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诸葛菜
在时雀的计划里，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一环，就是他必须要确定，路夜行能同时出现在多个地方。因为现在整个华国，只有路夜行的能力，可以消除那个怪谈带来的精神污染。
按理说，这个想法是可以实现的，但是前提是，路夜行必须像其他怪谈一样，百分之百由他来驱使。
但是路夜行是个有思想的活人，所以一旦在操作过程中，出现信息执行的误差，就会功亏一篑。所以时雀必须先确定路夜行的状态。
而路夜行知道时雀有事情要问，也主动凑了过来。
时雀摸了摸他的头，问了他一句，“夜行，你会百分之百信任我吗？”
“？”��路夜行不明白，为什么时雀会问这样的问题。
因为从他被时雀在高塔上救下来，让他进入自己的《怪谈八卦周刊》的那一刻开始，路夜行就已经交付了全部的信任，甚至连灵魂都和时雀可以通过《怪谈八卦周刊》共感。
路夜行不懂，时雀想要的百分之百信任是什么？
但路夜行想，不管时雀想要什么，他都会愿意完全交付的。
时雀伸手按在路夜行的心脏处，“就是如果我要你把你的灵魂完全交给我，甚至和我的融合，你能做到吗？”
“什么是融合？”路夜行好奇的询问。
时雀想了想，“就是类似于拜拜和他眼中的小丑怪谈。”
路夜行看了一眼拜金小丑，下意识沉默了一秒，但很快，他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我可以。”
犹豫了一些，“那，那能偶尔放我出来吗？或者你不忙的时候和我说话也可以。”
时雀愣了一下，才明白路夜行的意思。
拜金小丑的怪谈是完全关在他眼中过的。所以路夜行本能的以为，时雀也想把他关起来。
可对于路夜行来说，过去漫长的三百年，他都是没有自由的。终于恢复了自由，他一直很珍惜现在的生活。所以当他以为时雀也想把他关起来的时候，他是害怕的。
但是路夜行明白，时雀这个决定，是为了救更多的人。里面还有时雀最在意的亲人。
所以路夜行还是答应了。
这个人，仿佛永远不会拒绝自己。时雀看着路夜行，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虽然不应该在这个场合询问，但他还是问了，“如果我不同意呢？”
“……”路夜行愣了，有点惊讶的看向时雀，“不同意我出来，还是不想和我说话？”
“如果我都不同意呢？你还愿意信任我吗？”
路夜行的眼中有一瞬间弥漫起巨大的悲伤，但是下一秒，他还是点了头，“我愿意。”
“为什么？”这次是换时雀不能理解了。
路夜行却把手放在了时雀的心脏处，“你在难过，我知道。”
路夜行眨了眨眼，眼泪瞬间滑落了下来，然后忍不住伸手抱住时雀，像是眷恋他的气息一样，蹭了蹭他的侧脸，“雀雀不要哭，我什么都愿意的。”
时雀下意识回抱住他。
路夜行带着哽咽的声音轻轻唱了一首短诗，传递着安抚，更传递着自己的决心。
从出事儿到现在，所有人看到的，都是时雀如何冷静的分析，如何快速的应对，如何思考破局的办法。
但只有路夜行看到的角度和其他人都不同。
他听不太懂那些尔虞我诈，但是他却能看懂时雀的心。
从律师出事儿的那一刻开始，时雀的心就慌了，他比谁都担心律师。毕竟离得这样远，律师的人还在飞机上。如果时雀可以，他巴不得现在就想办法让周翌带他走，带他去律师所在的地方，先把他解救下来。
但是时雀不能。
他现在的身份不仅仅是律师的弟弟，在这一切之前，他更是L市分所的所长，是北所选出的北所下一任继承人。
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看着他，那么多人都在等着他去保护。所以，时雀不能因为自己的担心而乱了阵脚。
