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O互换人生了 第233章

作者:宴夜鲤 标签: 豪门世家 星际 励志人生 甜文 玄幻灵异

傅天河乖巧地点点头,他闭上眼,安静下来,很快就因为眼球底部的痒皱起眉头:“妈妈,我不舒服。”

“再忍一忍好吗?”

傅天河闭上了嘴,他紧抿着唇,从有意识时起,他就知道要克制自己,就像在面对橱窗里想要的玩具时,假装不经意地走开。

傅天河是被活生生疼醒的。

他抬起手,下意识地想要抓挠,却摸到了黏糊糊的东西。

那是他第一次出血。

关于那段日子,傅天河仅剩下的回忆,就是只有疼痛。

他的眼球正被某种不断生长出来的坚硬东西戳烂,每天都挣扎在几乎要将人逼疯的疼痛中,他无时无刻不在哭嚎,尖叫着试图抠挖右眼,却被母亲死死地抱在怀中。

有好几次傅天河直接晕厥过去,然而醒来之后,迎接他的还是剧痛。

永无止息。

他的嗓子哭到嘶哑,甚至都说不出话来,同时开始流鼻血。

哭泣又让他鼻涕增多,每一次擤鼻涕都会带出来许多许多血。

也许是实在太痛苦,他的大脑开启了自我保护模式,让与之相关的回忆变得模糊不清。

有很多细节傅天河都完全记不清了,但后来想起,那时候母亲的情况应该也非常不妙,只不过她还需要强撑病体,照顾年幼的孩子。

直到某一天,母亲告诉他,她要离开几天,让傅天河一定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乖乖在家里等她回来。

她准备了一些止疼药和镇静剂,告诉傅天河用量,警告他绝对不能使用过量,再三确认之后,母亲把他抱在怀中,不舍的亲吻,离开了。

家中有她事先留好的食物和水,傅天河按照她的规定严格服药,依靠止痛药和镇定剂,捱过了生不如死的日子。

在第三天的晚上,母亲终于回来了,她满身疲惫,眼中却带着欣喜。

这时的傅天河右眼已经彻底看不见任何东西了,它不断淌出脓和血水,弄脏傅天河的脸和衣服。

他坐在床上,混混沌沌地看着母亲从胸前隐秘的口袋里,摸出个小盒子。

盒子里装着一颗金色的眼睛。

母亲说这是某位炼金师的手笔,她通过一些非法途径获知了相关消息,得到了这颗眼睛。

“我能重新看见东西吗?”傅天河问。

“不能,但是如果能起到作用,它就可以让你活下来。”

母亲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她凝视着傅天河的右眼,眼球内部已经被全然侵蚀,只剩下薄薄的一层膜蒙在上面,透出淡淡的紫色,如同不祥的翳。

傅天河看着母亲开始准备手术需要使用的工具,他是感染者,绝不能随意前往医院,所以她打算亲自动手。

纵然在此之前,她没有从事过任何与医学相关的工作。

换上那颗金色的眼睛之后,是不是就再也不会痛苦了呢?

他忍不住期待。

.

手术结束了。

眼眶里的异物让傅天河感受到强烈的不适,但总归来说也比那恨不得让他死去的疼痛好了许多。

他经常抬起手,用指尖敲打右眼,发出有节奏的声音,这已然成为了年幼男孩的一种游戏。

自从生病,他就再也没有出过家门。母亲说他们要好好隔离,不能把病传染给其他人。

母亲开始教他很多事情。

教导从疫病发生后就有了,但这段时间变得格外严苛,她常常皱着眉头,批评傅天河做得不够好,似乎忘记了他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

傅天河用三个月的时间,学会了使用燃料,做饭烧水,清理衣物,打扫房间,以及最为重要的,在任何人面前伪装成快乐的模样,隐藏起全部痛苦。

母亲却一天天地消瘦下去。

曾经她可靠的肩膀变得如此孱弱,甚至都无法拧干刚洗完的衣服,傅天河理所当然地承包了一切家务,他已经七岁多,是个大男孩了。

直到那个晚上,傅天河在睡前喝下一杯母亲端来的温牛奶,他躺在被子里,听妈妈讲起睡前故事。

那里有海面上绿意盎然的小岛,下雨时雨滴噼啪打在树叶上,小动物们会慌忙躲进树洞,抖去毛发上的水珠。

傅天河想象着下雨,在慢慢升起的困意中,进入梦乡。

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到母亲。

再度醒来那刻,他听到了周围嘈杂的混乱声音。

数不清的人正在门外,他们穿着白色的防护服,严密地包裹在其中,只能看到一双隐藏在护目镜后的眼睛。

他惊慌地寻找母亲,却被其中一人告知,她去旅行了。

身着防护服的陌生人蹲在他旁边,笨拙却竭力地安抚,其他人则搜过他家中的每一寸角落,将所有的物件全都装进密封袋。

“这是她留给你的东西。”防护服递给傅天河一本书,“好好拿着吧,别哭,也许有一天你还能再见到她。”

傅天河紧紧抱着那本工程书,眼睁睁看着他们将自己的家清空。

到处都被喷洒了消毒液,就连他身上穿着的衣物都要求脱掉,换上新的。

有人过来为他抽血,放入仪器当中检测,最终结果出来的那刻,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傅天河不明白为什么,他只知道他找不到妈妈了。

一直等到晚上,这些人才离开,带走了所有东西,只给傅天河留下了那本书。

他们给了傅天河一个地址,和一张通行证,告诉他可以去那里暂住。

但傅天河才不要去什么孤儿院,他孤零零地坐在矮蓬门口,一年之前母亲带他来到这里,将流浪汉废弃的窝棚改造为他们温馨的小家。

如今只剩下了他自己。

妈妈是去哪里旅行了呢?

