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辰予弈
景其臻回答道：“交通事故抢救无效死亡的那位。”
说话间，景其臻又开始重新翻找刚刚看过的那一摞病历了。
他之前只是粗略的翻过这些病历，重点是检查病历纸张是否完整，只是偶然瞥见一眼患者名字，所以直到威尔科特斯提到了太平间的尸体后，景其臻才把病历和死者对应了起来。
云双华伸手从办公桌上揽过来几份病历，“要找谁，我帮你。”
景其臻报上了那位死者的名字，还特意补充了一句：“死因是交通事故，抢救无效。”
云双华点了点头，“好。”
很快，两人便从这堆病历里，又将刚刚那份死者的病历翻了出来。
景其臻：“找到了！我们的王飞舟同学呢，他现在在哪里？”
鹿凌熙：“我这边呢，我们在三楼！”
没有无线通讯设备的王飞舟听到了鹿凌熙的话语之后，才后知后觉的问道：“谁找我？”
景其臻继续道：“我把病历拿过去，让王飞舟帮忙看看吧！”
“好，”鹿凌熙立刻回答道：“三楼楼梯口等你。”
他们之前还怀疑过，以阿飘那可以飘起来的物理性质，真遇到交通事故了，八成会被撞得飘起来，而不是撞成重伤。
现在这份病历上关于患者伤势的描写，或许可以解答一些问题。
只不过，景其臻他们都不是医学相关，在阅读病例这件事上，应该还是王飞舟最有发言权。
景其臻拿上了这份病历和之前那半张破碎的纸片，和云双华道：“我们去三楼。”
云双华点点头跟上。
正在这时候，地球也从外面溜达了一圈回来了，看到景其臻手里拿着的病历，和病例里面夹着的碎纸片，顿时好奇道：“小景，发现新线索了？”
这颗球并不记仇，明明之前走的时候还骂骂咧咧，这会儿又是一颗欢脱快乐的球了。
当然，也可能是已经把之前被景其臻怼了一句的事情给忘记了……
景其臻实话实说，“怀疑是新线索，但是上面的字，我不太认得出来，正打算去请教一下王飞舟呢！”毕竟是医院的实习生，大概也就他能看懂这种典型的医生字迹了。
地球立刻道：“给我看看！”
景其臻一边往外走，一边把那张纸片抽了出来，“你认识？”
突然想到地球之前骂骂咧咧的时候，各国俚语方言都有的架势，景其臻心中微微一哂，突然觉得，说不定这颗球还真能认出来。
瞥了一眼纸片上的字迹，地球毫不犹豫的说道：“认识啊！盐酸*氯*丙嗪！”
听到这个拗口的名字就知道肯定是药物，景其臻随口问道：“知道是干什么的吗？”
地球毫不犹豫的干脆道：“不知道呀！”
景其臻和它打趣：“你还挺骄傲。”
地球：“我又不用吃你们人类做出来的药0.0”
说完，地球还兴奋的和景其臻说道：“这纸片应该是被撕下来的一部分吧，你就不翻翻垃圾桶吗？我以前看他们玩恐怖游戏的，都要去翻房间里的垃圾桶！”
景其臻沉默了一瞬，一针见血的指出道：“你就是想看我翻垃圾桶吧？”
地球立刻不接茬了，顾左右而言他的转移话题道：“你也不知道这个药是用来干什么的吧？我出去帮你查呀！药店里应该有吧，我去给你看药瓶背后的说明！”
景其臻：“……其实，我是打算直接问王飞舟的。”
地球觉得自己被轻视了，顿时叽叽歪歪的哼了一声。
景其臻也不继续和地球纠结这个，转身拿着病历上了三楼，先去找鹿凌熙和王飞舟那一组了。
上楼梯的时候，景其臻还和地球随口问道：“你在外面有找到什么线索吗？”
地球语气夸张的描述道：“顾乐山和严鸿把滨海市第二人民医院的院志打出来贴了一整面墙！那个酒店的会议室墙面都被他们糊满了！我看过93年的院志了，平平淡淡，寻常无奇。”
景其臻点点头，“我也感觉医院本身存在问题的可能性不大。”
地球：“为什么这么说？”
景其臻：“真有大问题的话，我们问不出来是正常的。唐淞手底下的人问不出来，不太可能。从严鸿和顾乐山到现在都只能大海捞针的找可能的线索提供给我们，也能看出来，外面的现实世界里对这个侵蚀区域目前根本没有任何思路。”