他要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才能和那个人博弈，才能试图在他行动之前，就先推测出他的行动，还要想出两全其美的方法，让所有人活下来。
时雀也是个人，他不过才二十四岁罢了。进入分化圈也才不到一年。
路夜行更用力的抱紧时雀，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别害怕，雀雀，我永远站在你的一边。”
“神明，会让你心想事成。”
“所以，不要哭了。”
“把我关起来也没有关系。不理我也没有关系。我会在你建的高塔里，只为了你唱诗。”！
第404章 逼迫
路夜行这几句话,开始还是用语言和时雀说的。可后面，因为饱含的情谊太浓烈，所以,他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倾诉,而是本能的使用磁场，像过去那样，从传信信号的方式对时雀承诺。
时雀闭上眼，在心里将路夜行的每一个信号翻译成单独的汉字，然后再将汉字连成句子，最终变成路夜行用力刻在时雀心脏深处的承诺。
有那么一瞬间,哪怕时雀明明对感情的回应有些迟钝,但却也在瞬间就感受到了路夜行对他的强烈的情谊。
那是时雀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感情,也是路夜行对他最诚挚的奉献。
时雀抬起手,摸了摸路夜行的头发，周翌帮他绑了个半马尾，用的是一条普普通通的黑色发绳,可路夜行很喜欢,因为他觉得这是周翌送给他的礼物。
可他这么珍惜现在的一切，却只因为不想让他难过这么一个原因,就甘愿再次被囚禁,自动舍弃自由。
太……
时雀一时间也不知道要怎么形容，但是他的心却因为路夜行软了下来。
时雀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慢慢的开口说道,“不会关着你的。别害怕。”
“记得《长发公主》的结局吗？”时雀把路夜行用力抱了抱,“你会比那个公主还要幸福。”
“夜行，咱们打钩，以后,我不哭，你也不要害怕了。”
路夜行放松一直紧紧搂着时雀的手，然后垂落下来，握住了时雀身侧的手。
说好了打钩，可最后，路夜行的手指，却紧紧的缠绕住了时雀的手指。和他十指相扣。
《怪谈八卦周刊》自动漂浮在时雀的身边，路夜行的页面里，巨大的命运之轮，缓缓地转动，而命运之轮的中间，却多出了一只雀鸟。
代表着时雀的灵魂。
薄言昭愣了一下，他原本以为自己大概明白时雀要做什么，现在却有些不懂了。
而时雀这边一直在等待海关那边的彻查结果，还有总所那边的回应。一直没有动。
可那个人却并没有因为他们的沉默而停止搞事儿。
就像时雀推测的那样，那人就是个典型的表演型人格，已经认定了自己要像大明星一样在分化圈里出道，自然不可能甘心只有自己看见时雀此刻的进退两难。
他当然要把这么令人兴奋的场面公布给全世界看。
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分化圈天才新人又如何？华国唯三被国际认可的破解位又如何？还不是要被他逼迫到连话都不敢随便回应的状态？
所以，他大方的将自己给时雀发布的邮件，快速的转发到了每一个华国分化者的手中。
不仅如此，他还直接公布了目前已经知道被污染的二十六个人和律师的名单。并且，在这二十七个人的身后，他还添加了一个倒计时。
最快的一个人，和律师一样，倒计时都只剩下一个半小时。
等等，这是什么意思？很多人一开始不懂，但是看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个倒计时是这些人身上携带的污染物精神污染爆发的倒计时。
L市逃犯聚集地，虞峤和江戟已经出发了，换成了唐熠和算盘守在总所的身边。
唐熠在看见这条信息的第一反应就是，“那没什么关系啊！按照分所他们的出发时间完全赶得上。只要分所他们到了帝都，让路哥直接唱诗就能解决。然后解决了帝都，在让周翌哥带着路哥去飞机上不就行了吗？”
