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明云酒
从那之后，陈德就把他当成了假想敌。
不过……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陈德的排名是一百零二吧，去参加选秀都得卡在参赛名额外的那种。
这也能怪在他头上？
燕祈向来不爱搭理他，和这种蠢人多说一句话，都是在浪费他打工的时间。
见燕祈一如既往地看都不看自己一眼，陈德面子上挂不住了。
他像樽脚底生了根的雕塑，靠在墙边，一边抱胸摆pose一边讥讽道：“校草要是找不到工作，明年毕业了可以来我舅舅厂里打工啊，工资包你满意，肯定比你那些兼职赚得多。”
陈德这话就是故意说来恶心燕祈的，整个江大谁不知道，燕祈的贫穷和美貌一样出名。一个名牌大学生，最爱干的事居然是打工，说出去不知道要笑倒几条街。
“哦。”燕祈撩起眼皮，淡淡地回了一句：“你和你舅是不是有仇？”
陈德：“？？？”
瞎说，那可是他亲舅舅。
“切，”见燕祈一直没回他消息，宋千找了过来，刚到教室门口就听到陈德那大逆不道的发言，当下白眼一翻，回怼道：“我说陈老六，碰瓷之前你能不能先打听一下我们燕哥的debuff啊？燕哥打工过的店一年内不是被查封就是倒闭了好不好，就你舅舅那点底子，能够燕哥糟蹋几个月的？”
燕祈：“……”
这是在夸他吗？
“啧，”宋千越想越觉得，“真是不肖子孙。”
陈德瞬间“靠”了一声。
他正想发火，却被一旁的班委拦了下来，班委笑眯眯地当着和事佬：“都是一个班的同学，有什么事都好商量。”
安抚好陈德，班委立马看向燕祈：“对了燕同学，下个月我们班级团建，你要不要来参加？班里很多同学都挺欢迎你的，正好也快大四了，等毕业后想聚机会也会越来越少……”
实不相瞒，大学三年，燕祈连班里的人名都没记全。
“没钱。”燕祈没有一丝犹豫，报出他三年不变的理由。
班委不由得有些尴尬，很少有人能把没钱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背后的陈德笑出了声，提高音量道：“这次团建去的可不是什么KTV，大家商量好要去城郊鬼屋玩。哦不对，准确来说应该是城郊那所废弃的精神病院，最近那里闹鬼可是闹的很火，不少大主播都专门赶来江州市在那里直播。还不收门票……”
燕祈心里的弦瞬间被搅动。
“你说什么？”
陈德没想到燕祈居然会这么激动，本能地回答道：“我说不收门票。”
“上一句。”
陈德微微皱眉：“不少主播都在那里直播……”
是的。
主播。
谁也没规定产业一定是实体产业，虚拟产业就不算产业了吗？
燕祈的思路瞬间开阔了起来。
甚至看向陈德的眼神都从关爱智障中夹杂一丝欣赏。
谁能想到他身边居然藏着这么一位卧龙凤雏。
见燕祈似乎感兴趣，班委抱有最后一丝期待：“那你去吗？”
燕祈头也不回地带着宋千朝食堂走去，给班委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并朝他挥了挥手。
“没钱。”
班委一时间有些失神：“……”
“靠！”陈德越想越觉得无语，“这踏马也不要钱啊。”
.
城郊，江州市废弃精神病院。
好不容易蹲守到凌晨十二点，主播隔壁老陈按时开启直播间，作为咸鱼直播灵异区的头部主播，一经开播他的直播间弹幕就是密密麻麻的一片，如果不是他设备够好，现在估计已经被卡飞出去了。
微型无人机紧扣直播手机，自动矫正机位，调整直播角度，使隔壁老陈居于画面中心。
看到自己的水友如此热情，鸽了大半个月的隔壁老陈莫名有些心虚：“各位水友好久不见啊，我是你们最最最硬核的主播隔壁老陈，相信看这个背景大家也知道我今天的目的地了。什么？绿幕？你王哥可从来不整虚的。”
隔壁老陈一脸熟稔地跟弹幕互动，同时给身后那座废弃的精神病院一个特写。
昏暗的夜色中，一盏坏掉的路灯出气多进气少地在闪烁，微弱的光源打在那所废弃精神病院的外墙上，描摹那块年久失修的木牌，江州市精神病院这几个字早就被老鼠啃食的不成样子，伴随着呜咽的风声，牌子下方依稀残留一枚暗红的手印……
这画面，像极了鬼片的拍摄现场。
直播间弹幕一条压着一条，每一秒都在更迭。
[爷爷，您关注的主播终于直播了]
[好孙子，爷爷来了]
[作死主播名不虚传，废话不说了，先刷个火箭炮。噢，原来我没钱啊，那没事了2333]
[老王今天要去哪儿作死？]
[哈，这背景是江州市精神病院？这地方都被人扒烂了，有什么好直播的]
[切，还以为老王会去什么特别的地方，原来又是个网红景点]
[+1，刚从隔壁过来，结果播的又是这儿，润了润了]
