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升君
“你跟你姐,真是一家人。”
“那可不!”
钟念朝钟晴投去一瞥,语气淡淡的,
“每到年关,她都不太好过,明天我们要走亲戚,她又会被七大姑八大姨围着问怎么还没结婚。”
江传雨跟钟念一同看过去,钟晴从花瓶里抽了支玫瑰当剑舞,神情悲壮地唱:“何惜百死报家国~~~”
“晴姐有没有……”
“大学时有过。”
钟念转身上楼,似是不忍再看钟晴这幅模样。
“不止一个,但都没有继续下去。”
钟念走到自己房间门前,停下脚步,回头看江传雨,
“有时候我会想,是不是因为带着我这个拖油瓶,所以她才没找到归属。”
江传雨深深地看了钟念一眼,语气笃定,
“放心,绝对不是因为这个。”
钟念垂眸一笑,打开房门,
“明天一大早我们就走,你要回家吗?年前最后一次回家哦,除夕必须跟我们一起守岁!”
江传雨翘起唇角正要答话,兜里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看了一眼,冲钟念点了个头,走到旁边接通电话。
没多久,江传雨挂掉电话,神色平静地告诉钟念:
“不知道除夕能不能陪你。刚才医院打来电话——”
他顿了顿,接着开口:
“江遇舟死了。”
一个人死去后,会留给家属一大堆事情。
销户销卡、财产转移、办理丧葬。
过年在即,工人回家,政府部门效率下降,各项手续江传雨跑了好几天才办妥,下葬则选在了年三十。
钟晴坚持‘旧事旧年了’,一定要在新年来临前,把这桩事了解。
没人愿接这活儿,她提了十倍的工钱,才召回工人。
于是,江传雨和钟念踏着爆竹声,来到公墓,看着江遇舟下葬。
墓碑很简单,连张照片也没有,上面只有江遇舟的名字和生卒年月。
江传雨扫了眼左右邻居的墓碑,低声问钟念:
“会不会太简单了?”
钟念蹙眉,拉着江传雨离开,
“他能有个地方躺着就不错了。”
公墓在山坡上,年三十几乎看不到人影,只有青松翠柏和沼沼雾气。
他俩沉默地走了一段,江传雨蓦然开口,
“整理他账户的时候,发现他还资助过十几个学生,全是omega。”
“百恶一善罢了。”
钟念转过身,伸手牵起江传雨,郑重其事地告诉他:
“他对你做的事永不可原谅,在我这儿,他永远洗不白。”
江传雨看着钟念,慢慢浮起浅笑,
“那房子我不想转我名下,直接卖掉算了。”
钟念眼睛一亮,转头朝等在公墓大门口的钟晴喊道:
“姐,雨神要卖房子!”
钟晴正无聊地看风景,闻言怔了怔,抬起下巴:
“那现在回去收拾?过了年就别踏进那倒霉地儿了。”
钟家姐弟的执行力堪称一流,等他们回到o区时,搬家工人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江传雨打算把实验室的东西全部捐给q大,只需要收拾自己的物品,他生活极简,本就没多少东西,钟念更是洒脱,除了江传雨的贴身衣物,什么都打算扔掉。
“床上的全都不要,买新的!电器不要、家具不要……哦,雨神的书要全部带走,衣服也要,旧的都要!”
钟念在房子里进进出出,像自己搬家一样兴奋。
他看到江传雨从实验室搬了个玻璃罩出来,凑过去仔细打量,
“这是什么?风干的树叶?”
江传雨笑而不语,把玻璃罩放进箱子里,起身朝钟念伸出手,
“以后就是室友了,请多关照。”
钟念嘿嘿个不停,用手挡了挡,遮住过分得意的笑容,清了清嗓子,
“低调,低调,你只是住客房而已。”
等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江传雨绕着走廊看了一圈,忽然问钟念,
“想看看我小时候的避难所吗?以后就没机会了。”
是那个阁楼!
钟念莫名咽了下口水,点头:“走,去看看。”
那里面空荡荡的,又小又矮,只靠一扇脏兮兮的玻璃窗照明,墙上贴着泛黄的白纸,字迹已然模糊不清,靠墙摆了个软垫,当年的小传雨,就是把自己窝在那里想心事。
江传雨走过去,拍了拍软垫上的灰,自己坐下,朝钟念张开手,
“让我抱抱。”
钟念立刻蹿进他怀里,还附赠一个吻。
江传雨把钟念严严实实地抱住,感受他温热的气息,和清甜的信息素味道。
他闭上眼,在心里喃喃自语:“愿望成真了。”
多年前那个阴郁的小孩,在这里许下的愿望,成真了。
钟念怕江传雨想起不好的回忆,指着墙上的白纸,故作轻松地问他:
“这是什么?你小时候的涂鸦吗?”
江传雨看着那张纸,嘴角微扬,
“是时间轴。我想把这里打造成四维空间,就画了个时间轴贴墙上。”
说完,他自己也不好意思了,抿着笑看了钟念一眼,
“你别笑我,那时候我才6岁。”
“哈?”
钟念也要笑得出来才行,他懵懵地问:
“四维空间跟时间轴有什么关系?”
“三维空间由长宽高三个维度组成,而四维的广义说法,是在此基础上加上时间。”
江传雨盯着墙上的白纸,轻声解释,
“我想做一个可以逃离这世界的空间,没有别的办法,只会傻乎乎地直接画个时间轴,以为这样就算是四维空间了。”
说完,他长睫一扇,低下头来看着钟念,声音温柔至极,
“不过现在,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
斜阳从玻璃窗里透进来,落在江传雨的头发和睫毛尖上,像是给他加了个怀旧色的滤镜。
钟念弯了弯眼角,凑上去告诉他:
“我爱你。”
夕阳西下,爆竹声声,窗外是浓得化不开的年味儿,家家户户端出了年夜饭,一年最重要的时刻即将到来。
而墙上的褪了色的时间轴,第一个刻度永远地停在了十二年前。
那同样是个除夕夜,双眼通红的小男生,把崭新的图画纸贴上墙,窗外是礼花漫天的黑夜,他垂头,许下心愿:
如果有神仙能听到,请帮我离开这里。
神仙没有听到他的祈祷,却让另一个世界的八岁小男孩听到了。
那男孩想着自己比他大,便让出保护了自己三年的好朋友,给这个听起来更难受的孩子。
他俩时常在阁楼里对话,但都不确定对方是不是自己脑子的声音,这样的对话断断续续进行了很多年。
他们很少谈自己的生活,因为都是泥沼,直到上高中后,江传雨才第一次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了对方。
那天江传雨跟林霄起了摩擦,回来后提了一句。
脑子里那个男声成年许久,但不知什么原因,听着越来越虚弱。
他笑了笑,“那个林霄听起来就像男主角,而你只能当个大反派。”
大反派?
江传雨觉得这个称呼还挺贴切。
那男声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是:
“我快要离开,去很远的地方了……如果可能,希望见见你,和我的弟弟。”
说完这话之后,江传雨再没听到过那个男声。
那段时间,江传雨换了几种药,他猜测是自己的病情在好转。
日升日落,斗转星移,终于来到了时间轴上的第十二个刻度。
年轻的alpha抱着自己的omega坐在童年的避风港里,墙上不再是孤零零的影,交颈成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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