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叶子酒
拉斐尔打断了他的话:“如果这个印章不能到手,不管是圣座还是什么,都会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加莱。”
淡紫色的眼睛里不含任何情绪地看向莱斯赫特,里面的东西坚硬而冰冷,和这个眼神对视后,莱斯赫特怔了一下,然后才缓慢地低下头:“……谨遵您的命令,冕下。”
“很好,到时候你可以伪装成我的马车夫。”拉斐尔收回了目光,挖了一勺土豆泥送进嘴里,艰难地把这个混着不知道什么东西的土豆泥咽下去,自言自语地说:“至少今天晚上不用吃这个东西了。”
太阳即将落山的时候,一辆轻便的单人马车穿过挤挤挨挨的市场摊位,停在了这间破旧的旅馆前,这辆马车装饰简朴,装着减震的弹簧底盘,踏板和车厢都高高的,这是为了避免雨天车厢里进水,车身上烙印着柏瑟市政厅的徽章。
旅馆左边的店铺是买皮具的,硝制皮革的浓烈臭味令马匹难受地用力扬了扬脖子,打了个响鼻,被马车夫拽了两下缰绳后,这种温顺的动物低下头,一声接一声地抽着鼻子。
旅店对外的大窗口上一年四季都在炉子上煨着热乎乎的蜜酒,烧的发黑的红铜茶炊壶有小孩子的腰那么粗,噗噜噜地冒着热气把盖子顶的一动一动,看守茶炊的伙计站起来,愣愣地盯着这辆马车。
“我来接€€€€”马车夫停顿了一下,从记忆里翻找出那个名字,“尤拉利亚小姐,这里还有市长先生给尤拉利亚小姐准备的东西。”
他回身从马车厢里提出一个皮箱子,想要递给那个伙计。
伙计接过皮箱子,暗暗吃惊于这个皮箱的重量,开始猜测里面装着什么东西。
“是衣服和首饰,”马车夫看出了他的想法,笑嘻嘻地说,“我看到每一辆马车上都有一个这样的箱子,你知道,我们接的都是那些女士,她们或许需要一些更好,更适合市政厅的衣服。”
说到这里,马车夫脸上展现出了作为“市政厅”一员的高傲表情。
伙计小心地提着那个皮箱走进了旅店,马车夫很快听到里面传来一个中年女人喜悦的尖叫,随即是用力踩踏楼板的咚咚声。
“好吧,交际花,哼。”车夫自言自语地咕哝了一句。
过了半个多小时,一位脚步轻盈的女士裹着一件遮住头脸的黑色大斗篷走出来,她低着头,看不清面容,身上穿着琥珀色长裙,蓬松宽大的裙摆像流泻的瀑布,后腰缀着用欧根纱结成的巨大装饰,这种为了修饰形体、突出挺翘臀部的装饰显然过于出众了,尽管完全看不见对方的腿,但光从身体比例上也能看出这位女士身形姣好。
还不等马车夫下去,这位小姐已经踩着车厢一侧的简易踏脚嗖一声钻了进去,过了一会儿,从里面伸出一只戴着长长丝绸手套的手,镇定地将挂在车厢外的宽大裙摆全部拉了进去。
这一系列动作快得令人眼花缭乱,马车夫还没反应过来,铁质的车厢里传来轻轻叩击车壁的声音:“请出发吧。”
车夫挥动鞭子,驱使着马匹开始行走,同时在心里评价,虽然看起来身材很好,但是这位女士的声音是不是太……太低沉了一些?
