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东家书
京中究竟发生何事,致使原主临近科试,突然抱病不起,以至于落第?
苏遥念起原主日志最后一篇:人心反复凉薄,尤使我心惊。
按照科举极低的录取率,能少一个竞争对手,总是好的。
京中各位举子是同年,也是对手。他日入仕,说不定还是你死我活的政敌。
苏遥默默叹气。
朝堂那个尔虞我诈的环境,活着挺难。
原主甚至还没踏进去,便已遭人暗算至此。
不仅如此,苏遥作为一个看过原书之人,还知道未来三五年的朝局,将有腥风血雨。
原主既对仕途心凉,那就此做一乡野自在之人,避过祸端,平安喜乐,也不是不可。
苏遥很快收拾好情绪,笑笑:“是学生没看顾好自己。左右已回乡,学生今后就安心做个小生意人了。”
“也好也好。”
陆屿不过一提,见苏遥不肯深究,也便罢了。
“不过,你既安定下来——”
他换个话头,又笑得见牙不见眼,“你的岁数,也不小了,既不入仕,也好早些思量终身大事。虽娶不到京中贵女,咱们旧京的人也不差——可有心仪之人了?看上谁家的人了,我和你师母给你提亲……”
古往今来的长辈都爱好催婚。
陆山长一脸八卦兼热情,苏遥是招架不住了。
念起娃娃亲,更是一番惆怅。
他正要寻机推脱离开,却有人于此时寻声前来:“苏兄?”
苏遥回头,却是许久不见的一位熟人。
这几日天气和暖,晴光正盛,柳叶生新。谢琅素衣长袍,端方眉眼于明澈日头下,都柔和了几分。
他是青石书院的夫子,先与陆屿见礼,又望向苏遥:“去岁一别已半年,苏兄精神瞧着好多了,我只以为认错了人。当初我回乡治丧,与你道别时,你尚病得厉害。”
谢家与原主家是世交,二人是好友。
算下来,谢琅还与那位谢家小姐是堂兄妹。
苏遥再次压下娃娃亲的心思不提,拱手道:“谢兄瞧着倒清减不少,逝者已去,谢兄多保重。”
谢琅端正俊朗的面容不由划过一丝哀愁。
他低低叹口气:“子宁骤然过世,我实在是……我心绪不好,让苏兄见笑了。”
他似乎压住心思,又浮起宽慰一笑:“大夫劝我多出来走走,我方回书院,便见得苏兄安好,神采更胜从前,真是幸事。”
谢琅生就一双墨玉般的眸子,目光深邃,定定地望着人时,总有一种亲切的包容感。
同他的气质一样,温和从容。
二月的春光落在枝头树梢,陆屿打量眼前二人情状,抿了抿唇,知情识趣地乐呵呵一笑:“你们两个先聊,许久不见了好好叙旧。你们聊,你们聊,我还有要紧事,我先走了。”
他转身告辞,却向膳堂内递去个眼神。
苏遥瞧见,等在牛肉面队伍中的傅鸽子突然紧紧皱起眉头,一言不发地起身离开。
怎么,山长是同傅鸽子有话说?
苏遥倒不知道,这两个人还挺熟。
这傅鹤台到底什么来头?
他这好奇一瞥,傅陵却突然转头,正对上他目光。
苏遥远远一拱手,又和气笑笑。
傅陵的眼神又落在近旁的谢琅身上。
却是打量一二,冷淡地点个头,神色不明地走了。
吴叔忙忙地见个礼,也跟着快步走了。
谢琅于一旁压低声音:“你认识傅先生?”
苏遥更好奇了:“你如何知道他姓傅?”
“有次山长喊人请他,我听到的。此人我并不认识,他与山长像是旧识,时常来往。”
谢琅轻轻蹙眉:“我还以为是哪位隐世学者,难不成不是?”
“倒也算吧。”苏遥微微一笑,“他是我家的话本先生。”
谢琅一惊:“话本先生?”
默了会儿,又试探道:“难不成……是那位鹤台先生?”
这轮到苏遥吃惊了:“谢兄果真火眼金睛。”
日光自天际洒下,苏遥说这话时,稍一偏头,恰好斜斜迎上日头,双眸映得明净澄澈,流露出鲜活的好奇心。
谢琅比他高些,低头对上这眼神,心头蓦然一动,更兼被他一句“火眼金睛”夸出几分莫名的虚荣心,嘴角不由都勾起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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