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徒弟全叛出师门 第5章

作者:浮丘一 标签: 仙侠修真 打脸 爽文 升级流 玄幻灵异

  这件事并不稀奇,让冼玉没想到的是,这个习俗还能保留至今。

  “仙长有所不知。”

  村长是个读过一些书的秀才,说话很斯文恭敬,“我们这村叫大明村,原本在百年前有一个小宗门驻守在山中,庇佑我们不受妖魔入侵。只是许多年前那宗门就已经不知所踪。”

  “我们大明村偏僻荒远,我几次去仙道联盟问过,才知道那个宗门如今已经被销名,可是他们又迟迟不曾派新的主事人过来,我们这片村庄就成了无人接管的地域……”

  原先村子里许多人消失,村长心事重重的,本来想再去联盟做一把努力,请他们派些人来好好调查,没想到这就来了一位仙长。

  村长和其他人商量了好几天,最后又问询了村民们的意见,确定后才郑重地带来了文书。

  怪不得那走灵的阵法是近日才起效。

  如意门封闭数百年后,那个宗门搬迁到此处,这山脚下也渐渐有了村民,宗门仙长们便一代一代守护着大明村和云首山,直至陨落。

  冼玉想到这儿,语气慎重了许多,“我虽有门派,可如今门内上下也就只剩下我孤身一人,只怕……”

  他没有把话说全。

  赵生根骨不佳,冼玉深知他不是修仙的料子,如今也只是在他门下挂了个名字而已。

  如今如意门需要重建,冼玉自己还是个空架子,实在不能确定自己能担当得起这样大的责任。

  “一人又如何,百人又如何?”

  村长大笑道,“那仙道联盟说是荟萃了天下群雄,可遇到我们这样荒远又贫穷的村落,还不是百般推辞、毫无责任心?他们既看轻了我们,那我们又为何不择良木而栖呢?”

  “他们无所作为,反倒是素不相识的仙长冒险救了我们。大明村的村民都非常感激你,也愿意相信您,所以我才特地前来……”

  这件事冼玉一时半会儿不能点头,只和村长说自己要好好考虑,对方见这件事有周旋的余地,十分高兴,没有再打扰他。

  等到村长走后,赵生将冼玉放在床头柜上的爪子皮扫到簸箕里,不解地问:“师祖为何不答应?您身至大乘期,怎么会庇护不了这小小地村庄呢?”

  “……”

  说起这个,冼玉就十分心虚。

  这些日子赵生虽然十分愧疚,但也对那天发生的事情十分疑惑,在他眼里,师祖一剑都能劈开云首山了,怎么会对付一个阵法都有些吃力,还弄得自己受了伤呢?

  只是冼玉一直没有给他解释,赵生只能归结为那天师祖没有吃午饭,太饿了,发挥不出实力……

  冼玉要是知道他心里这么想,估计血都得吐出来。

  “你懂什么。”他心不在焉地继续嗑瓜子,“我就算是想庇护也是有心无力,没有法器没有佩剑,难道我赤手空拳和邪祟对打吗?再说,我也不能永远留在大明村……”

  赵生多受村民们庇护,这一次救人也算是替他还清了因果,但要说别的责任,冼玉没有那个心力担。

  他心心念念的,还是如意门。

  “可是您说要法器佩剑,那些玩意儿也要买来呢,签了文书咱们就不用愁钱的事了。”

  赵生猜到他还在惦记着如意门,劝道,“您想想,要重建如意门,咱们得招收新弟子吧?那是不是多了一张嘴吃饭?修炼用的器具是不是也得置办?新弟子来了,是不是怎么也得给人家打一把铁剑铜剑?”

  “您说说,”他还掰着指头算起账来,“一把剑就是一百个铜板,每人每天吃饭往低了算也要花费十个铜板,咱这屋也没有第三间卧室,到时候还得扩建房子,起码得三两银子……”

  “好了好了,别算了。”

  冼玉被他念得头痛,“我签、签总行了吧?”

