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杳如年 第42章

作者:游瓷 标签: 甜宠 强强 HE 玄幻灵异

他一剑砍在石头上,几丈厚的巨石被生生劈出一道剑痕。与此同时,晏伽手中的秋水桐梨也应声断为两截。

才到他手里不到一日,就又断了。

良剑难得,他似乎从未遇到过最趁自己手的那把剑。

晏伽握着断剑,静静望向面前的水潭,挥剑从急流中划过,剑痕却半刻都没有在水中停留。

他举起剑,缓缓转动身体,还没等照例感慨出两句什么,忽然就顺着断剑所指的方向,看到了托腮坐在水潭边上的顾年遐。

“你在那儿干什么?”晏伽被吓得差点蹦起来,“你不刚还睡得跟块石头似的吗?!”

顾年遐脸上脖子上全红了,他没怎么喝过酒,帝女酿这种民间街巷流行起来的烈酒,当然比抱鲸曲要够劲儿上百倍千倍。

他现在看天地都是颠倒的,不知道白天黑夜,惊醒之后发现晏伽不在身边,就顺着隐约的挥剑声找了过来,刚巧看到赤裸上身在瀑布前练剑的晏伽。

顾年遐第一次看到晏伽的身体,那与自己截然不同的身形和肌肤让他看得入了神。

当然,还有对方脊背、臂膀上那些深切的伤痕。

虽然旧伤早已愈合多年,但顾年遐一眼就能瞧出来,其中不少最初都是深可见骨的重伤。他甚至想象不出晏伽到底曾经被伤得多重,流了多少血。

顾年遐站起来,抬脚就要往水潭里迈,全然不顾里面的湍流是足以没过他腰的深度。晏伽眼底神色一紧,立刻丢了剑飞过去,将醉醺醺的顾年遐扯到潭石上,“你醉成这样?不是让你少喝些吗?”

顾年遐抱紧他,伸手去摸对方的后背,“嗯……你身上为什么这么多伤啊?”

“不是说了么,从前总爱撞南墙。”晏伽笑着捏小狼耳朵,“撞多了也皮糙肉厚了。”

顾年遐的手顺着他脊背的轮廓游走,急切,又有些明显的不高兴:“都是那些欺负你的灵修做的?”

晏伽不置可否:“怎么,要替我出气?”

顾年遐点点头,醉眼里倒是生出几分坚定:“你告诉我是谁,我去把他们都打服。他们不能欺负你,谁都不能!”

晏伽哈哈大笑起来,同时却觉得心底一酸,原本想尽快掩盖住这半分脆弱,却实在忍不住,笑声越来越低,抱着顾年遐的手也越来越紧。

接着,晏伽笑出了眼泪。他还在笑着,笑声却没有了。

他没有想过,安慰他的人会是顾年遐。两人初见时他没想过,一起经历过那么多后,他依旧没想过。

此时此刻,晏伽突然觉得支撑他这副天才之身的傲骨,只因为小狼咬牙切齿的一句抱怨,轰然间便灰飞烟灭了。抛却掌门的头衔与天才的责任,顾年遐是真的全心全意偏心且护着他,无关他究竟是什么人。

他这半生,什么都得到过、饱尝过,也失去过。毁誉加身根本淋不灭他半点心气,但这一路走来,他其实只想要这样一刻能让人毫无原则、毫无道理地偏袒着。

“年年……”晏伽托住顾年遐的后颈,脸凑近了些,“撞南墙很痛、很痛,你不要去做,知道么?”

“我可以陪你一起痛的。”顾年遐认真说,“我的毛很厚,有我垫着你,不会疼了。”

晏伽不再说话,扯开顾年遐的衣袍,手伸了进去,有些粗粝的剑修手掌在平坦冰原上划过,留下点点灼烫的痕迹。顾年遐被烧得一激灵,弓着腰,反手抱住了他。

“晏伽……唔……”

