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竹亦心
“他连这都知道?”皇帝道。
左相忍不住插话道:“老先生,陛下这翻召您进宫,是想着您同静王妃接触良多,不知他这才干如何?”
“当然是好。”云老先生立即道:“实乃当世奇人,若是老夫晚生几十年,怕也是比不上的。”
“不,现在都比不过。”
左相道:“老先生实在过谦了。”
云老先生当即摇头,“并没有过谦,左相想必也承认,若论读书育人,十个你也比不上一个我。但若是论起当官做事,怕是一百个老夫也不及一个左相。”
“虽都是会读书,但也是有所不同,各有所长。但这静王妃,老夫竟有些看不透他。若说读书,他是读得真好,引经据典不在话下,去做学问那将来必定是个大家。”
左相道:“莫不成,他还会当官……”
“心思玲珑,不迂腐,可以说是将官场上的脉落都看得仔细,也可以混得游刃有余。”云老先生道。
皇帝忍不住道:“老师未免有些太抬举他了,他还不到二十,纸上谈兵罢了。”
左相忍不住侧眸看了皇帝一眼,心说皇上这是心里不好受。估计先前还想着这白云潜有个什么大缺点,谁知道这云先生一开口,竟全是优点。
云老先生却是仿若不觉,继续道:“若说性情老夫看错或还有可能,才能绝无可能。昨日他曾与老夫聊起治水一道,竟很有见解。”
“治水?”
“是的。”云老先生当即从袖中取出几张草图,“陛下还请看。”这治水一道老夫也曾看过诸多,虽只是纸上谈兵,却也能看出这些东西都是言之有物,并不空泛。
皇帝接过一看,又是蓄水池又是风车引水,还有诸多引流等论点,结合地形所画的也有。皇帝看过之后左相又接了过来,这位是十成十的实干派,又怎么能看不出来这些东西的份量。
“这当真是他所书?”
“千真万确。”云老先生道:“只有两张比较精细的草图,是由他所指,我来绘的,因为静王妃的画,实在是并不如何。”
不光画,字这也不行啊!
左相心说,这看着虽说不能说多差吧,但离个好字就差得远了,肯定是从小没怎么练过。不过倒能从中看出些许潇洒随意之感,意境有了,缺的就只是练习……
他再一看,有两张图确实像是云老先生的手笔。倒的确比其他几张画得好多了,先前他们太过注重内容,倒还没注意到这区别。
云老先生的手稿历来是被人争抢的,但今日,在场的却没人在意这些,只在其上面的内容之上。
“这白云潜竟当真有如此大才?”
云老先生点了点头,“千真万确。”
这话要是别人说的,或许还能怀疑一下。但云老先生为人正直,一生未曾说过谎,就算这事儿再如何荒蔑,也不由得人不信。
皇帝被刺激得不轻,倒还是记得要维持人设,沉稳大度。事情即已出,后悔也无用,还是往后看……
但还是忍不住道:“他才多大,怎有如此大才。”
倒是一步一步爬上来的左相想得周到一些,“微臣倒是想起一事来。”
“是。”皇帝道:“你家幼子似乎自小就跟那白云潜相识。”
“是。”说是相识,左相老脸都有些挂不住,那不是相识,那说是死对头也不为过,“总之那孽子自小被家里夫人给宠坏了,很是不得了,天天跟静王妃是争峰相对,二人谁也奈何不了谁,却又不服气谁,带着一堆人别苗头。”
“那看来也没你想得那般严重。”云老先生突然道:“静王妃虽然性子淡薄,但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你儿子要真跟他有仇,肯定早被收拾了。”
左相:“云老?”
云老先生干咳一声,挥挥手,“不必在意,你继续说。”
左相这才看向皇帝,继续道:“微臣要说的正也跟这事儿有关,臣那儿子我打也打过骂也骂了,但是没用。这一回白云潜成了静王妃,说实话臣还担忧过他会不会不管不顾,犯下大错。”
但……
左相将儿子彭致睿的一翻改变这么一说,“他非但不敢找静王妃的麻烦了,还说这人变了,变得厉害了,不能惹,玩不过。”
“非但如此,还说先前李尚书的事儿就是静王妃算计的,说静王妃那叫大智若愚。”
当然当时左相不信,现在想想……
“有没有可能,其实是真的。”
“什么算计?”云老先生道:“李尚书和李氏兄妹二人挪用嫁妆一事难道还是假的,即是真的,那又怎么能叫算计。”
“只是报应迟了这么些年罢了!”
也怪靖远侯眼太瞎,只顾着朝中为官这点儿事情,后院却是一团乱。
“一家不治,何以治国。”云老先生道:“也难怪他为官这么多年,一事无成。”
左相提醒,“水泥和香皂乃是利国利民之事。”
“是舒坦了不少,但现在是着顾享受的时候么?”云老先生道:“还是静王妃说得对,如今京中如此繁华,怎不知外面是什么样子。去年才刚打过仗,国库空虚,难道不该先想着粮食的事情?”
“说句实在话,这仗是停了,北周那边被静王打怕了,这要是明天再攻来,咱们可还有足够的粮草支撑?”
皇帝和左相都不说话了,不够,是真不够。
但,左相道:“水泥倒是不提,香皂很是受人喜欢,每年的收益十分可观,极大充盈了国库。”
云老先生依旧道,“但外面田产亩产如何?可供得起再兴兵?”他振振有词,“与其做这些给达官显贵们改善生活的东西,不如多关注关注水利农田,想想如何让田地增产,粮食变多。”
他称赞道:“同静王妃一谈,老夫才知以前见识浅薄,竟还不如一小儿看得长远,为民早想。”
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