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杳如年 第24章

作者:游瓷 标签: 甜宠 强强 HE 玄幻灵异

顾年遐刚要有所动作,突然脚下一滑,险些没站稳。晏伽眼疾手快将他捞起来,顾年遐顺势往对方身上一扑,整个人紧紧挂了上去。

“下来。”晏伽托了托他的屁股,“好好练,等学成之后可以去各大仙门设立的仙署申领御剑牙令,若是没有这个东西,是不准在有人烟处御物飞天的。”

顾年遐不说话也不肯下来,胳膊在晏伽身后收紧,尾巴也垂下去。

晏伽拗不过,叹了口气:“行了,不想练就先不练,你先下来。”

而且他总觉得那条尾巴若有若无地往他腿上蹭,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觉。

晏伽哄着顾年遐,让他慢慢站到自己剑上。一柄铁剑根本站不下两个男子,晏伽的手虚虚揽着顾年遐的腰,让他后背贴在自己胸口,说:“不要总往下看,要往前看,你的路在前面。”

毛茸茸的尾巴在晏伽两腿间甩来甩去,他回想起之前的事,有些无奈,但又控制不住自己手欠的冲动,上手捏了捏。

“尾巴放好,别乱晃。”他还为此找了个比较正经的借口,“你要是非得带着尾巴御剑,就保持好平衡。”

顾年遐点了点头,努力稳住身形,才开口问他:“对了,刚才在徐晚丘房里那个人是谁?”

晏伽扶着他的腰,又御剑往上飞了些,看着四下无人,才说:“我不知道,但是听那个人所说,仙道中有关飞升的传闻,就是学宫的手笔。”

“他们果然是想拉拢徐氏。”顾年遐道,“但是徐晚丘怀疑的,应该不只是这一件事。”

“她说事关徐家祖传的秘辛,看来传到她这一代,已经残缺不全了。”晏伽道,“如果也和学宫有关的话,那对手可真不简单,连这种埋进土里的陈年旧事都知道,而且恐怕比事主本人还要清楚。”

顾年遐道:“明日我想办法查一查。”

“先别轻举妄动,等我安排,听话。”

晏伽又御剑往前飞去,带动流风从身侧拂过。顾年遐侧过脸看着他,只觉得面前人的容貌在月色下分外皎然,俊美无匹。

这晚自然是没有好好练成御剑,两人慢悠悠地飞回徐府,落地时发现厢房的门虚掩着,里面透出微弱的光。顾年遐一手按着佩剑推开门,吱嘎一声,屋里的人也回过头,果然是徐晚丘。

晏伽进来后反手掩上门,问道:“如何,徐宗主,打探到什么了?”

徐晚丘手边摊开着半张残页,看上去年头已经很久远了。她指尖轻点了点,说:“你应该知道,徐府中有大小上百法阵,但唯有一处法阵十分奇怪,似乎只是空设,并无作用。不过数月前我整理书阁的陈年旧卷,发现了这个,刚好与那处法阵一模一样。”

晏伽低头去看,只见那张残页上勾勒着一张没见过的法阵图。

他曾经对阵法之术也略有涉猎,知道此术遵循道家“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之本,虽然世上千千万万阵法各不相同,但一言以蔽之,便是从一到多,阵眼与星位也是整齐对仗,才能让法术在其中通畅行走、逐一闭合,但徐晚丘手里这张,却没有任何一处是对称的。

“没有按照最基本的画阵之法么?”晏伽疑道,“那处法阵在哪里?带我去看看。”

法阵所在的地方非常隐蔽,徐晚丘带着他们绕了好一会儿,在一处荒凉别院的天井中央找到了那道奇怪的残阵。徐晚丘走近阵眼,腰间铜钱串玲玲作响,地上的法阵随之泛出光泽,只不过片刻的功夫,便又暗淡了下去。

“如你们所见,这处阵法可以用引咒之法唤起,却没有任何效果。”徐晚丘说,“不过今晚之后,我突然发现自己从前太执着于弄清楚这到底是什么阵,却从来没有想过,如果这根本不是个法阵呢?”