  他从前在如意门的时候,最烦这些金钱琐事,事务一概交由他的三弟子打理。那孩子在修炼上没什么作为,倒是很精于算盘,这么看来,赵生倒是和他很像……

  他不禁陷入了沉思。

  “还不止这些呢。”赵生耐心地说,“这文书也不是咱们想签就能签的,现在凡是成门立派都得去仙道联盟递文书申请,先交十两银子,给验过地契证明,再通过根基测试,门派中最少也有三人,其中一名金丹期以上。这样才能给您登记上去,之后再上交这份管辖文书……”

  “……”

  冼玉怒道,“怎么这么麻烦!”

  他自己开个门派,不问别人收钱还能提供吃住就算良善了,竟然还要向别人交钱?

  还有没有天理了!

  “这已经不算多了。您不知道外面多少人想混个名头,去外面招摇撞骗收银子呢。招徒弟得收学费,签管辖文书每年又是一笔银子入账……这里面的油水可多了呢。”

  赵生细心哄道,“咱们有地契,银子村长也能帮咱们凑一凑。您又是大乘期,去外面随便亮一亮,咱们不就招到弟子了吗?”

  最后他还啪地拍了下手掌,“您看,这事情多简单呀。”

  冼玉:“……”

  虽然他懒得处理,但也承认赵生有句话说得对,这事麻烦但又不麻烦,银子地契都有,弟子也不是什么难事,唯独这金丹期……

  冼玉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臂,灵气流淌过受损的经脉,还是有一阵微微的刺痛感。

  算了。

  船到桥头自然直,实在不行,说不定到时候就能回到金丹期了呢?他都能睡着睡着苏醒,怎么不能睡着睡着再修复灵脉呢?

  所谓不变应万变,既然都会变,那就等着吧。

  冼玉终于从一堆乱团线中找到最简洁最轻便的法子,那就是——什么都不做,顺其自然。

  “你去回复村长吧,这活儿……”他点了点头,“我接了。”

  赵生在大明村出生成长,对村民们感情深厚,一听师祖终于答应了,顿时喜上眉梢,“师祖您真——”

  ‘好’字还没吐出来,冼玉凉凉道:“我看你对这些事务十分熟悉,精通人情世故,既然如此,这些流程手续就全权交由你。”

  “我的好徒孙,可千万别让师祖失望啊。”

  赵生张大了嘴巴,“……”

  眼看他一副吃瘪的表情,冼玉终于舒畅了许多,“对了,如今是几月?”

  赵生撇了撇嘴,还是乖巧回答:“五月了。”

  “五月?”冼玉望了一眼窗外,天气已经没有前些日子那么冷了,但林中还是被雪覆盖。他略一思索,“那各宗各派是不是都开始进行入门弟子的选拔了?”

  “是。”赵生惊了,“师祖您怎么知道?”

  冼玉不由得一笑。

  从前谁不知道四月秀蔓,是他定下的如意门弟子选拔时间?所有求仙问道的孩子莫不都削尖了脑袋想进来,可是如意门筛选十分严格,不看重根骨、而看重缘法,一年下来一个弟子都不收也是有的。

  也是因为如此,四月底,如意门招收弟子的仪式刚结束,后脚修仙宗门就抢着开张,到处招揽那些未入选的好苗子……

  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五月收徒的习惯。

  “你去收拾行李,再看看能不能借一辆马车。”冼玉下床掸去衣上的尘灰,“我们要尽快出发。”

  “啊?”

  赵生愣了下,“师祖,这是要去哪儿?”

  “还能去哪儿?”

