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打僵尸
“那片村子的地三年之前全都属于我母亲，原本我母亲打算在那里建一个临河度假小村。但那村子的人觉得度假村并不赚钱，全村代表五个人找到我母亲哭求，最终那里建造了一个造纸厂。”
“一年之后，造纸厂收益颇丰。富了村民。但却污染严重，清澜河的水就是从那时候变得浑浊。”
“第二年我母亲决定拆了造纸厂收回土地，但那村子里的人却不同意了。”
“无耻地既不愿意买回土地使用权，也不愿意拆除造纸厂。”
“然后，他们再次上门哭求……其中一个老妇和我母亲发生争执，一不小心……失手杀人。”
夏游鱼又笑了笑：“那老妇因为过失杀人又年纪太大而被判了缓刑。但村子里的造纸厂却因此而被光明正大的留下来了。”
“哪怕我是母亲的继承人、我也有权利收回土地使用权，他们就像老赖一样死活不认。”
“我向上反映，他们村子集体反抗也没办法强制执行。”
“我带着拆除队过去，被他们村里养的恶犬咬掉了几块肉。”
“如果只是这样，我放弃了那是我不够坚定。”
“但差不多一年前起，我开始每天……被怪鸟跟踪。”
“一开始只是被怪鸟盯着，觉得精神不安。后来就是被怪鸟追逐、吼叫。”
“到了现在，那怪鸟已经每天都要啄食我的肉了。”
夏游鱼这样说着，拉开了他的衬衫：“那只怪鸟哪儿都不啄，只啄我的心。”
“其实我今天不自己死的话，大约也活不了几天了。”
“只是……心有不甘而已。”
＊
于是，当心神略微不宁的雨神大人从自己几十米的豪华大床上空降到河边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那个落魄河神坐在他的豪华座椅上、用仿佛选妃一样的眼神、看着那个拉开了自己衣服的、无耻卑鄙的弱鸡人类的画面。
嗡地一声。
碧城的天空又响了一记惊雷。
直劈贱人脑袋。
第21章 、21
水无源万万没有想到，他只不过回家躺了几个小时、处理了一点小小的私事而已，回来就能看到这么让神糟心的画面。
光天化月、皎皎月色之下，这落魄河神想干什么？！
他不知道他坐的是他的椅子、用的是他的办公桌、就连那条在桌子上的黑鲤鱼的鱼缸都是他找工艺大师专门制作的！
这样竟然还经不起人类的诱惑，这河神活该断流。
这一记惊雷好悬没有劈在夏游鱼头上，在千钧一发之际河神大人出手保下了二号信徒的小命。
掀开自己衣服的夏游鱼转身就看到了凭空出现、还立在空中的水无源大佬，他怔愣了瞬间不惊反喜。
这又是一个拥有强大力量的存在！这说明他找对了人找对了路！！
水无源原本被拦下雷劈的怒气就要加倍爆发，但他很快就看见了夏游鱼左胸上的狰狞伤口。
那伤口上环绕着极强的污浊之气，显然不是普通人类或者生命能够制造出来的。
所以……咳，好像不是他想的那样？
“你大半夜的发什么神经，怎么见个人就要用雷劈一下？”河清澜拦了那记天雷又耗费掉了一点刚积累起来的灵力，看着水无源的眼神都凉凉的。
“或许当年你之所以诞生的晚，就因为其实你不适合雨，更适合雷？”
因为雷神提前孕育，所以这家伙才不情不愿的从雨之中而凝结成灵了。
水无源听出了河清澜话中的嘲讽略微有些不自在地转过头，但雨神大人是绝对不会认错的，他是永远的神！
“怎么能怪我？谁让这个人类大晚上不在自己的窝里好好睡觉，跑到河边袒胸露乳成何体统？！”
“而且你这人不是最喜洁爱美的吗？他做出这么扎眼又丑陋的行为，你怎么不把他拖河里淹死？”水无源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最后还理直气壮地点点头：“一定是因为你灵力不够的关系。”
“没关系，我帮你教训他。我灵力多力气大，不差这点儿雨和雷。”
于是夏游鱼没被雷劈，但下雨的小乌云还是精准地罩在了他的头上。那淅淅沥沥的小雨下得，让夏游鱼这个精英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河清澜看着落汤鸡一样的夏游鱼按了按眉心。
“好了，你看不出他浊气深重吗。再折腾就要死了。”
水无源这时候走到河清澜旁边，他的椅子被河清澜坐了，他长腿一放就干脆坐在了那张豪华办公桌上。侧过身又瞟了一眼夏游鱼，水无源才道：
“他确实快死了，但这又关我什么事？”
河清澜点点头：“是不关你事啊。所以你来干什么？”
水无源：“……”
在雨神大人表情不好想找话逼逼的时候，夏游鱼非常机智地开了口。
“您两位一看就是不同于普通人的天人之姿，能夜里相伴，定然也是至交好友。既然是好友，那水先生主动帮助河先生就是友情的表现啊。”
“所以，水先生来得好。”
河清澜高高扬起了眉毛，是他走了眼，这个二号土豆不是不会说话，之前他大约是没心思好好说话来着。一旦放开了，这马屁可真能拍。
