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叶菩提
这里曾是关押罪恶灵魂的地方,宁鹫死后也出现在这。他怨气深重,无法投胎转世,只能与成千上万的恶鬼在此终年厮杀纠缠。
当时冥府无心管这地方,于是大荒幽谷成了无主之地,罪恶滔天。
直到地藏王菩萨亲临此地,被无尽怨气笼罩的大荒幽谷,忽然间降下佛光。
佛光如尖锐利剑,轻易劈开笼罩大荒幽谷的怨气,使得无数沉沦此地的恶鬼得见天日。
地藏王菩萨曾发誓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而他此行,是特地为大荒幽谷而来,想要超度大荒幽谷数百万恶鬼。
超度过程中,百万恶鬼心中怨气尽消,灵魂得以宽恕,可进入轮回转世。
唯独宁鹫在即将被超度之时,忽然一念之差重生心魔,再无法被超度。
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人。
那人身穿红衣,白发如雪,随意披散着,相貌极其好看,红色瞳孔艳丽似火,盛着能烧尽罪恶的烈焰。他赤足从远处走来,最后停在地藏王菩萨身旁,姿态随意散漫,往下一瞥,就瞥见了宁鹫。
那是宁鹫见过这世间最好看的人,他抬起头,不由心生自卑,也在那一瞬间,猛地生出心魔,对那站在云端,低头俯视他的人动了心。
他痴痴看着对方,随后见那人摸着下颌,饶有兴趣道:“这小鬼头还挺有意思。”
他语气并无太大情绪,毕竟两人身份悬殊,于其而言,宁鹫不过一介蝼蚁,贪慕神明,已是罪责。
但他当时心魔已生,满心都是对方,恨不得将这世间最美好的东西都找来,虔诚奉给对方,只求能得一眼垂眸。
大概是觉得宁鹫有意思,那人跟地藏王菩萨说,这小鬼头就交给他了,反正无法度化,只能换个方式了。
那之后,他经常来大荒幽谷。
宁鹫却渐渐发现,那人只是长得好看,其实除了皮囊一无是处,脾气凶,嘴毒,没耐心,还从来不干人事。
明知道自己爱慕他,还故意出言戏弄玩耍,更毫不留情嘲笑,说就凭他,也敢觊觎自己,不知道哪来的胆。仗着法力高强,更没少揍宁鹫,每次他一来大荒幽谷,宁鹫势必会弄得一身伤痕,要有惨有多惨。
宁鹫被这么奚落,自然心有不甘,想着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对方瞧不起,为此努力修炼,虽然每次都输得很惨,但他悟性好,这样几千年后,竟真悟得大道,被天道封为酆都大帝。
那时幽冥并无酆都大帝,地藏王菩萨之下,几个阎王各自为政,也使得冥界一团乱,所以他当时受封,是带着终结幽冥乱局的使命的。
获封酆都大帝,借天道之力,宁鹫总算与那人有一战之力。
这之后,两人每次见面总免不了一场恶斗,偏偏冤家路窄,时不时总能碰见。
思及此,宁鹫望着眼前空荡荡的大荒幽谷,越想越头疼。
先前他对魏冬身份已然起疑,却没想到,他会和那浑蛋联系在一起,这怎么可能?
一个那么可爱,一个那么浑蛋,差距也太大了。
尤其想到那人的脸,宁鹫就牙痒痒,恨不得揍他几顿,以泄心头之气。为免迁怒魏冬,只能先出来冷静冷静。
第103章
青云观祖师爷诞辰之日,全国各地信众纷纷前往祝贺,灵观派、雨台寺等亦派人来送礼道贺。
魏冬也代表九幽前往青云观。
他听周岐多次提起青云观,早对其好奇不已,只是之前没找到合适时机,现在总算能过去看看。
青云观建在竹海之中,周围尽是挺拔笔直的竹子,凉悠悠的,亦远离城市烦躁喧嚣,格外僻静,走进竹海之中,心情不自觉地随之平静下来,实乃修行之佳地。
由于地势较高,将车停在下边,还需要走段路才能抵达青云观。
魏冬往上走时,刚好碰到代表灵观派的司睿和代表雨台寺的净云,于是便顺路一块往上走。
途中司睿说起青云观那位极为传奇的祖师爷乌辛,道其天生聪慧,跟随师父修道几年,便远远超过师父,随后又辗转各地学道,集各家之所长,最终创立了青云观。
乌辛还在世时,青云观在玄学界乃是当之无愧的翘楚,他亦道法高深,受无数道门中人敬仰。
说到这,司睿忽地看向净云:“这事净云大师应该更清楚,当时乌辛前辈和雨台寺的慧远大师可是至交,虽说佛道有别,但也有相通之处,他们便常在一块互相交流,那时整个玄学界,能仰仗的也只有他们二位了。”
魏冬并不知晓这些往事,听着挺有意思,于是将视线转向净云。
净云点点头道:“乌辛前辈的确与慧远祖师交好,我也是听师父说的,慧远祖师天生慧根,悟性极强,以他的修行能力,要是没发生那件事,或许早就修成正果。”
魏冬好奇问:“后来发生什么事了?”