  冼玉自然地回答,“当然是去找到我爱徒的地方。”

  三天后。

  赵生木然地站在万山桥桥头,看着一个个衣冠整洁的弟子从他们身边走过,还投来奇怪和质疑的眼神。

  而他的师祖老人家正忙着擦净桌面,摆上一张刚写完字的红纸,又把一面幡旗绑在一旁,固定好。风一吹,卷开旗面,便露出‘如意门’这三个字。

  冼玉忙活完,将那纸上的墨迹微微吹干,递给赵生,“去,到桥边上站着,看到人回来了就念这个。”

  赵生麻木地接过,走到桥边时正好看到一名十二三岁的少年从一道白光中踉踉跄跄地走了出来,满脸是泪。

  他艰难张嘴:“拜师包结丹,如、如意门走一走看一看,求仙问道不再难……”

  那少年含着泪怨愤地看了他一眼,赵生心里一梗,实在是念不下去了。

  他气势汹汹地走回去,啪地一声把红纸按在桌上,脸涨得通红,“师祖,我不要再念了!”

  这万山桥是万剑宗选拔弟子时最重要的一关考核。这座桥诡谲变幻,艰难险阻,传闻踏上去才能发现有万山之深、万山之遥、万山之险,所以才得名万山桥。

  每名考核弟子上桥之前,手中都会紧握一道符咒,不管在哪里、只要捏碎它,就会安然无恙地回到桥头。

  但这也意味着,这次考核彻底失败了。

  冼玉的意思是找找有没有愿意另寻出路的,到时候看看眼缘,不错就收了。

  “太受气了!”赵生怒道,“他们都拿咱们当骗子一样,而且您贵为大乘期,何必受这样的鸟气……”

  冼玉抬眼,赵生立刻闭上嘴不说话了。

  “这又怎么了。”他把那张被揉烂的纸展开,抚平,“当初他万剑宗从我手上抢走了弟子,那我如今抢回来,不是很公平?”

  “那哪儿能一样。”赵生嘟囔道,“咱们是捡别人不要的弟子……”

  “既然知道是捡别人不要的弟子,那为何还做这样的丑事?”

  身后一道声音冷然插入。

  冼玉抬眉,只见一少年身穿盛装、眉宇飞扬,大步迈到他跟前。他胸口上挂着一枚代表世家的徽章,身后站着两个十余岁作侍从打扮的小子、还有两个佩着剑的年轻男子看护。

  一看便是大户人家倾力栽培出的小公子。

  “你放什么屁!”赵生怒骂,“我们行的端坐的正,也不曾违反王法,你倒是说说我们做什么丑事了?!”

  他自己心中虽然也觉得没面子,但从别人口中说出来,那就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了。

  他们师祖那可是有真才实学的!!

  “好啊!”那少年心高气傲,一看赵生顶嘴,也怒了,“这可是你让我说的!”

  “如今仙道联盟有规,需金丹期以上才能招揽弟子、建立门派,你们两人最高才筑基,违反条规私自收徒,于法条而言,其罪一。”

  “你们堵在这万山桥上,故意找那些意志不坚定、失魂落魄的少年下手,好让他们误以为自己从此不能再走仙途,只能将就入了你门——满口谎言,不仁不义,这是其罪二!”

  那少年怒目而视,字字铿锵,“法条不容,道义相悖,这还不算丑事吗?!”

  “你!瞎了你的狗眼!”

  赵生气得脖子都红了,“我师祖分明是大乘期!你可知连万剑宗内那长老也曾是——”

  话没说完,冼玉抬手拦住了。

  这少年虽然骄纵跋扈,但却也是一片赤诚,只是嘴巴坏一些罢了。

  他倒是没有觉得冒犯,只是觉得当初天下人捡他玉清道君的漏,是光明正大;如今反过来,自己反而是有罪,有些无奈。

  “当初我也曾是别人不要的孤儿。”

  他轻轻一笑,并不以为意,“他落难时我昌盛,我破落时他得意,世间不过是风水轮流转,各自有各自的运势,不必置气。”

  “哼。”那少年冷哼道,“恶人自有天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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