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鱼之水
而其他毛孩子都在后面吃零食,屏风上映着一排高高翘起的大尾巴,薄靳抱着松糕绕过屏风,找到一个绘着松糕小脑袋的碗,把他放在这只小碗前。
翻糖正从云潮碗里叼鸡腿肉,发现身边多了小松糕,立刻将鸡腿肉放进松糕的小碗里,学着云潮的样子舔舔松糕:“咪——”快吃吧。
松糕蹭蹭翻糖。
一排九个大猫专用的碗,中间空了两个位置,其他的碗前都有只猫猫埋头在碗里吃东西,是农场送来的牛肉干配一点鸡腿肉。可能是太好吃,毛孩子们埋头苦吃的同时,尾巴尖还在愉快地轻轻晃悠,不同款式的大尾巴扭成各种形状。
银舟明明是所有猫中除了玳瑁兄弟以外最矮的,尾巴却是最长的,他以前没吃过这种烹制过的牛肉干,歪着头吃得非常专注。
薄靳在一旁看了一会儿,鉴于白底黑花的小豹子凶过他,于是伸手在离他最近的蛋黄尾巴上摸了一把。
蛋黄对薄局长的骚扰不以为意,这局长绷着一张不动神色的脸,得寸进尺地继续抚摸。
裴时易绕过屏风,俯身一巴掌拍开薄靳的手:“他吃饭你别闹他。”
薄靳挨他拍过一次,第二次也不惊奇了,熟练地收回手。
裴时易使唤局长从来没负担,道:“别闲着,去浴室放热水,他们还没洗呢。”
即便是猫妖也不需要每天都洗澡,不过牙还是要刷的,对于特别喜欢玩猫玩具的翻糖和铜钱,擦爪爪是必要的。自理能力强比如云潮和蛋黄自己就会去洗,尤其是云潮,她也有点洁癖,每天擦毛是最主动勤快的,如果她白天不小心被哪个雄性摸了一把,晚上肯定要洗澡,裴时易要是哄着不让洗,她就默默坐在浴缸里,仰头注视裴时意,直到裴老板主动认输。
薄靳从来没在别人家里过过夜,有点木,听到裴时易使唤他,迟疑一下,还是去浴室放热水。
浴室进门处放着盆架,从上到下摆了十几个不同颜色的小盆,盆边搭着刚好能包住猫爪爪的小毛巾。盥洗池上方的架子排着色彩斑斓的漱口杯,牙刷都朝向一个方向,温馨中透着裴时易那鸟不显山露水的龟毛作风。
薄靳在浴室绕了一圈,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松糕每次都会在猫咖里擦毛擦爪,薄靳回去只需要带着松糕刷牙。
裴时易进来的时候,发现薄局长对着盆架一脸沉凝,不知道在思考什么家国大事。
裴时易难以置信,薄靳在浴室两三分钟了,居然连热水都没放。他指着一摞花花绿绿用来哄毛孩子的小盆道:“您对着这东西发呆,是准备赞美一下我的童心还是在回忆童年?我给你唱首儿歌行吗?”
薄靳决定转移话题:“……所有盆都要放热水吗?”
裴时易摇头:“不,就三个盆。”
浴室很小,两个身量差不多的男人塞在里面,浴室就愈发逼仄起来,裴时易稍有动作,就难免和薄靳有身体接触。
好在今天只有翻糖铜钱还有小玳瑁要擦爪子,所以只放了三个盆的水。
薄靳:“双胞胎用一个盆?”
裴时易用手试了试温度,感觉正好,道:“嗯,他们比较黏。好了别磨蹭了,放好水就过去。”
薄靳拿起盆跟在他身后进了卧室。
佩妮抬头看见两人进来,扭头温柔地冲屏风叫了一声,两只玳瑁打头钻出来咪咪叫唤着跑到床前,蹭蹭佩妮垂下的大毛尾巴,在佩妮温柔地催促下,蹦跶着蹲在自己的小盆面前。
擦爪爪啦!
翻糖和铜钱也从屏风后钻出来,铜钱打一眼看见薄靳,后颈毛都炸开了,一个急刹车,转头抱住裴时意的腿。
裴时易哭笑不得,面对铜钱求救的目光,他轻咳一声:“去帮他们刷牙去。”
薄靳愣了下,默默站起身走进浴室。
裴时易给铜钱和翻糖洗了爪子,后知后觉地发现一点——今天薄靳居然没回怼。
奇了,太阳打东边沉下去了?还是说,薄靳在他的卧室里……害羞?