“不可能的。你仔细看他给出的全部信息，这里面有一个可以立刻加速污染物爆发精神污染的神明遗产，并且这一页拉到最后，还有十五个根本不知道姓名的人，后面也跟着倒计时。”
“虽然这些倒计时时间都很长，但他给雀雀的是选择题。这就意味着，在第一个游戏当中，雀雀必须在二十六个人和一个人当中做选择。”
“因为在路夜行唱诗的瞬间，他会直接引爆另外一个人身上的污染物。”顿了顿，总所的脸色难看得厉害，“而且他为了防止时雀想到什么有效的办法可以两全其美，所以他另外选择了十五个人。这十五个不知名的人就是他手里的人质。他的第一局游戏必须要死人。时雀要真能有两全其美的好办法，他就直接把另外十五个人身上的污染物引爆。”
“比起目前已经被严加防范的二十六个北所航空的工作人员，这十五个人，才是真正的陷阱。一旦在没有任何防备的时候精神污染爆炸，毁掉的，就是一座城。”
“这个人也太卑鄙了吧！”算盘忍不住骂街。
“的确是顾问培养出来的人，和他一脉相承的卑鄙无耻。他用这种方式逼迫雀雀做选择，还要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做选择，就是在狠狠的欺负他呢？”总所也生气。
但是虞峤和江戟到位还需要一定的时间。一个半小时，他们还没到目的地呢，竟是一丁点都帮助不到时雀。
难得总所也有左右为难的时候。
而这些细节，总所推测的快，但其他人也很快能够品出其中的意味。
北所航空里，表面上大家都很安静，但是很多人的心里已经乱了。
对于北所航空来说，这二十六个人是他们朝夕相处的同事，更是家人一般的存在。
尤其是经常跟着这二十六个人一起飞行的机组人员，更是担心得不行。
律师咋一看不怎么起眼，还是个生活类分化者，但在分化圈却是十分出名的。
毕竟，整个分化圈里，能够突破C级生活类分化者，就只有他和拜金小丑两个人罢了。可拜金小丑在融合了小丑怪谈之后，就已经不能算是单纯的生活类分化者了。但是律师却是纯粹的生活类分化者晋升的B级。重点是，律师很早之前就确定了自己的路，所以只是时间问题，等到积累到了能够晋升的精神力，律师一定能成为A级。
一个生活类分化者，到这个程度，可以说是天才也不为过。而律师本人的功绩也一样耀眼。
过去六年，他在L市分所只有一个B级的情况下，将L市护得井井有条，��没有出过一点乱子。殚精竭虑也不过如此。
至于L市基地受训的那些少年分化者们，��也一样被他教导得十分优秀。就连时雀也是他在照顾。
可以说，不论作为一个兄长，还是作为老师，又或者是作为L市基地的负责人，律师的每一重身份，都做得非常完美。
他对北所的功劳，更是大到无法计算。
这样的人才，对于北所来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舍弃的。
对比下来，北所航空的这二十个六个工作人员，仿佛就显得暗淡了许多。如果单独算用处，或许他们二十六个人加在一起都不如律师一个人优秀。
可即便如此，他们对北所对华国的忠心却是和律师一模一样的！
数年如一日的工作，连父母都只能委托别人照顾，大半辈子都飞在天上，在自己都不能回家的日子里，却坚持着接送每一个北所研究员回家。
就算他们的天赋没有律师厉害，就算他们的工作岗位没有律师的重要，可他们就真的能够被那么轻易的舍弃吗？
如果放在别的时候，处在这种选择当众，这些人可能也不会有很多想法，安心等待最后的安排就好。
甚至可能会有人不愿意北所被这么威胁，而主动写下遗嘱，决定自我牺牲。
可这封邮件上说得很明白，这个选择不是给北所的，是给时雀的。
而律师偏偏是时雀最重要的人。
所以，一旦时雀选择律师，这里面到底是把他们两方放在天平上衡量过才做出的最优解，还是处于私心就未可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