地球：“这样哦！”
前面的鹿凌熙直接招手道：“小景！”
王飞舟在旁边好奇道：“刚刚找我来着？”
景其臻把手里的病历递给了王飞舟，“看看这个。”
王飞舟拿过去，一页一页的仔细翻看，“很正常啊！”
景其臻若有所思：“很正常？那就说明是那些医生护士呈现出来的阿飘状态本身不正常了。”
王飞舟从病历里抬起头，“啊？”
景其臻简单解释道：“你觉得正常的病历，说明整个治疗过程都是针对普通人的。但是阿飘和普通人明显不一样。”
正好这时候，王飞舟翻到了景其臻夹在病历里面那张碎纸片，不由得迟疑了一下，还伸手推了推眼镜，皱着眉仔细辨别了一会儿，“这是盐酸——盐酸……”
景其臻诧异道：“盐酸*氯*丙嗪，你居然认不出来吗？”
王飞舟有些赧然的摇了摇头，“医生的字迹……其实过一段时间之后，医生自己也可能认不出来的，还是药房那边的工作人员辨认的比较清楚。”
地球的语气有点小N瑟：“下次这种事情，都来问我呀！”
这就是一颗年轻的四十多亿岁的球的内涵和底蕴！骄傲！
景其臻淡定的夸了夸它：“球宝你真棒！”
——要不是这会儿不方便，景其臻特别想给这颗地球发一个可爱肥啾挺起胸脯上书“膨胀”二字的表情包。
王飞舟看着景其臻，“这种字你都能认出来，我才应该比较惊讶吧……”
景其臻直接否认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然后随口问道：“这药是干嘛的？”
王飞舟下意识道：“是精神类药物，但是副作用很大，所以现在已经很少用了。这个差不多是国内最早一批用来治疗精神分裂症的经典药物了，在盐酸*氯*丙嗪之前，几乎没有能起到类似稳定效果的药物。”
景其臻一怔。
刚刚一直没说话的云双华则是开口问道：“精神……分裂？”
王飞舟：“嗯，主要用来治疗精神分裂症导致的幻觉、妄想、严重失眠，紧张不安、兴奋躁动等症状。”
王飞舟还在和云双华做简单科普，电光火石之间，景其臻的脑海中，却陡然间闪过一个惊人的念头。
——这个侵蚀区域，本身就是一个虚假的“幻想”。
第 130 章
骤然间产生了这样一个念头之后, 景其臻在脑海中开始仔细回忆自从他们进入这个侵蚀区域后的全部细节。
甚至于，当他们还在现实世界的时候，接收到的关于这个侵蚀区域的消息, 就比较特殊和离奇。
之前国内的两个侵蚀区域，不管是最初的云海万城商场，还是后来神农架的偏僻山村，侵蚀区域产生之前, 地震检测中心都检测到了不同于地震的异常能量波动, 并且, 根据这些数据形成了一个相对完善的关于侵蚀区域产生时间地点的数学建模。
有了这样一个初步模型后，按照数学建模的一般做法，通常都是以此为基础，拟合更多的数据，然后再根据真实数据额，再对建模进行微调和进一步的完善。
之前, 俄罗斯的专家们会特意赶过来，除了想要实地考察一下神农架偏僻山村侵蚀区域之外，也是考虑到, 已经初步完成的数学建模对于侵蚀区域的预测还是比较靠谱的，并且，就和地震监测一样，这套关于侵蚀区域的数据，是完全可以应用在全球各个位置的。
然而，等到了滨海市第二人民的侵蚀区域形成时, 地震监测中心同样监测到了那种特殊的能量波动, 但是，紧急收集到的这部分数据, 在数学建模里跑结果的时候，得出来的结论就是，这个侵蚀区域的形成时间，要比之前的两个侵蚀区域形成时间快了三倍。
等到景其臻他们来到了滨海市第二人民医院，确实进入这个医院侵蚀区域的时间，则是要比数学建模里跑出来的结果，还要早将近四个小时。
——在之前对侵蚀区域的预测相当准确的情况，这四个小时已经是非常大的偏差了。
当时的时候，景其臻他们还在担忧，地球上接下来出现的侵蚀区域，情况会不会更加复杂，国内刚刚才辛辛苦苦完成的那个关于侵蚀区域的预测建模，也要随即宣告失效。
但是现在看来，景其臻倒是觉得，是这个侵蚀区域本身比较特殊的可能性更高。
