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电饭锅
众人都猜到他来是为了什么,鹿夫人神色有些倦怠,燕媛说:“我扶你回房休息。”
“好。”
鹿冰酝叮嘱道:“母亲,你放心。”
“嗯,我明白。”
楼玥桥进来时,厅堂里只剩他们三人。他先抱拳行礼:“侯爷安好。”
“不必多礼,快坐。”
楼星环和楼玥桥相视一眼,随即同时望向鹿冰酝。
鹿冰酝:“……你怎么来了?”
楼玥桥:“你兄长的事,我知道了。”
顺宁侯爷:“这个我们已经有办法了,小王爷不必担心。”
楼玥桥一愣:“那就好。”
楼星环一如既往盯着鹿冰酝。楼玥桥仿佛在质问为什么楼星环会在这里。
鹿冰酝接受着两方的目光,坐得自在。
顺宁侯爷敏锐地感觉到了与众不同的氛围,疑惑道:“二位殿下是否有话要说?”
楼玥桥低眸。
楼星环从善如流:“是。”
“哦,是什么事?”顺宁侯爷摆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鹿冰酝似乎猜到了,忽然皱了皱眉。
一个小厮走到楼星环耳边,低声禀报了什么事,随后恭敬地退下。
楼星环看了看鹿冰酝,才道:“侯爷恐怕还不知道,长平也有鼠疫的迹象。”
“什么?”
顺宁侯爷立马坐直了身体。
楼玥桥:“确切吗?”
“嗯,是燕国来的患者,暂时只有两个,已经控制住了。”
鹿冰酝眼里仿佛闪着光。
楼星环看了他一眼,声音似乎含着笑意:“是云哥之前就叫我盯着的。”
楼玥桥“嘭”的一声放下茶杯,面无表情道:“……看来传言所虚,你们关系依旧不错。”
顺宁侯爷:“既然已经控制住了,那阿云,你就不必亲自去看了。”
毕竟是传染病,一旦染上,后果不堪设想。
鹿冰酝:“爹,你猜我会不会去?”
顺宁侯爷:“……”
鹿冰酝:“我有分寸的。之后我可能不回家住了。”
王府人多,他不方便回去,鹿母有身孕,他就更不能冒着这个风险回家了。住客栈或其他朋友家里,他也于心不忍。
楼星环很快就道:“云哥,王府旁边那处良宅,我已经买下来了,也修葺得不错,你要是不介意,可去那里住。”
鹿冰酝:“……”
说吧,你这屋子多久前就开始准备了?
第39章 游刃有余
自古以来, 鼠疫为祸剧烈。若染上这种病, 病人身上会生赤子、出现黑斑, 久而久之,四肢腐烂, 肌肉坏死,药石无效, 死去时痛苦异常。
燕国历史上就有过一次大规模的鼠疫爆发,在死亡面前,不分高低贵贱, “夜死人, 不敢哭,疫鬼吐气灯摇绿”, 死伤无数,全国上下,哀鸿遍野。那个时候, 焚化的烟灰都比得上珩河水, 血与火交织着。由此,鼠疫二字, 令人闻风丧胆。
珩国倒是没有爆发过, 但几乎所有人都耳闻过那场惨烈的疫病。
而以上一世的历程来看,珩国很快会面对同样的祸患。祸患源头是两个已经染病的燕国人。
鹿冰酝深知鼠疫传染之快之隐蔽,很久之前就让楼星环严格检查入京的燕国人。果不其然, 没过多久, 楼星环的人就注意到有两个燕国人, 接受检查的时候,缩着手不敢让人查看。另一个人看到他们要掀开袖子,当场就说不入长平探亲了,企图溜之大吉,被珩国的侍卫立马制住。
侍卫们听从楼星环的命令,早已暗中准备好,带了手套,按住人,掀开他们的袖子一看,上面布着几颗红点,已然开始溃烂。
一个月后。
两个燕国人已经被收拾得服服帖帖,在一间空旷的屋子里住着,由专人看守。
侍卫们训练有素,看守得滴水不漏,连饭食都是从门窗送进去的,所有从里面出来的东西,一概送去焚毁。
那俩人从一开始的忿忿不平,扒着窗要逃跑,到现在的安静无言,默默听从医师的嘱咐,乖乖喝药。
这天,春意来临,屋子角落不知名的花儿开了。
一个白衣人走了进来,戴着幂篱,雪色轻纱随风而动,微微露出那人漂亮的下颌线条,如行云流水,白皙胜雪。
侍卫纷纷行礼:“鹿小侯爷万安。”
白衣人不说话,后面的仆人看起来也衣着相貌不凡,代他问道:“他们还闹不闹?”