车厢里的拉斐尔将腰板挺得笔直,为自己争取呼吸的空隙,他毕竟是男人,就算再怎么清瘦,想要套进女士的裙子里还是有些困难,还好这件裙子并不是束肩的,但也正是因为这点,他不得不在胸口塞了一些辅助物品才避免了自己立刻暴露的下场。
拉斐尔闭着眼睛保持平稳的呼吸,感受到马车忽然停下,外头传来了车夫疑惑的声音,过了一会儿,马车再度启动,这一次它行走得稳定多了。
在天色还未完全暗下来的时候,拉斐尔抵达了市政厅,仆人们正在点亮各处的汽灯,他脱下斗篷,尽量借助头发遮住自己的脸,低调地沿着门廊走进了大厅,然后迅速找到了最不引人注意的角落。
乐队开始演奏轻快的乐曲,他看见柏瑟市长从楼梯上冲下来,像是要去门外接人,拉斐尔对此并不关心,他在寻找机会前往二楼。
这不太容易,二楼是市政厅的办公场所,不允许客人们入内,但拉斐尔并不觉得柏瑟市政厅的仆人们会有这么恪尽职守。
他随手将一杯蜜酒泼在了裙子上,然后提着裙摆去找守候在一旁的女仆,对方在看见他的一瞬间就愣住了,过了好半天才回神,一张脸红到了脖子根,语气十分温柔,而且热情得有些过分:“您需要换一件裙子吗?我知道哪里有多余的裙子,或许我可以为您去找一件新的,您喜欢什么颜色的呢?”
拉斐尔有些吃不消她的热情,急忙转移她的注意力:“不,我想先去整理一下。”
“噢,”似乎是被他的声音震惊了一下,女仆眨了眨眼睛,为他指了个方向,“那边有休息室,里面有清水和手巾。”
拉斐尔礼貌地点点头,循着她指的方向走过去。
这里需要说明,拉斐尔的声音并没有多么粗犷,而且他也刻意地变了一下音调,但他并不是多么优秀的变音演员,得到的成果显然不太如人意。
只能少开口了。
拉斐尔边走边想,对于自己掐着嗓子装女人倒是没有什么心理障碍,就是有点同情那些不得不听他说话的人。
休息室隔壁就是盥洗室,拉斐尔听见休息室里有隐约的声音,于是放轻脚步从门口经过,走入盥洗室草草擦干净了裙摆上的水迹,听见休息室的门开开合合,里面的人似乎都离开了,他等了一会儿,将门推开一条缝隙,走廊上空无一人。
琥珀色的长裙在地面上画出一个饱满的圆,有着窈窕背影的美丽小姐弯下腰,用与她优雅外表不符的凶悍动作左右开弓将宽大的裙摆从地上撩起来,像是抱包袱那样全部抱在怀里,开始在走廊上冲刺。
如他所料,看守楼梯的仆人们并不那么认真,偏僻之处的楼梯根本没人,拉斐尔几乎是轻轻松松地来到了二楼,找到市长办公室,开始在里面翻找。
想要离开柏瑟,要么以势压人,要么用钱买通,不过拉斐尔很怀疑那些从都德莱调来的王室护卫到底会不会被钱所动摇,所以他决定选择一个合法的道路€€€€拿着市长签字盖章的通行文书大摇大摆离开柏瑟。
至于怎么获得这个签名和盖章……
当然得靠个人智慧啦。
拉斐尔在安东尼的办公桌上翻了一通,都没有找到那枚最关键的印章,倒是翻出了几份空白的公文纸,他随手捡了两张塞进胸口,同时找出一张安东尼扔在角落的废弃信件一起收了起来,上面有市长的签名,他得学着仿一个一样的。
但是没有印章,哪里都没有。
拉斐尔的心渐渐沉了下去,难道这位市长竟然是个喜欢把印章随身带的敬业家伙?