净云郑重其事道:“幽冥暴动。”
只听这沉甸甸的四个字,魏冬也能想象,那必然不是什么好事。
“那时不知为何,天地灵气枯竭,诸神寂灭,人间也再无神佛庇护。趁此机会,居于幽冥的恶鬼忽然撕裂空间,声势浩荡涌入人间。关键时刻,是乌辛前辈和慧远祖师站出来,率整个玄门与幽冥抗衡。那场战役非常惨烈,没人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是乌辛前辈和慧远祖师以二人之力,封印撕裂的空间,将恶鬼们重新赶回幽冥。然而自那之后,乌辛前辈和慧远祖师也失踪了,没人再见过他们身影。”
说着话,三人也走了好长段路,远远看到占地辽阔、古色古香的青云观大门。
此时青云观外聚着不少人,有前来道贺的同门,亦有远道而来的信众。
为迎接信众,青云观还特地设了寿宴,凡是来到这的信众都可食用,场面为此更是热闹壮观。
周岐因此请了好几天假,留在道观内帮忙,为这场寿宴,青云观上上下下这段时间都忙昏了,连口喘气的时候都没有。不过为将祖师爷的寿宴办的隆重盛大,大家都心甘情愿,累并快乐着。
魏冬三人到的时候,周岐很快注意到了,连忙往这边走来,看到魏冬孤身一人来的,还愣了下:“宁哥没一起来吗?”
提起宁鹫,魏冬顿时眉头紧蹙,不悦道:“不是跟你说了,别提他吗。”
这事魏冬之前的确说过,当时他跟吃了枪药似的,听到宁鹫的名字就炸毛,弄得周岐和林晓屿一头雾水,后来都没敢在他面前提宁鹫。
他本以为两人是闹矛盾了,床头打架床位和,哪知道过去这么多天,非但没和好,看着还更严重了。
“好好好,我的错,不提就不提。”周岐很快反应过来,热情道:“走吧走吧,先进去。魏冬和净云大师都是第一次来青云观,我带你们到处转转。”
魏冬见他不再提宁鹫,脸色稍稍缓和,当先走进了青云观。
司睿和净云有意放慢脚步,默契将好奇询问的视线投向周岐。
周岐无奈摊手,耸耸肩,表示他也很困惑,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宁哥这得犯多大的错,才能把魏冬气成这样啊。
说起来,这段时间也没见宁哥来宿舍找过魏冬,难不成两人真是遭遇了严重的感情危机?这可大事不妙。
周岐这么想着,边琢磨,等寿宴办完回到学校,他还是要好好跟林晓屿合计合计,看看怎么帮两人和好。
俗话说,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魏冬和宁哥感情那么好,可不能因为一点误会就闹离婚啊。
青云观占地面积很广,观内也栽种着竹林,很是安宁僻静,周岐一一介绍三清殿、祖师殿等等,随后带着三人去了后院。
后院主要是住宅,旁边不远是香积厨,也就是道观的厨房。
厨房这会正在准备斋饭,周岐顺便进去看了下情况。
哪知一进去,就抓到个八九岁的小道士,穿着道服,正踩在凳子上,准备偷吃刚炸好的花生粒。
“于晓鹏,你又偷吃!”这显然不是小道士第一次被抓包,周岐说着就走过去,把他拎起来,照着屁股打了两巴掌。
他打的并不重,小道士一点反应都没有,被放下来后,“嗖”地下拔腿就跑,跑出好几步,还回过头冲周岐做鬼脸。
他皮肤很白,脸肉嘟嘟的,双眼明亮,看着俏皮又可爱,调皮归调皮,还是挺讨人喜欢的。
周岐哭笑不得,没好气道:“你给我等着。”
他作势要追,小道士见状连忙拔腿跑了,腿看着短,跑起来速度一点不慢,显然平时没少这么锻炼。