“不闹了,小侯爷放心。”侍卫回答道。
“有劳了。”鹿冰酝颔首。
屋子的窗开着,但侍卫防备如铜墙铁壁,燕国人根本插翅也难逃。
侍卫打开门。
外面的光线照进屋子,亮眼而温暖,两人睁开眼。
侍卫不敢让鹿冰酝进去,踌躇着道:“小侯爷,凉王殿下吩咐过,让属下……”
鹿冰酝没有进去:“知道了。”
侍卫这才松了口气,敲敲门:“大人要问你们话,你们给我老老实实回答!听见没有!”
两个燕国人相觑一眼,咽了咽唾沫,点点头。
鹿冰酝就站在门口,抱着手,声音凉凉的,道:“晚上还有没有寒战发热?”
“没、没有了。”一人结巴道。
“肢节酸痛吗?”
“没……有,有,”另一个燕国人立马爬了起来,两眼发光地要扑过来,被侍卫拦住,“这个有的!大夫,我们是不是没救了?”
这段时间,他们就这样被关着,虽然好吃好喝,还有大夫过来看病,但从来不和他们说话,怎么问也不曾告诉过他们的病情如何,使得他们心急如焚。
鹿冰酝动都没动:“身体有救,脑子是没得救了。”
两人顿时喜上眉梢:“多谢大夫!”
侍卫搬了张太师椅过来,鹿冰酝悠哉悠哉地坐下,道:“我听闻有恩必报是燕国人的优良传统,是吗?”
“……是。”一人硬着头皮道。
“那你们带着病来我们珩国,又吃了我们的药,用了我们的人,是不是该个交代?”
这一个月的紧闭几乎让他们的防线崩溃,来珩国之前做的心理准备都没了。他们低着头,没有回答。
鹿冰酝:“我知道,有人挟持了你们的家人,你们或许是迫不得已。”
两人一震。
“大道理我不爱讲,”鹿冰酝一手搭在扶手上,姿态随意,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白纱下的面部轮廓若隐若现,“说了你们也听不懂。但既然来了,有件事我就顺便说了——”
燕人紧张得直咽口水。
“燕国太子需要染病的人来珩国作乱,怎么这么巧,他一需要你们就染上了?又那么巧,你们刚染上就被人找上门?”
“不可能的!”一人听了,立马反应过来,不敢相信,大喊道,“我们是为了燕国做贡献,哪怕你救了我们的身体,我们的心也不可能向着你们珩国!”
鹿冰酝“哦”了一声,整整袖子,起身走人。
极其利落。
眼见着人真要走了,燕人急了:“是我说错话了!恩人!什么时候放我们走?”
珩国侍卫目送着鹿冰酝离开,才回过身,面无表情道:“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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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那间关押燕人的屋子后,鹿冰酝去了鹿家的医馆。
虽然控制得及时,但他们在路上不知接触过多少无辜的百姓。
为此,官员派人去挨家挨户询问有没有身上长斑的人。
“大夫,我这两日头痛得很,夜不安枕,手臂还痒,好像要长脓包了,我是不是染上鼠疫了啊?”
隔着一段距离,大夫仔细查看他:“无大碍,别多想。喝几服药,清血热就好。”
相比前世的混乱如人间地狱,这一世的长平,安宁得不像话。
鹿冰酝没有打扰他们,带着止善离开了。
止善问道:“少爷,你为什么这么确定是鹿青酩做的啊?”
他实在百思不得其解。
鹿青酩离开珩国都这么久了,为什么突然要安排这些?
“猜的。”鹿冰酝道。
止善信了,又问:“那、那他为何要这样做?我们珩国人,有哪里对不起他?”
鹿冰酝淡道:“不知道。”
“好吧。”止善挠挠头,努力当自己信了。
“烂人的想法,也是烂的。”鹿冰酝瞥他一眼,“你不会明白的。”
止善:“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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