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杳如年 第73章

作者:游瓷 标签: 甜宠 强强 HE 玄幻灵异

【作者有话说】

这个名就好像中二病时期成立的组织,每个人叫“孤傲的狼”、“王子殿下”、“安吉丽娜·璃冰泪·蝶雨雪·蔷薇血梦殇”这种名字,结果长大之后有人翻着你的中二小本子当众大声喊这些外号的感觉。

第97章 吾生须臾

孙渠鹤拉下面巾,看着面前紧闭的庙门,疑惑道:“就这个地方?”

桑岱是被强行拉过来的,他原本只想待在客栈里,默默等到仙盟大会开坛,然而晏伽的意思是让顾年遐必须带上他们两个,要是不来,就强绑过来。

顾年遐点点头:“晏伽说的这里,他不会骗人的。”

他伸手叩了叩门,只听里面隐隐传来几声低笑,便有人朝门口走过来,接着一把推开了摇摇欲坠的庙门。

一个少年出现在门后,与门外站着的三人面面相觑,率先开口问:“是判官大人请来的吗?”

孙渠鹤一怔:“什么判官?”

顾年遐立马把话头拉回来:“是,他在哪里?”

“里面。”少年侧过身子,请他们进去。

顾年遐踏进破庙里,一眼便见到晏伽和温哲久对坐在神台前,每人手边都各自放着几枚小木牌,刻得十分精致,还挂了黄色的流苏。

晏伽见他进来,招了招手:“来,年年。”

顾年遐走过去,扭头对温哲久说道:“好久不见呀。”

温哲久嗯了一声,还没说什么,晏伽便沉下脸将顾年遐扯过去:“跟他打什么招呼?你们又不熟。”

温哲久根本懒得搭理他,兀自拾起一枚木牌,放在手中翻看着,“这就是你说的帮手?魔族的小狼,是有些本事,不过那两个是什么?”

“什么叫‘那两个’是什么?”桑岱不悦道,“我可是不留行的掌门!”

“不……什么?”温哲久抬头看着他。

孙渠鹤替他开口:“不留行,这是他们山门的名号,虽如今只剩下他一人,却依旧自成一派。”

温哲久对此毫无兴趣,他向来目中无人,兴致缺缺地点了下头:“随意吧,与我无关,若非他一定要拉你们进来,我也懒得问。”

“叫我们过来做什么?”孙渠鹤问,“城中全是我家的人,你知道我不方便露面。”

晏伽随手抛给她一枚木牌:“拿着这个,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小书斋’的人了。”

“小书斋?”

孙渠鹤对这个名字有所耳闻,曾经一度在仙道赫赫有名的盟社,三年前却忽然销声匿迹,再也没掀起过任何风浪。只是她没想到,小书斋会和晏伽本人有关。

晏伽又丢给桑岱另一枚木牌:“拿好了,这可是本判官亲手刻的,珍贵异常,旁人想要还没这个福气呢。”

“你在说什么?”桑岱却满头雾水,十分不屑地看着那木牌,“这玩意儿有什么珍贵的,拿去票号能换银子吗?”

“换你个头。”晏伽瞥了他一眼,“你拿着这个,咱们可就上了一条贼船了。”

温哲久:“你倒是会打比方。”

孙渠鹤皱着眉打量手中木牌,说道:“当年那个被仙道骂得狗血淋头的小书斋,竟然是你们一手结立的么?”

晏伽哼笑:“做了亏心事的当然要骂,我们又不杀人越货——无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

顾年遐靠着他,好奇看着那些木牌:“这些都是你做的?”

“这几个是。”晏伽指指面前,“你不用这个,我给你的长命锁,比他们的好看多了。”

顾年遐拎起胸前的长命锁,向他晃一晃:“看,我好好戴着呢。”

温哲久闻言抬头瞧了两人几眼,没说什么。

“你们从哪儿找来这么多新人?”晏伽随口问他,“看着年纪倒不大,跟我们那个时候一样。”

温哲久的目光在方才开门那个少年身上扫了一圈,道:“不是名门之后,一些破落山门的散修弟子罢了,天资说不上多好,但胜在机灵,都很能做事。那二位挑来的人也大多如此,看来我们所想大同小异。”

少年羞赧地笑了笑,想来是习惯了温哲久说话不留情面,并没有什么愠怒之色。

“怎么,你以前不是很看不上那些平庸之人的吗?”晏伽问道,“你第一眼见我,那白眼都要翻过山去了。”

“我如今也看不上你。”温哲久淡淡道,“你一向不知死活。”

晏伽对此全当夸赞:“过奖了。不过那两个憨货到现在还没露面,做什么去了?”