周岐说归说,没准备真去追,见魏冬三人有些好奇,于是解释道:“他是小时候被父母送来的,那时他阴气重,经常生病,在道观才能不受邪祟侵扰。你们别看他现在健健康康、胖乎乎的,之前刚送来道观时,瘦得都快脱相了。按理说,他现在没事了,但在道观住这么久,都有了感情,晓鹏也愿意过来,所以到寒暑假或是周末之类的,他父母会送他过来呆两天。”
魏冬三人闻言了然,随后和周岐一块去见严观长。
严观长此时正在会客堂,会见其他前来道贺的门派,彼此言谈正欢,见到魏冬三人,也连忙起身打招呼。
毕竟无论灵观派、雨台寺或是九幽,都名气很大。
司睿、净云一一打过招呼,魏冬亦看着严观长笑道:“严观长,好久不见。”
这并非魏冬和严观长第一次见面,之前陆氏家族带人来九幽踢馆时,严观长也在。
魏冬记得,严观长当时还帮他说过话,显然也觉得陆氏家族欺人太甚。
为此他对严观长挺有好感。
严观长约莫五十多岁,为人和蔼,他身着道服,蓄着长发,盘成了发髻,看着魏冬点点头,亦笑道:“好久不见。”
魏冬三人呈上贺礼,又说了会话,便先离开了会客堂,这种地方他们待着拘谨,还不如随处走走逛逛有趣。
走出会客堂,魏冬先去了趟洗手间。
从洗手间出来,他准备绕过香积厨去往前厅。没想到走到拐角处时,又碰到了于晓鹏。
他明显刚从厨房出来,手里捧着小半把花生米,特意找了个没那么容易被人发现的拐角,准备消灭罪证,哪知道就碰上了魏冬。
魏冬一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和于晓鹏面面相觑,两人都挺尴尬。
于晓鹏迅速打量魏冬周围,没发现周师兄的身影,顿时松了口气。
他站起身,迈着小短腿跑到魏冬身旁,将掌心里的花生米分了一小部分给他,企图借此贿赂魏冬,表情尤为认真道:“这些给你,你别告诉周师兄。”
魏冬看着掌心几粒花生米,陷入沉默。
于晓鹏还以为魏冬是嫌少,于是又满脸肉疼地分了些给他,分完还捂着手,小心警惕道:“我也没多少了,再给你就没了。”
魏冬看着他委屈巴巴的小表情,忍俊不禁,连忙将掌心的花生米还给他,笑道:“还给你,我不喜欢吃这个。放心吧,我会帮你保密,绝不告诉你周师兄。”于晓鹏闻言喜出望外,看着重回掌心的花生米,惊喜问:“真的?”
魏冬保证:“当然是真的。”
于晓鹏想了想,似乎还是不放心,于是伸出手指道:“那我们拉钩。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骗人的是小狗。”
魏冬笑着道好,伸手小手指,和于晓鹏认真地拉了勾。
这下于晓鹏总算放心,只是以防万一,他也不去刚刚的拐角,而是准备重新找一个隐蔽的地方。
魏冬看着于晓鹏蹦蹦跳跳跑远,暗道小孩果然很容易满足,一点花生米也能高兴成这样。
寿宴整整持续了一天,青云观到处人来人往,喜气洋洋,无比热闹。
到傍晚时,信众和来道贺的门派大都走了,嘈杂之后,青云观再度恢复静谧。
魏冬、司睿和净云都跟周岐交好,又是同龄人,便没急着走,而是留了下来帮忙。
四人边收拾着东西,边一块聊天玩闹,气氛倒也分外美好。
一切收拾妥当,周岐去和师父辞行后,准备和魏冬顺路一块回学校。
他之前请了好几天的假,课程进度没跟上,马上快考试了,必须得回去临时抱下佛脚。
几人往下走时,大地已被暗色笼罩,天阴沉沉地,黑云翻滚,看起来像是要下大暴雨。
他们连忙加快脚步,到停车的地方时,大颗大颗的雨滴刚好砸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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