她说着便抖开那张残页,指了指法阵图旁边的字符:“这是甲骨字,我们最早的先祖以龟甲卜算天运,徐氏家学自此发源,所以我认得这些字,写的是‘八阵遁行,终归一眼,鸣沙崔嵬,横拔三川五岳,后人以此鉴之’。”

“八?”晏伽沉吟道,“那不就是……”

顾年遐也意识到什么,转头又看向了地上的法阵,恍然道:“这个法阵,也有八个阵位。”

“正是如此。”徐晚丘说,“我觉得,这个东西并不是作为法阵被放在这里的。你们看,这张残页上西方一点很像是阵眼,其他七个都是星位,总共刚好为‘八’。”

徐晚丘以法力唤来腰间八枚铜钱,点了一枚落下去,在正中的星位上:“今晚来的那位便是学宫背后的主人,他亲口告知我,由他本人出面密谈的仙门共有六家,东湖城孙氏,是第一家。”

她的眼睫垂下去,又落了两枚铜钱,都在东南:“睢明城展家、稷陵悬空寺。”

晏伽眸光微动,紧紧盯在展家那枚铜钱上,便又听徐晚丘说:“还有位居秦淮北方、燕幽之地的三清门。”

徐晚丘捻起一枚铜钱,缓缓放在极北的星位:“关外费氏,在云锦城中。”

啪,又一枚,落在最东的星位:“徐氏。”

“六个了。”顾年遐看着正西方的阵眼,以及西南方的星位,“还差两个。”

晏伽茅塞顿开,抚掌道:“妙啊,徐宗主,你是怎么想出来这个解释的?”

“他今天似乎是为了向我透底,诚意颇大,但对我也很防备,我只是从他字里行间如此猜测的。”徐晚丘道,“不过还有阵眼与西南星位,我无法确认。”

晏伽和顾年遐对视了一眼,表情都有些微妙。

“我们已经见过越陵山掌门了。”顾年遐说,“那东西也去找过他。”

徐晚丘将第七枚铜钱落在阵眼,点头道:“那就八九不离十了,如果这幅图上所画,真的是指八个世家门派,位置也能一一对应,那么今夜来的那个人,是刻意要将这八门都拉拢到他那一边。”

顾年遐忽然一皱眉,提醒道:“不对,还有一个,这是什么地方?”

他指指图上唯一一个没有铜钱的星位,看向晏伽。

“倘若阵眼指的是越陵山,那么越陵山与孙氏剑宗中间这个星位是什么?”晏伽问道,“如果这一点无论如何都对不上,那我们之前的猜测很可能全都是错的。”

徐晚丘同样对这处星位的分布存疑,她也算走过无数河流山川、阅遍名家无数,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这里是哪家仙道名门坐镇,而今晚那个神秘访客言谈间也并未提起过。

“越陵山和东湖城中间么……”晏伽思索道,“我记得中间那一带是许多零零散散的村落和镇子,要说江湖小门小派是有的,虾米似的一抓一把,从何找起啊?”

徐晚丘从容收起铜钱,穿回腰间:“按兵不动,坐享其成。”

晏伽笑着摇头:“我怎么觉得这话的意思是徐宗主按兵不动,坐享我们的成果呢。”

徐晚丘道:“就算你这么揣测我,也得承认,我已经是这些仙门里最好说话的了。”

“你是在含沙射影费轻舟吗?”晏伽像是想到什么头疼的事情,“她简直比臧长老还凶。”

顾年遐问道:“晏伽,我怎么感觉每个人都对你特别凶?”

晏伽厚脸皮道:“因为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们都嫉妒我。”

顾年遐:“你胡说,明明是你总捉弄人。”

晏伽佯装讶异:“顾年遐,你不要不识好歹,我什么时候捉弄过你了?”

顾年遐想了想,还真没想起这两天又被晏伽如何折腾过,倨傲地点了点头,说:“暂且没有。”

徐晚丘看着顾年遐,眼神奇怪,终于忍不住看向晏伽,眼底无声询问。

——他今晚为什么梳了麻花辫?难道又是你干的?

晏伽勾着嘴角笑了笑,竖起一根手指放到嘴边。

——嘘。

【作者有话说】

晏伽:什么话!这是什么话!(拍桌子)

第34章 会不会为他着急

“梦修?”

顾年遐收起剑,看着面前气喘吁吁的同窗,对方是一路跑过来告知他这件事情的,显然很是重视,激动之色溢于言表。

“言年,你跑哪儿去了?”同窗的少年剑修问道,“教习说今晚大家都要到校场上去,你要不就先别回家了?”

顾年遐问道:“你刚才说今晚教习要带我们‘梦修’,是一边睡觉一边修行么?”

同窗坐到他身边,抹了把汗说道:“对,只要进学宫满一年,就可以进行梦修了。来之前我爹告诉我,其实学宫其他的修炼都无足轻重,唯有这入梦仙境当中藏着如何飞升的秘密——不对,你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激动?”