后一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磕了猫薄荷的铜钱一样疯狂在脑海里蹦跶。
裴时易惊奇地盯着门口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握着玳玳的爪子,低声笑道:“你说他害羞吗?”
玳玳:“喵?”
裴时易一槌定音:“对!他就是害羞!”
玳玳张开四爪,露出雪白的肚皮:“喵!”
两个小的洗完爪爪,其他大猫们已经排队去刷牙,银舟自己刷过了,一早扑到大床上,他不好意思跟云潮和佩妮腻在一块,自己趴在床角,浅金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两只长毛大猫,尾巴垂落床边,还在轻轻甩动。
恰好瑁瑁洗过爪爪,还没擦干,眼睛盯着床边的大毛尾巴,急得喵喵叫,趁裴时易去捞自己的同胞哥哥,胆大包天地踩着裴时易的肩膀跳上床,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
裴时易:“……”
他侧头看看自己的肩膀,惆怅地叹了口气——想当年他也玉树临风连根毛都不会乱,如今居然也能接受口水印洗爪水。
可见神物也抵挡不住岁月侵蚀,将他这个诸多少女的梦中情人也磋磨成了个沧桑的奶爸。
他感慨地摇摇头,站起身去倒水。
薄靳则拿着漱口杯挨个给毛孩子们刷牙。
其实也不要他动手,除了玳瑁太小还要人盯着,其他猫猫都能自己刷牙。
裴时易从发现薄靳可能害羞开始,就出奇愉悦起来,他甚至非常主动地拿出一套没穿过的睡衣丢给薄靳,大方道:“洗澡吧。”
薄靳果然没吭声,转头进了浴室。
裴时易则下楼去二楼保留的浴室洗了个澡,穿着黑色睡衣上来的时候,薄靳也刚好洗完澡走出浴室。
裴时易虽然人长得不收敛,审美却不花哨,睡衣都一个样式,颜色也是饱和度很低的暗色系,基本都是黑色。他又生得白,人在黑色睡衣里,白瓷堆雪一样,眼神难得懒洋洋起来,不像白天里那样,看似温柔,眼底还是藏着锋。
裴时易和薄靳身量差不多,薄靳只比裴时易稍高一点,睡衣本来就是宽松慵懒的款式,穿在薄靳身上,居然还挺合身。烛龙生性懒散,睡衣最上头两颗扣子没扣,颈窝往下漏了一片皮肤。他听见裴时易上楼的动静,撩起眼睛扫过去,他这会儿是头吃饱喝足盘起来的龙,显得出奇温和起来。
裴时易把衣服丢给薄靳时脑子里并没有想什么,实在是两个大男人,他也想不出什么暧昧的,然而此刻骤然看见薄靳穿着他的睡衣站在门口,突然就察觉出一点微妙的滋味来。
虽然这睡衣他没穿过,但怎么都觉得怪怪的。
裴时易清了清嗓子,快步走进卧室道:“卧室就一张床,你跟我凑活一晚上吧。”
松糕蹲坐床上,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两个大人。
薄靳:“……”
果真,儿女都是前世的债。
他极轻缓地吐出一口气,反手带上卧房门,坐在床边上。
裴时易侧过脸,两人对视片刻,感觉到了令人窒息的尴尬,不等裴时意思考怎么打破沉默,刷过牙的小混蛋们叼着自己喜欢的玩具,从屏风后跑过来,把自己下饺子一样抛进大床,又不知道谁压了谁,一时间喵喵叫唤成一团。
裴时易:“……”
薄靳:“……”
好了,也不用尴尬了。
第35章 撒娇
裴时易刻好最后一个猫牌子,随手挂在床头,熟练地避开一床毛绒绒掀开被子下床换衣服。
他晚上不睡觉,给自己套了个小结界,窝在里面刻猫牌子,一个晚上够他雕出所有大猫的牌子,用皮绳穿起来,可以自由调节长度,保证不会勒到脖子。
薄靳已经在一楼的厨房了,他换衣服的时间闻了闻,好像蒸了鸡蛋羹和瘦肉粥,香气已经漫到楼上来了,蛋黄眼睛还没睁开,就自主调转了方向正对着门,鼻子一动一动的,捕捉着空气里的香气。
现在才七点半,没到毛绒绒们起床的时间。