水无源显然也被夏游鱼的话给取悦到了，就连他脑袋上的那团乌云降雨都变成了毛毛细雨。
“你这个人类还有点儿眼色。”
“不过别想跟我套近乎，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往我怀里扑，你知道他们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吗？”
水无源嘴角往上扬了扬：“都跳海了。”
“以及，我可不是他的至交好友。”
水无源倾着身子向着河清澜那边压了下去，他低头对上河清澜微扬的双眼的时候，轻声细语地道：
“我和他是一定要分出个上下的……对手。”
河清澜看着那双灰色的眼瞳都快要压到自己鼻尖，伸手把他向后推去。
“至少现在你还是下面那个，离我远点，别找揍。”
夏游鱼在旁边推了推眼镜，又推了推眼镜。
然后面无表情地垂下了眼。这画面和对话明明感觉哪里都没毛病，但仔细想想却觉得哪里都是槽点。
一定要分出个上下的对手什么的，真的不是他想的那种上下吗？
夏游鱼迅速地阻止自己继续想下去，并且又把他的事情对水无源说了一遍，不是求他帮助，只是解释清楚经过。
从刚刚水无源的话语和态度夏游鱼就能看出这位华洲首富并没有要帮助他的意思，水无源在这里只是因为他信仰的存在在这里而已。
所以夏游鱼非常能够分得清谁才是他要追随的人，从他们的对话中夏游鱼听出了河清澜似乎状态不佳的情况。
但这又如何？只要有对付那只怪鸟的力量，他并不在意谁更强大。
而且最终给了他希望的也只是那眉眼温柔如水的人。
“那怪鸟的事和临河村的事情我会帮你。”河清澜看着夏游鱼：“在希望清澜河水恢复清澈这一点上，我们有着相同的目标。”
“这几天你就跟着我吧，等你口中的那个无法阻挡、杀也杀不死的怪鸟出现的时候，我再看看它是个什么存在。”
“然后……你也见到了我和他的力量。”河清澜想了想：“为了方便你接受，你可以把我们当做……代言者。”
河清澜伸手指了指月下的清澜河：“河水无言，我可言。”
“雨亦同样。”
夏游鱼缓缓睁大了双眼，他先是顺着河清澜的手看到那条脏污细小的河、又抬头看了看只针对着自己下的雨；再想到河清澜说的“别脏了我的河”以及水无源雨神的外号。
仿佛好久之后，他才有些微微颤抖地道：“有天上河，绵延万里……碧波潋滟，风起清澜……飘飘兮若九天流云，泠泠兮如玉珠落盘……”
“忽而水波奔腾、精灵雀跃，河主踏浪而出，恍若仙人？”
夏游鱼看着静静坐在那里的河清澜，声音干涩：“您是，清澜河神吗？”
夏游鱼背的是流传至今的《清澜水神赋》，是水无源都知道并且能全文背诵的文章。
许久以来，所有的华洲子民都认为这不过是千年前的作者自己所相像的、赞美清澜河的文章而已，谁能知道在这条曾经辉煌又落寞的天河之中，真的有那么一位神灵存在呢？
河清澜轻笑起来：“我可没有见过那位文豪。”
他除了上古之时显现过真身，之后都是在沉眠而已。但那位文豪能够作出这么一篇流传千古的《清澜水神赋》，如果他还活着，河神一定会保佑他。
夏游鱼也笑了起来。
这一次他是彻底的安了心。
虽然河清澜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但他已经得到了答案。
然后，夏游鱼这个二号信徒就开始激动起来了。
“大人！您在这里捡垃圾实在是太委屈您了，信徒虽然恶事缠身、家道中落，但我还是做了些小工作、小有资产的！
我家以前的两栋楼没了，但是还两栋楼里的三套房子！还有我现在自己住的小别墅，这四个地方您随便选！觉得哪里顺眼就住哪里！就不要在河边露宿了啊！”
“还有，您这一身穿着也着实不配您高贵的身份！”夏游鱼直接掏出了自己的信用卡双手递出放在桌子上：“密码是７７７７７４！您拿着随便花用！买什么都行！”
“还有、呃！”
夏游鱼的话因为头顶上的绵绵细雨突然变成大暴雨和小冰粒子戛然而止。
除此之外他还感受到了一丝可怕的杀气。
他转头看向那边的、极有可能不是外号而是真的雨神的神灵，露出最礼貌的笑。
一阵风把那张银行卡吹在了地上。
水大佬嗤笑：“你以为我们都和你们这些凡人一样，有那么多世俗的欲望吗？他那一身衣服是法衣幻化而来，再贵的高定都比不上。”
“至于为什么他那身衣服看起来寒碜？”
“还不是因为你们这些人类污了他的河？”
水无源的神情在这时候冰冷阴沉起来：“一日这河不好，他的衣服便会是这模样。”
“所以，别想着那些表面东西，好好想着要怎么赎罪吧。”
夏游鱼沉默起来。
河清澜倒是没再说什么过分的话：“我不会离开这里的，衣服和食物也不必太过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