“不知道,但据说他二人都接下了论剑帖。”温哲久道,“静观其变吧。”

桑岱还在摆弄那木牌,忽然顿了一顿,凝神怔住半晌,对晏伽说:“怀钧正在附近,问我在哪里。”

晏伽想了想:“叫他来吧。”

桑岱懒得出奇,只在传音灵阵中告诉了怀钧具体方位,至于旁的,他倒不是刻意隐瞒,只是一个字都懒得多说。等怀钧推门进来的时候,先是被满屋子的人吓了一跳,接着视线缓缓落在晏伽身上,神色有些愕然:“师父?”

“没想到?”晏伽乐得看自家徒弟这措手不及的样子,“那你以为,这里只有他一个人吗?”

怀钧急忙撇清自己:“没有……师父,我没有!”

“哦,你没有。”晏伽点点头,也不再追问,“罢了,我有事和你说。”

怀钧走过去,恭敬行礼:“您说,师父。”

晏伽从自己腰上解下木牌,十分郑重地递给他:“这个给你,以后若有什么要紧事,就拿着去找展煜或者萧九,另有一些场合,持此物百无禁忌,能帮你的忙。你够聪明,知道什么时候该用。”

怀钧不明所以,却还是双手接下:“好,多谢师父。”

温哲久没什么表示,反倒是顾年遐眼底划过一丝阴霾,盯着两人交接木牌的手,放在膝盖上的拳头微微握紧。

“惟竹他们呢?”晏伽问道。

怀钧道:“林师叔和苏师伯都到了,此时在城中客栈,我们商议着在盟会开坛那日再露面。凌师伯守在越陵山,臧长老要出关了,这个当口不能没人,而且越陵山也不好让丘师伯一个人留守。”

晏伽想起丘屏的腿,未免有些怅然。他这些年不是没找过起死人肉白骨的疗愈之法,但到了这种境地,他才明白这世上终有踏破铁鞋也做不到的事,年少的狂妄与傲骨犹存,却再也不如当年那般不知天高地厚了。

“你回去跟他们说好,明天还是这里,我们再见一面。”晏伽道,“好了,今天耽搁的时间够长了,都先回去吧。城中并不安生,各自多加小心便是。”

桑岱不知为何总看上去有些紧张,非要扯着怀钧一起走。孙渠鹤与越陵山的人多少有些心结,便打定主意自己回去,而且这样浩浩荡荡一行人走在街上,未免也太惹眼了。

温哲久也独自走了,他带来的那名少年并不和他同路,只是在离开前特意过来和晏伽讲了几句话,双眸明亮,似乎对传说中的“判官”很是向往。

最后破庙里只剩下了晏伽和顾年遐两人,一阵过堂风吹进来,头顶悬梁的破布帘摇晃起来,落下堂前一片摇曳的影子。

晏伽低下头,刚要叫顾年遐回去,却发现小狼的脸色很不好,阴沉沉的,挂着难以言喻的愠色。

“怎么了?”

顾年遐抬眼望着他,眼眶有些泛红:“你刚才为什么要把你的木牌给他?你不才是‘判官’吗?”

晏伽见他神色极度认真,便忍不住笑:“做了这么些年,早做累了,掌门我都不想做了,这有什么稀罕的?”

顾年遐抓住他的袖子,眼底爬上些许怒气:“根本就不是这样!你是在替你的徒弟做安排,要他习惯没有你的日子。什么书斋、什么判官、什么越陵山,往后一切都和你没有关系了!”