顾年遐觉得嘴唇被什么堵住,瞪大了眼,看着晏伽桃花般的双眸贴近,心中顿时天塌地陷、风雪乱飞,尾巴卷起来,紧绷着颤抖。

瀑布声轰鸣不绝,再远些便已经听不到什么,但唯在彼此咫尺的距离间,有喘|息声绵长入水,激荡摇晃。

晏伽腰间往下的衣裳也松散开了,堪堪挂在两人身上,暂掩春光。

顾年遐的手抓紧晏伽的后背,摸到凹凸不平的伤,一个激灵,却因为更剧烈的动作而再度收紧,留下数道浅淡的指痕。

晏伽的手前后抓握着,被水流打湿,渐渐也不知道究竟是水还是什么更不可说的东西,裹缠在两人中间,如藕丝连绵不绝。

顾年遐想要松手,却被晏伽按住手腕,在他耳边吐息亲吻:“你可以在这儿留下伤,和那些难看的伤口不一样,这是你送我,我要的。”

“为……什么……”

“我教你为什么。”晏伽说,“我们人的寿数很短,所以这辈子总想留下什么东西,有了这样东西,便是好好活过一遭。”

“那,给你……”顾年遐发出喟叹,“你想要多少,我都给你的。”

【作者有话说】

行了,你俩就谈吧,妈睡觉了,困死了。

第57章 这样是生不出小狼的

窗子外微微透出光亮,床上的人影动了动,发出轻哼。

顾年遐筋疲力尽,一早也没缓过来。他蜷缩在晏伽旁边睡到日上三竿,总算睁了睁眼,酒气肆虐过的脸庞上带着倦色。

不止脸上遭到肆虐,身上也是。

晏伽眼也没睁,将他揽进怀里,连吸带摸地使劲揉了几下:“别动。”

顾年遐垂下头,眼睫轻轻贴着晏伽的手臂,一扫一扫,羽毛似的晃荡着,“尾巴有一点疼。”

“弄疼你了?”晏伽睁开眼,凑过去看了看,又摸摸,“这儿疼?”

他想了想,又觉得不对,依稀记得那本书上写过明丹期的狼族尾巴会时常酸胀,渴望得到抚摸,而爱抚只是用来纾解的一种手段,却并不能治本。

至于治本的法子,顾年遐还是太懵懂,人事不知,他现在不会纵着一时欲念便去做。况且他这人只是不要脸,又不是禽兽。

“你昨天……你那样对我。”顾年遐小声说,“他们要生小狼才会这么做的。”

晏伽一愣,乐了出来:“什么?你听他们说的?谁跟你说的?”

顾年遐坦然道:“族里有人私下里对着话本什么的说过,问的时候他们又不告诉,还是我自己偷偷听来的。”

晏伽煞有介事道:“他们看的东西不正经,别乱听乱学,想知道什么我教你。这样是生不出来小狼的,首先你不是姑娘,还有,要生小狼可不仅仅是这样。”

“那,还、还要怎么样啊?”

晏伽坏心眼地一碰他的膝盖,本能似的立刻就分开了,“只是这样,腿就擦破皮了,你还能怎么样?”

顾年遐低头一看,肩膀震了震,猛地把头埋进晏伽身上,半天没动。

“说了你不行的。”晏伽安慰他,“别怕,你还是好小狼。”

顾年遐又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想知道。”

晏伽当然不会讲给他,况且自己都多大了,说什么生小狼的话,也不嫌害臊。

顾年遐磨了半天未果,也是少年心性,很快就将生不生小狼的事情抛却脑后,趁晏伽低头穿鞋起身的间隙,迅速跳到他身上,双手搂住对方脖子。

晏伽怕顾年遐摔到,下意识伸手托住他的双腿,威胁地晃了两下:“给我下去。”

“不下去。”顾年遐跟他脸对着脸,姿势亲密,“我们今天去哪里呀?”

“去检查越陵山各峰的结界,若不周山出事,这里便首当其冲。”

晏伽把他往上抬了抬,忽然“嘶”了一声,拧起眉头:“小狗崽子,你把我后背抓成什么样了?”

顾年遐急忙往他背后看了看:“很疼吗?我不是故意的,谁让你那么……”

晏伽抵着他尾巴根,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顾年遐惊叫出声,趴在他肩头不动了,两眼睁得溜圆。

晏伽捏起他的下巴,说:“抬头我看看,嘴巴咬破了没有?”