旁边的王飞舟还在和云双华科普道：“……不过盐酸*氯*丙嗪的副作用很大，对大脑、心脏、肝脏都有影响，还有胃部也是。真要说起来，精神类疾病的患者，基本上胃就没有好的。”
“你刚刚说，这是最早一批精神类药物？后来是出现替代品了吗？”云双华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一直在追问相关问题。
王飞舟虽然有种自己被科任老师盯上不得不回答问题的恐慌，不过好在，他之前背书的底子在那里，不至于被云双华问出慢脑门的冷汗。
王飞舟想了想，简单回答道：“也不算是替代品吧……像是利培酮、阿立哌唑、帕利哌酮还有喹硫平这些，都是近些年比较常用的非典型抗精神病药物。和盐酸*氯*丙嗪相比较，主要是对人体的副作用会小一点。我以前听我老师提起过过，一般精神类疾病用药的时候，都是根据患者反馈来的。比如病人吃这种药不良反应比较微弱，而且有较好的治疗效果，那就用这种。如果没有明显治疗效果，或者不良反应很严重，那就换一种药再试试。人和人不一样，对不同药物的反应也会差很多。”
虽然云双华其实根本是有听没有懂，但他还是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还和王飞舟认真道：“谢谢。”
王飞舟摆了摆手，“客气啥！”
等他们说完了，景其臻突然开口道：“我要去药房看看。”
云双华看向他，“嗯？”
景其臻：“有了一个有点匪夷所思的猜测，先去药房验证一下，然后再去找幸存者验证一下。”
说到后面的时候，景其臻还略微有些迟疑，认真的和王飞舟咨询了一句道：“你知道和精神分裂症的患者交流的时候，要怎么样才能避免刺激到他们吗？”
王飞舟：“……精神分裂症是比较严重的精神疾病了。”
景其臻：“所以？”
王飞舟：“所以他们很容易被刺激到。而且一旦受了刺激就容易让病情反复发作，或者症状加重……说白了，就算没人刺激精神分裂症患者，他们自己都可能在自己的臆想中受到刺激，病情产生反复，这一点，外人其实是很难规避的。”
顿了顿，王飞舟又说道：“而且，我是普外的，和精神类疾病根本专业不对口。你问我，我也只能告诉你一点比较基础的原理部分，更专业的，我自己也不太懂，还是得求助于专门的医生。”
景其臻伸手拍了拍王飞舟的肩膀，诚恳道：“你只要知道，你是我们之中最专业的那个就行了。”
王飞舟：“QAQ！”莫名的，他心里有点慌了。
地球也在景其臻的脑海中问道：“怎么了怎么了？为什么突然提到了精神分裂的病人，谁生病了！？”
景其臻：“我也不知道谁生病了。”
说完，景其臻突发奇想，和地球商量道：“球宝，要不你等下去外面看看，能不能找到滨海市第二人民医院精神科的病人病例？看看有没有人长得和那几个幸存者比较像。”
地球听完，懵逼了一会儿，有些犯难道：“可是，严鸿和顾乐山光在那里扒拉滨海市第二人民医院本身发生过的大事了。我就没看见他们翻看任何一本病历。”
景其臻：“医院档案室——也不行，档案室的病历肯定是封存的，你只能看到档案室里面封存文件的编号，却看不到文件的内容。”
地球郁闷道：“他们都听不到我说话！”
说着说着，地球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新思路，兴奋的和景其臻说道：“我去精神科的病房看看！比起翻病历，我找人可快多了！”
景其臻隐约记得，这颗球曾经还说过，让它找人，就像是让一个人在自己身上找某个细菌一样。唯一的区别是，人的肉眼真就找不到，但是地球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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