晏伽彻底愣住,没想到顾年遐会看出来这些,不由得心中恍然。

他以为顾年遐会一直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狼,站在他身旁,眼底璨如星辰,永远都不会有什么磋磨和苦痛。

魔族生性便要比人族淡漠许多,极其漫长的寿元、永不枯竭的法力,致使他们在望不到尽头的岁月逆旅中从不会为任何蜉蝣般短暂的须臾停留。

可是这一切,又何尝不是自己带给顾年遐的。

当小狼心口的蜉蝣被他抓住,那便是一切永恒的尽头了。

“年年,我……”

顾年遐没有让他说下去,而是凑近晏伽的胸口,攥紧他的衣裳,身子微微发颤。

“我不管其他人,我一定要你好好活着。”顾年遐的声音有些呜咽,“晏伽,要是你不在了,我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办。”

晏伽静默许久,反手抱住他,指尖在那坚实却脆弱的脊背上安抚着,“我不会死的,年年。三年前我都挺过来了,那时候我什么都没有,但是现在,就算为了你,我也得挺一挺。”

“……为了我吗?”顾年遐茫然地抬头望着他,“你不要骗我。”

“我不骗你。”晏伽点了点顾年遐胸口的长命锁,“不是早就答应过你了吗?”

“你不要总是给旁的人算好后路,自己却一点后路不留的。”顾年遐撇撇嘴,“你是顾氏族长夫人,难道你有什么事,不可以叫我帮忙吗?”

晏伽早就忘了自己还有这样一层身份,当即笑得乱颤,惹得顾年遐更不高兴:“哪里好笑啊?”

“没有笑你,我就是觉得,族长大人真威风啊。”

晏伽捏住小狼耳朵,轻笑声勾着顾年遐眼底的神色渐渐软下去,最终再次为之沦陷。

“不过你可以相信小书斋的人,从今往后都是。”晏伽又说,“这也算是我的心血,我只是不想让它就这么荒废。”

“嗯。”顾年遐乖巧地点头,“我知道了。”

第98章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孙氏剑宗灯火通明,晏伽立在街上人群中,边喝茶边看着那边。只见进出的尽是仙道中名门之流,彼此碰面无不互道恭维奉承,倒是和前些年一模一样。

可怜许多宗门既无威望,也无独门心法之成就,被排挤在外,连门槛也迈不进去。有些求知若渴一些的,大不了掌门或宗主亲自拉下老脸去求得高门大户一张拜帖,也能换几个被寄予厚望的弟子前去清谈论道。

然则换做稍有些骨气不肯寄人篱下的,便决心作罢,此等趋炎附势、拜高踩低之盟会,实在教人心寒。

“这次孙氏将能请的仙门都请遍了。”顾年遐低声说,“用你们人族的话来说,若非一代宗师,或者祖上便是名门,都是入不了他们眼的。”

“那是自然。”晏伽点头,“连我也请了,可见孙氏真的不计前嫌啊,从前也没见孙焕尘这般虚怀若谷。”

顾年遐不解道:“也请你了吗?可我们没有收到论剑帖啊。”

“论剑帖当然不用,只怕是从我们大闹明月乡那时起,这些人就在摆鸿门宴邀我们入局了。”晏伽道,“看来背后之人鼻子够灵,也够识趣,知道是我回来了,不敢露头,倒是先替我接接风。”

他说话时,看着平水山庄四面角楼上挂满的灯盏,神色淡然。

顾年遐一拍桌子:“打他!”

晏伽吓了一跳,看他半天,忍俊不禁道:“急着要打架了?”

“谁欺负你我打谁。”顾年遐理直气壮道,“要我怎么做?”

晏伽有些犹豫,此事虽说有几分把握,却也相当凶险,尤其是放任顾年遐去涉险,这便是他最大的顾虑。

可是他深知小狼的性子,越到这种时候越不可能躲在后方,与他当年一般的横冲直撞、无所顾忌。既然顾年遐非入局不可,他便要想个万全的法子,确保行事稳妥,断不能行差踏错。

“走吧,先去看看惟竹他们。”

晏伽起身,将茶水钱放在桌上,转身要走。顾年遐顺手包好桌上剩的几枚茶点,跟了上去:“不是明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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