这帮小混蛋经常半夜起来溜达,楼上楼下巡视一圈,蛋黄还要喝两口水或者吃两口猫粮,天快亮的时候再倒回床睡回笼觉,一般早上都睡得很死。
裴时易放轻脚步绕过屏风,大猫的猫窝全都空着,只有一窝睡蒙了的小奶猫们叠在猫窝里,其中一只小橘猫有店长当年的风范,小东西眼睛还闭着,迷迷糊糊地就顺着味道往门口走,一头撞上某个大型“障碍物”,小橘猫噗通往后一坐,呆呆仰起头。
喵?好高看不见喵。
小橘猫低头嗅嗅,还没反应过来是谁,先生出了莫名的依恋,懵懂地蹭蹭对方。
这小橘是个小姑娘,长得圆乎乎,是这十二只猫崽中资质最好的,甚至有了灵智。云潮很疼她,嗯……大佬疼爱所有猫崽,只有铜钱和蛋黄不配拥有姓名。
裴时易俯身托起小橘猫,放在云潮怀里,云潮还没醒,前爪就自然抱住了小橘猫。大床上横七竖八睡了一被子的猫,女孩子们矜持些,挤挨在一起。铜钱和蛋黄就比较豪放,睡得四爪张开,肚皮朝天,小玳瑁抱在一起。银舟和松糕昨晚睡在裴时易和薄靳中间,现在还挤在枕头里。
裴时易正要离开,松糕迷迷糊糊地抱住他的胳膊,小脸紧挨着他的手臂,半睁着眼睛:
“先生,我也要起床。”
裴时易弯腰将他托起来:“走,我们洗脸刷牙。”
浴室里,裴时易给松糕擦脸,低声笑道:“松糕今天高兴吗?”
松糕坐在裴时易怀里,哪怕刷着牙,尾巴还在一下下地拍在裴时易的手腕上,传递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兴奋。
松糕含着牙刷,点点头。
裴时易拨了拨松糕软乎乎的尾巴尖儿,这孩子其实有点缺爱,而且过于懂事,反而容易让自诩成熟忙碌的大人们忽略他的感受,不知道昨天受了谁的鼓励,忽然鼓起勇气来撒娇。
这样才好,想要什么就该说,这么小的孩子,在家长面前不该这么压抑。或许,他应该教松糕怎么撒娇。
裴时易凑过去跟他咬耳朵,声音含着一汪笑意,听得人仿佛要醉了:“待会薄靳去上班,我们松糕亲亲他好不好?”
松糕眼睛湿漉漉的,望向裴时易:“可,可以吗?”
对于猫猫们来说,亲亲舔舔太正常了,但对局长那么正式的离别吻……松糕抱住尾巴遮住脸,有点不好意思。
裴时易低头亲吻松糕的脸:“当然可以,他一定不介意。”
松糕脸埋在裴时易怀里,低不可闻地应了一声。
裴时易低声笑起来,抱着他下了楼。
薄局长上辈子可能是灶王爷,天天在人家灶门口观察人世烟火,十八般厨艺煎炒烹炸的技术堪称出神入化,早饭都做了好几个花样,很精致。
给毛孩子们准备的早餐是兔肉配蛋黄和少量内脏,成了精的大猫们都不爱吃人工生产的各种维生素粉,非说有怪味,所以为了营养均衡,猫饭里头各种食材比较杂。
薄靳听着身后的脚步声,将最后一份猫饭盛出来,回身看见裴时易肩上趴着松糕,他家那个小大人似的毛团子正眼睛晶亮地看着自己,已经戴上了裴时易昨晚刻好的小牌子,硬币大的圆片上刻着松糕两个字,在浓密的软毛里不太显眼。
薄靳放下筷子,揉揉松糕的头:“昨晚睡得好吗?”
松糕点头:“睡得很好,您现在要去非管局了吗?”
薄靳:“嗯,最近事情比较多。”
松糕有瞬间的失落,很快又仰着头道:“好的,您不要太累,我会好好上班,等您晚上来接我。”
毛孩子太乖太懂事,家长也是会心疼的。
薄靳低声道:“好,今天晚上我们出去玩。”
松糕眼睛清亮:“好。”
裴时易送他到门口,临到分别,松糕越来越紧张,在裴时易肩膀上不安地踩着爪子。裴时易不动声色地托了把小松糕:勇敢点,宝贝儿。
薄靳给松糕顺顺毛,松糕忽然鼓足勇气凑过去,薄靳不明所以,但还是俯身靠近松糕,来自裴时易的暖香顿时笼罩了他,不等他生出一分不适应,就感觉温凉微湿的触感擦过脸颊——是松糕亲了他一下。
薄靳愕然。
松糕道:“我在猫咖等您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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