
“我不信命我只信我自己。”
王总好听了这话又想哭：“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今天这事儿仿佛是现实给的一记响亮的耳光，告诉我根本没有什么暴富命。你说我们是不是，真的会穷一辈子？”
“不会的。”陆清和回答的斩钉截铁，还难得安慰了他一句，“困境只是暂时的，你相信我。”
大概是陆清和说话的语气太过笃定，连带王总好也像受到鼓舞一般，“嗯嗯你说的对，没有那个罐子之前我们也是一样过的。明天我就出去找工作，大不了厚着脸皮回去问问我师傅，没准后厨那边还缺人......”
王总好有了打算就放松很多，他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忧伤来了句：“虽然道理我都懂，但是三百万来了又走，这个刺激太大，恐怕今天晚上我是睡不着了......”
两分钟后，旁边响起了欢快的呼噜声。
陆清和偏头看了眼中间的帘子，想想还是没有叫醒王总好。
说起来两个人整整累了一天，能撑到现在着实不容易。好在王总好也算是个心大的，遭受陈忠和打击也能很快振作起来。
只是连他都知道要出去打工赚赚钱，陆清和不免就开始做未来规划——
还是要好好想想自己能干嘛，身为一代帝王，总不能一直靠着别人过活。
半梦半醒间，陆清和忽然想起来白天遇到自己假画的事情。像是假画都能漫天来要价，也不知道他这个本尊的画能卖多少。
陆清和像是想了很多，又像是什么都没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
等到再睁眼，天就已然大亮。
王总好打定主意要回去酒店工作，还想着带陆清和一起。
横竖他也没工作，倒不如先找个地方干着，也好能赚点生活费。
陆清和打从生下来就是养尊处优，吃穿都有人伺候，哪里动手做过什么苦力。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哪怕王总好只是小心提了个建议并没有逼迫他，陆清和也觉得自己应该为他们这个小团体做点贡献。
两人商量好计划，便一起出了门，想着找个早餐铺子吃完就去面试。
可是等到他们从家里出来，才觉得周围人的反应好像有点不太对。
因为发色炫酷，两人出街的时候少不了有人关注。只是那个时候大家都是远远看着，就算有好事者最多就业讥讽笑笑。可是今天大家的反应跟往常不同，看到他们之后第一反应就是诧异，随后掏出手机比对之后指指点点。更有甚者直接点开摄像头，对着两人拍了又拍。
陆清和跟王总好都是第一次遇到这种阵仗，难免就有些茫然。
两人不明所以，本想埋头往前走，却不想被人拦了下来。
“请问你们就是红红跟绿绿吧。”说话的是个穿着时尚的姑娘，性格看着就很开朗。
红红跟绿绿？
陆清和跟王总好面面相觑，完全不懂这人是在说什么。
像是这种说法方式在现在好像叫搭讪，虽然这个姑娘长得不错，但是陆清和却不想跟别人有太多交集。他说了句“抱歉，认错人了”就想走，哪里想到女孩抬脚就挡在他们面前，拿出手机给他们看：“我是看了热搜照片认出你们的，你看，就是你们没错吧？”
热搜？
陆清和对于这个词汇并不是很熟悉，只是出于好奇还是拿过女孩的手机看了眼。
这是一条带着#海市青年上交文化成榜样#的微博，正文足足写成了三百字的小作文——
【7月11日和下午，海市两市民带着自己偶然采购来文物到了古玩街想要出手，被带回警局协助调查。后在相关部门工作人员的解释之下了解到了文物属于国家，两市民最终主动表示要将文物上交国家......】
正文下方，紧跟着就是一张昨天在警局拍的表彰用的照片。
三个警察在两边，中间除了方教授就是陆清和跟是王总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政策需要，两人的耳钉被打了马赛克，连带破洞牛仔都被p成了完好无损的新裤子。
好在修图师手下留情没有把两人的发型给改了，不然真的很难认出那两个靠在一起的人是他们。
照片上的王总好哭的正大声，看着眼泪汪汪往陆清和那边靠，活像个委屈巴巴的小媳妇。
而陆清和则是绷着一张小脸，还不忘拍着王总好的肩膀安慰他。
虽然官方给出的注释说王总好是因为意识到自己错误忍不住哭泣，但是底下评论却完全不是一个画风——
【就我一个人觉得绿绿哭泣不是因为意识到自己错误，而是因为心疼还没到手飞走的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