他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不管是不是,去搜一下就知道了。
拉斐尔打定了主意,快速把东西回归原位,再次抱着裙子从原路返回,在盥洗室里等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擦着手上的水回到了宴会厅。
宴会厅里已经是一片喧嚣沸腾的热闹。
经验丰富的女孩们最知道怎么活跃气氛,她们如同轻盈的蝴蝶,在每一位值得流连的客人身边盘旋,笑语如花,用适时的笑容、分寸得当的娇嗔哄得每一个男士心花怒放,安东尼邀请的人当然不止卫队的军官们,还有和他关系比较好的乡绅与领主们,在悠扬的乐曲声中,很快有几对男女“坠入了爱河”,相互依偎在一起窃窃私语起来。
拉斐尔发现自己原本选择的那个隐蔽角落已经有人站着了,于是他悄悄走到一处凸肚窗的帷幔后,坐在那里等待着合适的机会。
这个机会很快就来了,他看见柏瑟市长那个标志性的大肚子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然而和他站在一起的€€€€
拉斐尔听见自己的心跳咚一声砸在了胸腔里,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小皇帝怎么会在这里?!
站在柏瑟市长身边的青年端着一杯葡萄酒,正低头看着杯子里的酒,好像在发呆,任凭市长先生在他耳边絮絮叨叨,他穿着卫队制服,胸口别着金质勋章,羊毛般又厚又卷的长发披在背后,那双淡褐色的眼睛隐藏在睫毛下看不清表情,嘴角始终挂着面具一样温吞的笑容。
他看起来很好相处,但拉斐尔知道这不过是个表象。
这个始终笑眯眯的小皇帝,多年以来用温吞、怯懦来伪装自己,可是现在的都德莱没有一个人不惧怕他,他是一个随心所欲的疯子,谁都猜不到一个疯子会做什么。
拉斐尔从来没有将他视为对手,甚至于在上辈子到死之前,他都没有想过加莱才是一切变故的罪魁,以至于他现在陷入了这样的困境。
那么现在,弗朗索瓦四世出现在这里,到底是偶然,还是他得知了什么消息?
拉斐尔不太敢赌其中的可能性,毕竟这实在是太过于巧合了。
教皇有些焦虑地将手指放在嘴里轻轻咬了两下,轻微的刺痛扎着他的神经,逼迫他冷静下来整理思绪。
首先,他现在不能轻易离开,那样太过于引人注目;其次,他必须得到安东尼的印章,这件事随着弗朗索瓦在柏瑟的出现变得更加急切。
拉斐尔眼里出现了冷厉的光,最初的慌乱和忐忑消失后,另一种情绪开始在身体里发酵,血管里奔涌着兴奋的血液,当两个猎手相遇,总该有一个胜利者。
啊……又是周例会,校长真的很能说,再次听他说了一段《我在X中当校长的那些年》和《我在新加坡留学的那些年》以及《我儿子的日常生活》,人麻了,是不是已经能想象出来校长的形象了哈哈哈哈哈哈
写这一章的时候为了参考服饰,我又去翻了翻《茜茜公主》的剧照,再次感叹,55年那个版本的茜茜公主真的好漂亮!!服化道都特别奢华美丽,很有欧洲王室奢靡优雅的感觉,完全符合我对那个年代的想象,每一条裙子都很独特奢华,各有各的美,推荐大家去看看!真的很漂亮。
第88章
希望蓝钻(五)
悠扬的舞曲在整个空阔的大厅里回荡,舞池里嘈杂起来,在微醺的热意中,所有人都慢慢放松了自己,开始和中意的对象跳舞或聊天。
舞池边的沙发座椅上坐满了年轻漂亮的女孩儿们,她们用肆无忌惮的目光审视着所有男性,大部分女孩都有意无意地将注意力放在了那位卫队长身上。
在那些年老或歪瓜裂枣的宾客中,那位军官最为年轻,同时看起来性格很好,很容易接近,长得也挺英俊,大胆泼辣的姑娘们已经有不少将他视为了自己的猎物,她们不是傻子,生活在这样混乱的地方,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琢磨他人的心意,市长将她们接来这里,不用明说她们也知道自己的任务是什么。
于是在短短的半个小时里,有四个女孩上前主动邀舞,拉斐尔躲在帷幔后,看着弗朗索瓦从一开始的游刃有余,到之后的隐隐不耐,再到之后的麻木无语,最终不知道找了个什么理由离开了舞池。
拉斐尔辨认了一下,他走的方向是休息室。
拉斐尔想了想,谨慎地从另一边绕出去,站在一个女孩身边,这个女孩是刚才对弗朗索瓦最为热情的一个,从她现在频频看向休息室方向来看,她估计还是对这位年轻才俊不那么死心。
“真是年轻有为,不是吗?”拉斐尔艰难地掌握着嗓音,模仿着女性的声线,表演感同身受的神情,“或许我也该去尝试着接触他一下€€€€”
那个女孩迅速扭过头,在看见拉斐尔的那一瞬间,眼里露出了一丝惊艳,旋即是更大的警惕:“什么?”