傅天河努力回想着母亲曾给他说过的所有话,试图找到一些相关的讯息。

然后,他便看到了远处熊熊燃起的火红,多么耀眼,多么温暖。

那是冬夜里小女孩划亮的最后一根火柴,点燃巨大的焚化炉,也点燃了整个梦境。

第158章

傅天河挣扎着从燃烧的冰冷梦中醒来。

右眼的空洞让他极度不适,他迫切地想要找个什么东西将其填满,手指,水杯,纸团,什么都行。

他浑身疼得不行,明明是昨天挨的揍,却在今天让他吃够苦头,傅天河艰难地动了动胳膊,疼地龇牙咧嘴,立刻惊醒了身旁睡着的少年。

陈词猛然睁开双眼,发现傅天河还好端端地躺在旁边,松了口气。但很快,他的视线定格了,紧盯着傅天河的头发。

几秒钟后,他才勉强移开眼,轻声问道:“感觉怎么样?”

傅天河迟缓地点了下头,小声道:“我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陈词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是凑上去,吻住傅天河干燥的唇。

这是一个湿漉漉的吻,陈词深入傅天河本就不设防的牙关,轻扫Alpha柔软的口腔,主动为他提供更多,他甚至还能从中品到淡淡的血腥味,傅天河嘴里也有伤。

陈词找到那处伤口,很显然,是遭受重击时牙齿磕出来的,他轻轻舔着,用舌尖抵住,笨拙地期望能当做安抚。

似乎有什么东西变得太一样了,傅天河的手忍不住收紧,抓住陈词手腕,昨天发生的一切都清晰重现在眼前,被锁在牢笼里少年挣脱束缚奔向他,他们仍然能够相拥。

真好。

许久过后,陈词才退开,他抿了抿湿润的唇,轻声道:“谢谢。”

谢谢你昨天做的那些。

陈词不知道作出决定的那一刻,对傅天河来说有多么艰难,因为挖出那颗一直抑制着Ashes的义眼,就意味着死亡。

他要以生命,换取自己的安全。

“不要对我说这句话。”傅天河低声道,“是我该谢谢你才对。”

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但九月的血……确实在抑制他的病情。

陈词抬起手,摸了摸傅天河的发,银丝落在少年指尖,“给我讲讲吧,你过去的事。”

过去……么。

不知从何时起,这个词成为了傅天河的禁忌,他不会对任何人讲起此前的人生,因为一旦说出来,就意味着他必死无疑。

要把埋藏了十多年的过去重新挖出,讲给九月听吗?

是的,他愿意,他愿意挖出那已经在泥土之下腐烂发臭的许多个日夜,捧在血肉模糊的掌心里,双手献给少年,就算它饱胀着自己的痛苦和不堪。

因为他知道,九月不会用挑剔的审慎目光打量,也不会嫌恶地皱起眉头。

他只会用惯常的冷静,挑去脓包,引走毒液,试图从中找到还残存着生命的种子,重新播种,用自己的鲜血浇灌。

傅天河闭上眼,他抬手捂住自己的空洞的右眼,才再度睁开。

就从……刚才的梦说起好了。

陈词安静地听着,听傅天河是如何在海边毫无察觉地感染,如何被母亲带着隐居在偏僻角落,寻求生机,如何挣扎在眼球溃烂,体内消融的痛苦中,又是如何获得由母亲亲手植入的义眼。

直到,他听傅天河说起她消失的那天。

陈词眼睫动了动,从傅天河关于表象的叙述中,他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背后发生的事情。

她疯狂又严苛地教会孩子生存下去所需的所有技能,是因为知道自己再也不能陪伴在他身边,让他慢慢长大。

Ashes发病是有一个过程的,Ashes会率先进入到人体内部,细碎的晶尘在内脏和血管壁上扎根,汲取营养生长,在这段时间内,是没有传染性的,患者只会感到瘙痒和疼痛。

但随着晶体越来越大,它们会开始朝着外部进发,如同寄生虫要冲破寄主身体的桎梏,完成繁衍生息的任务。

这个过程一般需要三个月,当晶体从口鼻,眼耳这些薄弱处冲出体内时,患者就具有了高度传染性。

他们会作为养料,在短短一周内被吸干,或者整个被Ashes同化,成为一碰就碎的塑像。

陈词不知道为何傅天河母子俩的潜伏期如此之长,有将近八个月之久,按理说他们作为第一批感染者,应该很快就会发病。

也许是和从炼金术师手中得来的义眼有关?

但再神奇的物质,也只不过能起到暂且压制的作用。

她清楚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在身体溃破之前,选择主动报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