安排房管把黑粉禁言，隔壁老陈一边拿着设备一边朝精神病院门口走去，不时跟弹幕聊天：“那个从隔壁过来的，你王哥能和别人一样吗？我都问过了，今晚这里就我一个活人，你从哪个隔壁过来的？”
说到这隔壁老陈也不禁有些咬牙，这所精神病院原本是他先发现的，怪他当时一个没忍住在群里炫耀，结果不到半个月就被同行组团过来刷了一波，现在这里已经快成了过气网红景点。
为了赶上这最后一波热度，隔壁老陈没少动用自己的关系，好不容易确保今晚其他主播都不行动，让这里只有他一个人。
鬼屋什么的当然要单刷才有感觉，万一不幸碰上哪个同行，那可就撞车撞成喜剧片了。
“好了，不开玩笑。”忽略弹幕那仿佛过年般的氛围，隔壁老陈脸色逐渐凝重：“其实这半个月我也没闲着，查了不少关于这所精神病院的东西。什么，居然有人说我为了拖更在胡扯？”
隔壁老陈呵呵一笑：“你们知道这所精神病院为什么荒废吗？三年前这里还是江州最大的精神病院，高峰时期每天接待的病人高达四位数。和其他老旧年久失修的精神病院不同，这所精神病院是以设施先进，环境优美出名的，院方一直自称收费高服务好，称得上是精神病院界的爱马仕……”
和喜欢靠大吼大叫博眼球的主播不同，隔壁老陈很爱娓娓道来地讲故事，风格在整个咸鱼直播也算是独树一帜。
说罢，他叹了口气，抬头望向那废旧凋零的医院门口。
语调莫名有些沧桑：“好景不长，就在三年前的今天，一件震惊整个江州的案子发生了。有一个拿着斧子的杀人犯进了这家精神病院，几个小时内见人就砍，包括这家精神病院的院长，他砍死了十三人。最可怕的是，那十三个人全部被他斩首……”
想到自己看到的那些照片，隔壁老陈莫名感到有些瘆得慌：“后续官方报道说，这个杀人犯曾在这家精神病院就诊，康复后精神状况良好，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拿着斧头过来行凶，不过庭审时他说过一句话——”
说到这里，隔壁老陈话锋一顿。
“他说，他要找他的头。”
弹幕瞬间被炸开了。
[卧槽，老王浓眉大眼的也叛变了，居然在鬼屋讲鬼故事]
[呵呵哒，老王搁这写小说呢，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巧的事]
[一看就是编的……卧槽，千度上还真能查到这个案子]
[我去不是吧，这医院背景那么吓人？]
[楼上，有没有可能这是精神病院]
虽然为了查资料废了不少功夫，还花了不少钱，不过看到如此让人满意的弹幕效果，隔壁老陈顿感钱没白花。
节奏要一波一波的带。
隔壁老陈没再说什么，一步一步走进精神病院内。
不过一进去的场景着实吓他一跳，只见早该断电的楼道铺满绿油油的光，那光源来自安全通道的LED灯管，伴随那楼道中腐烂的霉味，仿佛幽暗隧道内长满碧绿的苔藓，给人极强的视觉冲击力。
除此之外，整个楼道静得不可思议。
隔壁老陈咽了口唾沫，开口道：“别说，还真挺像鬼片拍摄场地的。”
[确实，有点恐怖片那味了]
[十个火箭炮，老王别拖更了继续讲故事]
看到那十个火箭炮，隔壁老陈心里乐开了花，只不过面上依然不动声色，不过他象征性地拿起背包里的黑驴蹄子，脚步略显犹豫的走向楼梯口：“其实除开杀人犯那句匪夷所思的话，这所精神病院流传着另外一个传言……”
隔壁老陈踏上通往二楼的楼梯，咽了口唾沫，缓缓开口：“据现场的目击证人说，杀人犯被捕当天，警察曾在院长的办公室发现了一具尸体，那具尸体被藏在院长的保险柜里，是个七八岁左右的女童——”
“最重要的是，那具尸体没有头。”
[卧槽！]
[这是什么内幕消息，千度没查到啊]
[这不就和杀人犯那句话对上了吗，细思极恐]
[编的吧，哪有这么巧的事]
任由弹幕各种发散，隔壁老陈见节奏带的差不多了，这才狡黠一笑，道：“是不是编的，你王哥也很好奇，不然也不至于特意打飞的来江州了。听说院长办公室就在二楼，没错，我现在已经上了二楼，办公室就是我身后这扇门——”
隔壁老陈咽了口唾沫，握住门把手，另外一只手则默默攥紧手里的黑驴蹄子。
嘎吱。
门被打开了。
扑面而来的灰尘呛的隔壁老陈原地打了个喷嚏，他条件反射地往前走了两步，正好一脚踏入房间内，就在他进了房间后，身后那扇门砰的一声合上了。
[这门怎么回事，怎么自己关上了？]
[不对劲啊，老王刚才开门了吗？]
[哈哈哈，肯定开了，演的吧]
隔壁老陈心里咯噔一声，虽然他的手的确握在扶手上，不过他并没有推门……
门，自己开了。
[那个，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啊]
也许是心理作用，隔壁老陈真的听到了声音，那声音像是脚步声，又像是钢板敲击地面的声音。
哒、哒、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