拉斐尔好像没有看见她带着点儿敌意的表情:“也许我该更主动一点?等等€€€€刚才是不是有人过去了?”
女孩大吃一惊,甚至顾不上警惕莫名其妙的拉斐尔,像一只战斗中的白天鹅,伸长了修长纤细的雪白脖子,一张口语就是一串炮弹般利落的咒骂:“一群言而无信的婊|子!说好了公平竞争!我就知道是骗我的!该死,看我不抓花那个女人的脸!”
一边说着,她气势汹汹地提起裙子朝休息室走去,步伐快到甚至让裙摆在身后掀起了一阵浪花似的褶皱。
拉斐尔目送她走过去,轻巧地展开扇子遮住半张脸€€€€主要是那双特别引人注目的眼睛,凑到一群窃窃私语的姑娘们身边:“天啊,那位先生真是受欢迎,要不是我脚崴了,我也想过去和他聊聊天。”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女孩们迅速捕捉到了这句话里的关键词,纷纷转过头,正巧看见了那个提着裙子卷向休息室的姑娘。
拉斐尔站在原地,目送几人噌地一下站起来,争先恐后地冲过去捍卫她们的胜利果实,不由得叹了口气。
好吧,希望那些姑娘们能够拖延弗朗索瓦久一点。
这么想着,他不再耽误时间,目光一转,快速在场内抓住了花蝴蝶一样乱转的柏瑟市长,对方正和一位年轻姑娘调情,那个女孩身形纤瘦窈窕,站在他身边形成的视觉效果相当炸裂,令拉斐尔斗殴不由自主地移开了眼睛。
一想到很快市长先生身边的人就要变成自己,拉斐尔不由得产生了一种苦中作乐的感觉。
安东尼正在和一个刚看上的女孩吹嘘自己在都德莱的高贵地位,女孩用仰慕的视线看着他,随着他的每一句话适时地展露出惊叹、紧张、敬仰的神情,配合着小声的抽气,安东尼浑身都舒服得张开了毛孔,一个打猎的故事硬生生被他叙述成了和野猪空手搏斗三百回合最终获得了胜利,并因此获得了来自皇帝的嘉奖。
讲到这里的时候,他脑子里隐约闪过了什么东西,被酒水和女孩的赞叹捧得轻飘飘的大脑本能地意识到这个东西应该很重要,但是不等他深入思考、抓住那点灵光,一个声音轻柔地插进来打断了他的思考。
“尊敬的先生,请问我是否有这样的荣幸能与您共舞?”
安东尼不太高兴地转过头,想要拒绝这位打断了自己的猎艳的不礼貌女士:“很抱歉这位女士,我想€€€€噢。”
他的声音滑稽地卡在了喉咙里。
他面前的女性身材高挑纤瘦,琥珀色的长裙穿在她身上像是鎏金的阳光,那一头淡金色长发温柔地垂落在雪白的肩头、胸口,臻于完美的面容上一双高贵的淡紫色眼眸熠熠生辉,宛如水仙花里生出的水泽仙子,没有人能狠心地拒绝她的邀请。
“噢,您€€€€您刚才说什么?当然!”安东尼已经有了两个儿子和一大堆私生子,情妇多得能坐一个休息室,但他还是感受到了那种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的手足无措,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坠入了爱河!