“没有,还要亲。”

顾年遐抬起头,视线和对方交汇,迷迷糊糊又亲在了一起。这次更加难解难分,顾年遐缠了他许久,分开的时候舌头还从口中微微探出来,意犹未尽地想索取更多。

“小小年纪嘴就这么馋。”晏伽手指从他嘴唇上点过,“再不出门,都该吃午饭了。”

顾年遐不肯从他身上下来,也不愿意变回小狼,被晏伽抱着出了门。

刚一推开门,耀眼的日头伴着微风迎面而来,晏伽瞬间就感觉到两道赤裸裸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额角开始狂跳,抬头看去,只见苏获和林惟竹一人一边站在院门口,一个面无表情,一个瞠目结舌,门神似的抱剑而立。

晏伽把顾年遐放下来,若无其事地整了整衣领,轻咳两声:“干什么?”

“监视。”两人异口同声。

“丘屏师兄叫你们来的?”

晏伽不用想也知道怎么回事,顾氏眼下在越陵山不受待见,又有三年前的误会在,丘屏会警觉一些倒也寻常。

林惟竹点头,欲言又止的目光在两人中间来回打转。晏伽当没看见,伸着懒腰就要从两人身边过:“闲得没事干就跟我一起去查探结界,一大早堵别人门口,真是没眼力见。”

苏获虽然又闷又冷,然而一旦开口说话便直来直去:“这个魔族是你道侣?”

林惟竹本来快憋死了,一听苏获先开了话头,也跟着拼命点头附和:“对对对,师兄,你怎么抱着他从屋里出来的?我记得里面只有一张床,难不成你们还是一起睡的吗?”

“你们懂什么?”晏伽说瞎话不带脸红,“他们狼族平时都是这样挤在一起抱着睡的。”

“真的假的?”

“假的。”顾年遐说,“他只抱着我睡。”

苏获:“……”

林惟竹:“……”

虽然搞不懂这两人是什么关系,但看晏伽的样子也并不想多说。林惟竹叹了口气,道:“是丘屏师兄叫我们过来看着他,说异族之心莫测,不能任其在越陵山放、放肆。”

“你磕巴什么?”晏伽说,“你们监视你们的,我俩走我俩的。”

“真是讨厌。”顾年遐表情不悦,“越陵山热得要死,我才不打这里的主意。”

晏伽先去找了孙渠鹤和桑岱,这两人在越陵山百无聊赖、无所事事一整日,又不能随意到处逛着看景儿,都快冒烟了。一听要去巡察结界,孙渠鹤立刻说要跟去,桑岱则满脸丧相,扑通一声坐了回去:“我不,这两天飞得我快吐了,你们去吧,我要躺着。”

“你都快躺长毛了。”晏伽说,“懒死你算了,怎么当上的掌门。”

桑岱哭丧着脸:“你们越陵山都是疯子,我才不跟你们似的。我不去,我就要躺着。”

这人浑身透着一股倒霉透了的劲儿,让人看着便觉沮丧。晏伽也不愿带着这尊大佛到处招摇,摆摆手:“行行行,你躺好,走了。”

孙渠鹤早就想找机会向晏伽多问两句,奈何边上除了顾年遐,还有两个走哪跟哪的眼线。她几次想开口,最终也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想问就问。”晏伽看出她的局促,“不周山的事情,我不能告诉你,但当年的确是你母亲惹出的祸,越陵山人人皆可以见证。”

孙渠鹤又看向苏获与林惟竹两人,顷刻便被不太友善的目光包裹,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那你还带着我一起去巡察你们的山门结界?”孙渠鹤问,“既然你们觉得是我家害了越陵山,为何还不防备我?”

晏伽笑了一笑,答道:“越陵山几乎没有什么从不准人看的东西,结界、心法、招式皆是众人皆知。开山先祖以前说过,越陵山不设独门秘法,也无一固定修行心法,人人想学便学,全门上下须得倾尽所学,慷慨相授,不得隐瞒。”

“越陵山的结界都是明晃晃放在那里,没人能破得了,当然也不怕被人看去。”林惟竹说,“来路不正的东西才遮遮掩掩,我们不屑于此。”

说白了,外人学也学不会,藏不藏都一样。

“也是。”孙渠鹤点头,“像学宫那般半遮半掩、不敢示人的飞升之法,才是邪魔外道。”

“为什么非得带一个魔字?”顾年遐道,“邪门歪道就邪门歪道,我们才不邪。”

“就是,以后都不准说邪魔外道。”晏伽说,“我们年年不爱听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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