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乔清越
纪晚竹正疑惑着王三怎么连药都给端过来了,就在迷茫中看清了那人的脸。
谢谦吟。
纪晚竹下意识的反应就是往后一缩。
谢谦吟看到他闪避的动作,心里一痛。
“是我啊,晚竹。”谢谦吟放柔语气道,“别怕,药熬好了,你先喝……。”
纪晚竹一抬手,直接打翻了他的药碗。
滚烫的药汁倾倒出来,倒在谢谦吟手上,霎时就红了一大片。
谢谦吟捂住手,看着他。
纪晚竹的情绪显然有些激动,他道:“你来干什么?”
谢谦吟被他的冷漠刺了一下,却还是强颜欢笑道:“我来找你。”
“你难道不知道,我躲到这里就是不想看见你么?”他怒斥道。
谢谦吟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他看着纪晚竹,没有说话。
纪晚竹以为自己该恨他的,可看谢谦吟这副模样,他又很不争气地心软了一下。
“滚啊。”纪晚竹的脸色几经变化,最后只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谢谦吟弯下腰,捡起药碗的碎片,又从袖子里拿出帕子捡起残碎的瓷片,这才走了出去。
他一走纪晚竹就咳了起来,他本就不该情绪波动太大,这次又犯了忌。
血从喉咙里涌上来,又被他原封不动地咽了下去。
谢谦吟就站在门外,听着他的咳嗽声,蓄积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等纪晚竹饿得受不了,下床准备去厨房找点吃的时,才发现谢谦吟根本没走。
非但没走,他还把院子里荒乱的杂草给清除了。
他走出门的时候,谢谦吟正在那里扫地。
谢谦吟看见他,连忙放下手里的扫帚,冲他道:“是不是饿了,你先回房,我去给你端饭菜过来。”
纪晚竹还来不及拒绝,谢谦吟已飞快跑进了厨房。
外头尽是因打扫扬起的灰尘,纪晚竹觉得再待下去自己又得咳了,只好又回到了屋子里。
谢谦吟手脚麻利,很快就把饭菜用食盒端着拿了过来。
他那张俏丽的脸上还带着些许黑灰,看上去很是狼狈。
纪晚竹能下床来已花费了不少力气,此时知道自己没精力再跟他斗嘴,但他还是各种看他不顺眼,恨不得让他就此消失的好。
但他却想到,谢谦吟以前都是不会做这些事情的。
以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谢宫主,只会让厨娘做好了再端过来给他,哪里会这样亲自动手。
纪晚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懒得看他,只是道:“我不吃你给的东西。”
谢谦吟盛饭的动作一停,他把筷子并饭碗放到纪晚竹面前,温声道:“这不是我做的,是我去附近的酒楼里买的。只有饭是我煮的,你若不吃我做的,那我再去酒楼里买一份。”
纪晚竹心中陡然生出一丝无力感。
谢谦吟看他脸色,就猜的到他想说什么,说:“我知道你不想看见我,只是你别拿自己出气,我出去,你好好吃饭。”
说着他就真的抬步走了出去,直走到纪晚竹看不见的地方才停下。
纪晚竹拿起筷子,食不知味地吃了起来。
谢谦吟坐在台阶下,从袖子里拿出块干馍馍,就这么吃了起来。
他看得出纪晚竹的厌恶与疏离,所以即使他再怎么想跟他重归于好,也不敢有丝毫逾越。
如果他早知道他有一天会陷入这种境地,那时候说什么也不会和尹重行一起同流合污。只是如今错已铸成,他再怎么痛心疾首也是于事无补。
只是晚竹如今的情况……怕是……。
谢谦吟想到这里,便再也吃不下去。
他把干馍馍又给包好塞回袖子里,起身去镇上找大夫。
大夫来的时候纪晚竹已经躺下休息了,谢谦吟怕引起他的厌恶,偷偷进去,趁他睡着,点了他的穴道。
大夫就在这个间隙给他诊起脉来。
谢谦吟看他一脸凝重地诊完,问:“大夫,怎么样了?”
大夫摇摇头,又看了看他,道:“你这位朋友……是不是曾经受过很重的伤?”
谢谦吟老实回答道:“曾经从崖上摔下去过,怎么了?”
“那就对了。他本来武功底子好,那些伤痛没有要了他的命,可也让他伤得不轻。这些年调理过吗?”
谢谦吟说:“前两年在我那里请了大夫给他看,一直有治疗。”
大夫叹了口气,说:“如果一直治疗,或许还好一点。但是,估计这位病人遭受的事情挺多的,他的身体里内伤太多太重,这些伤严重地损毁了他的脏腑……或许跟他的心境也有关系。如果一直保持调理,或许还能多挨几年,现在只怕是……诶……。”
他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