“当然!”他再次强调了一遍,想到这位美丽的小姐主动来邀请自己,他心中属于男人的自豪感无限地膨胀,单手摸了摸自己精心卷翘的胡子,完全将身边那位方才还热切交谈的女孩抛到了一边,对方气得脸颊发红,狠狠瞪了安东尼一眼,气冲冲地踩着高跟鞋走了。
“非常荣幸能获得您的青睐。”安东尼弯着腰,绅士地伸出手,有点疑惑地想着,这么漂亮的女孩,为什么他刚才没有注意到?而且她有一双紫色的眼睛……不过这点疑惑马上就被对方绝艳的容光给冲击得一丝不剩。
“尤拉利亚,先生。”拉斐尔忍着恶心,将手矜持地放上对方手心,同时主动地报上了自己的假名,并赠送给对方一个假笑。
“您的名字真是美丽,让我想到了夏季花园里的玫瑰和泉水里新生的女神。”安东尼开始大肆夸奖拉斐尔的假名,绞尽脑汁地使用自己贫乏的文学在这个女孩心中留下更好的印象,此时他非常后悔自己年轻的时候没有好好学习修辞学,否则他现在就可以说出“宝石蓝的忧郁”和“高贵的寂寞”之类不明觉厉的东西了。
拉斐尔的神情古怪地扭曲了一下,他忍住了那点笑意,维持着脸上的矜持:“感谢您的夸奖,我的叔叔一定会高兴于您的赏识。”
“你的叔叔?”安东尼试图找一个新话题,他们随着人群滑入了舞池,乐曲轻快地飘扬,尤拉利亚小姐轻巧地旋转,长发拂过绽开金子一样美丽的流光,当她再次面对安东尼,市长觉得自己绝对是被爱神的金箭射中了。
“我的名字来源于我的叔叔,”尤拉利亚小姐回答,“他是一位杰出的学者,曾经在翡冷翠神学院就读,和您一样,都是虔诚的信徒。”
安东尼这个名字来源于圣徒安东尼奥,会给孩子取这个名字的父母定然也是教徒。
“翡冷翠神学院?”安东尼愣了一下,那可是贵族学院,他谨慎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女孩,没想到这竟然还是一位出身贵族的小姐,这下子他的兴趣更大了,正巧音乐演奏到一个小高潮,他下意识地随着节奏揽住对方的腰,对方同样上前了一步,像是一个投怀送抱的姿势,引得安东尼心里一痒,尚未细细品味手掌里纤瘦柔韧的腰肢滋味,那位美丽的小姐便如同游鱼一样从他手里滑了出去。
“今晚天气很好,能看到很美的月亮,如果您愿意的话,一个小时后我在市政厅后的花园里等您。”尤拉利亚小姐提起裙摆朝他轻轻行屈膝礼,笑容含蓄。
听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安东尼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目送着这位小姐离开舞池,心里盘算着要送她什么礼物才能让她心甘情愿做自己的情人。
而姿态优雅地离开了柏瑟市长的视线后,拉斐尔立刻像尾巴着了火的猫一样窜进了盥洗室,隔壁的休息室还持续地有女孩们说笑的声音传来,想必弗朗索瓦正痛苦地待在里面接受丰沛的爱意,拉斐尔确定走廊没有人后,马上抱着裙摆打开窗户,左右看了看。
盥洗室的窗户对着通往市政厅后花园的小路,他艰难地从狭小的窗户里翻出去,还要注意不被过分蓬松沉重的裙子卡住,等他翻出窗户,已经累出了满身的汗。
反手合上窗,此时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宴会厅里的音乐变得隐隐绰绰,拉斐尔辨认了一下方向,循着前庭而去,马车都停在那里,他毫不费力地找到了唯一一个此刻还坚守岗位的人。
客人们在里面享乐,无所事事的马车夫都聚到了仆从的小房子里赌博,那名坐在马车上还脊背挺直的车夫就显得过分醒目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