“哦?哦……我很激动。”顾年遐敷衍道,“你们都是从哪里听来的,怎么我就从来不知道这些?”

同窗道:“那自然是仙道中人人都知道啊。魔族已经避世不出多年,说不定早就在哪个山洞悄悄灭族了,如今有已然脱胎飞升的大仙师指点,也该轮到我们享尽长生极乐了。”

“魔族还没死完呢。”顾年遐不悦道,“而且人族修行本就有助于延年益寿,活个几百年还不够么?非要和魔族比有什么意思。”

同窗嗤笑道:“你才多大?你能有大仙师懂魔族?”

顾年遐:“……”

“今晚一定记得来啊。”同窗走之前,千叮万嘱道,“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顾年遐没来得及应声,对方就又匆匆跑开了,似乎真的只是专程来通知他一句。

此时还不到下学的时辰,学宫中也无事可做。顾年遐来了这半月,只觉得终日无所事事,即便有时教习会正经八百地传授他们一些心法,也不过是灵修筑基初期就该学过的,对魔族而言更是毫无助益。

学宫里的世家子弟不少,竟然没有一个人对此提出异议。人族寿命短促,如此下去不过是在蹉跎光阴而已,白白浪费一身天赋。

顾年遐正犹豫着要不要先回去告诉晏伽一声,要是自己晚上没回家,他一定会着急的。

——大概会吧。

他的思绪开始有些飘忽,心想若是自己真的一声不吭就不见了,晏伽到底会不会急着去找他。

顾年遐边想边往校场走去,忽然和一个人擦肩而过时撞上了肩膀,他下意识地扭头去看,却怔在了当场。

这人好巧不巧,竟然是他和晏伽在明月乡那晚偶入地下仙兽角斗场时,坐在两人前面的灵修!

对方并没有认出他是谁,漫不经心地抚弄着身旁随行的仙宠走远了,顾年遐停在原地看着对方的背影许久,转瞬间心念如电——如果现在不跟上去,之后怕是再也没有机会得知明月乡那一晚究竟发生过什么了。

顾年遐见那人没有留意自己这边,立刻快步走到回廊的阴影下,望着对方远去的方向,发现那里是学宫角落一处很不起眼的小楼,平时教习从未带着他们往那边去过,连他自己也未曾注意。

他想了想,决定一路跟踪过去,看看对方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灵修径直走入了小楼前的拱门,那道门没有上锁,也没人看守,顾年遐不知道这是不是所谓的请君入瓮,如果自己进去后不慎暴露,那么这些天的潜伏将会功亏一篑,甚至牵连到晏伽和徐氏。

他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心下斗争着,忽然感觉身后有人拍了拍他,轻笑着说:“总算抓住你了,小细作。”

·

晏伽看了看时辰,又确信自己不久前听到了学宫中的鸣钟声,知道这是下学的讯号,可顾年遐还是没有回来。这要放在平时,小狼崽子早就兴冲冲跑回来要他摸尾巴了。

——呸,什么摸尾巴。

他给顾年遐打了一半的护耳放在桌上,打算等天气冷了让小狼戴着出门,却不知不觉就做成了狼耳朵的形状,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懒得拆掉重打了。

“不对。”晏伽自言自语道,“我凭什么给他织这个?”

他看了看桌上的东西,打定主意决定在顾年遐回来之前赶快拆掉,否则要是给对方看到,一定会缠着他连夜做完,然后迫不及待地变出耳朵和尾巴穿戴上。

徐晚丘敲响房门的时候,晏伽已经发了很久的呆。他从神游中醒来,听到那板正得犹如敲棺材板一样的声音,说道:“进来吧。”

“晏掌门,他还没有回来?”徐晚丘推门进来,问道,“我叫弟子去学宫附近探听,发现今日下学时,居然没看到任何一个低阶门生出来。”

晏伽站起来,惊觉天色已经不早了,顾年遐竟然到这个时候还没有回来。

“我得去看看。”

他随手将双刀塞进袖子,抬手的时候碰掉了桌角的钩针。徐晚丘的视线落到罗汉床的小桌上,看到三只奇形怪状的东西,随口问道:“你这是什么?”

“这个是……”晏伽心虚地把那堆东西往后藏了藏,“呃,冬天给尾巴和耳朵戴的……那什么。”

徐晚丘看着他:“给那小魔族织的?”

晏伽正色胡说道:“地里长出来的。”

“算了,我不置喙你们两个的事情。”徐晚丘说,“我来是告诉你一声,从云学宫那边传来的气息不大对劲。我卜算此地有凶邪之兆,你务必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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