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元一只
饶是沈灼都忍不住吸了口气。
上千万的虫族。
那已经不是等阶就能够决定战力的数量了。
度��的手指越捏越紧：“但别的军队已经调动不出人选支援，帝国军校中所有师生也都已经参战了......”
alpha扶住额头，眼眶红得如同滴血。
深深地无力感卷土重来。
“现在让帝国人民先都去避难，将边境线后缩或许还有机会......”度��看向沈灼，露出一个艰涩的苦笑：
“夫人......我好想带所有人回来…真的好想……”
“所以你是想让我组织人们避难，从而远离战场保住一条命是吗？”沈灼冷冷道。
沈灼第一次在度��面前露出这般冰冷神色，眼神中温度缓缓褪去。
两人对峙似的对视着，没有人退让。
“是，组织撤离也是必要工作，你的任务也十分艰巨����”
“可我不想当个逃兵，会死我就不去战斗了？会全军覆没我就跟着人们一起逃离了？”
沈灼一字一顿，盯着度��血红的双眼：
“度��，我说过，我不会在后方。”
度��被少年态度惊得一愣。
但下一秒，度��站了起来，压制不住地吼道：“那你让我怎么办！如果你出事了，你让我怎么办？！”
“你让我眼睁睁看着你去死吗！”
“冷静一点，度��……”
“你要我怎么冷静！”
空气中的迷迭香夹杂着混乱与狂躁。
沈灼如鲠在喉。
其实他是知道的。
他从很久之前就知道度��的心结。
哪怕一直到现在度��对他的从前两百次轮回没有透露半句，沈灼也能从他的眼神中切身体会到那样的绝望。
沈灼想起来许久之前，江��宁所说的那句话����
爱人亲人，梦想与责任，或许有一天会变成天平左右两端只能取其一的筹码。
当日按下扳机时，他没有碰到过如此必死的境地。
而现在子弹正中眉心，沈灼才明白江��宁说出那番话背后的沉重。
会迟疑吗？
沈灼觉得自己没有。
他自始至终都坚守着最开始的选择。
����他要做他能做的事情。
沈灼男人安抚坐下，随即抬起他的脸让他看向自己。
度��的眼睛中布满了血丝。
大概从得知虫族数量调整之后就再也没有睡过觉。
alpha已经无数次想过，如果可以，他愿意代替少年去死。
“度��。”沈灼看着他。
alpha顿了顿，阴霾的眼眸垂了下去，睫毛颤动着，闭了闭眼睛，声音颤抖：
“对不起...不应该凶你。”
“如果我不在前线，谁能去守？”
沈灼冷静异常，捧着度��脸颊的指尖也没有任何抖动：
“你好好想想，如果守不住，帝国将会变成什么样？人类还会不会存在都成问题。”
“在这种情况中，是考虑个人生死存亡的时候吗？”
“如果人类都不存在了，你这么多年所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
“度��，你不是想要创造一个和平的世界么？”
度��瞳孔颤着，嘴唇蠕动几下。
他想说，是啊，我想创造和平的世界。
但那都是为了你。
我做的一切，不过是想让你好好活着...
但最终，度��连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沈灼舒了口气，蓦然一笑。
昙花信息素绽出柔和的气息，漆黑眸光灿烂如同骄傲的烈阳：“现在还远远不到走投无路的时候。”
“不论敌人是一百万，还是一千万。”
“我杀给你看。”
146 记得在花谢之前回来
度��盯着沈灼看了许久。
长久的对视他没有眨眼，仿佛下一秒面前的少年就会变成泡沫消散。
他已经快要记不得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抗少年的死亡。
他知道终究会有那一个无法改变的节点。
但还是拼尽全力，无数次回到一切开始的时候。
他只是想要拯救。
但他做不到违背少年的意愿将他囚锁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从一开始我就明白，我阻止不了你。”
男人永远笔直的脊背，仿佛被不堪重负地压弯了。
alpha看向正在微笑着的少年。
“所以我只能支持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了。”度��撑着办公桌站起来。
窗边不眠火开得正鲜艳。
在这个原本不会盛开的二月，在这漫天的大雪中。
男人指尖抚摸着花瓣。
珍惜地，小心地。
仿若触碰脆弱的瓷器。
随后移动到花茎，将开得最美丽的一朵折下。
“不眠火在被折下后还能存活十天。”
度��转身，走到沈灼面前。
将那朵血色昙花轻柔地戴在了少年鬓边。
红色妖冶热烈，更衬得少年肤白如雪，容貌绝艳。
“我不会死的。”
沈灼踮起脚尖，在男人嘴唇上烙下一吻。
“我向你保证，我会胜利。”
度��揽住他的后脑，俯身加深了这个吻。
极致温柔。
“记得在花谢之前回来。”
沈灼感觉到脸上有滚烫的液体流下。
少年摸了摸自己的眼角。
他没有哭。
“答应我。”alpha嗓音很低。
“答应我......”
“一定要回来。”
炙热的泪越来越多。
一滴一滴，全部落在沈灼的脸上。
迷迭香弥漫，将昙花小心翼翼地包裹。
沈灼抬起手，指腹擦去了男人眼角的水光。
他笑了。
在大雪中，鬓边的红色，漆黑的眼睛，粉润的唇瓣。
似乎成了天地间唯一鲜艳的色彩。
少年每一个字都无比肯定：
“我答应你。”
“我一定会到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