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杳如年 第74章

作者:游瓷 标签: 甜宠 强强 HE 玄幻灵异

“私下见见,不谈正事。”晏伽说,“他们不想惹人耳目,住得偏僻,我们且得走上一会儿。”

两人赶到林惟竹和苏获落脚的客栈,进门只看条一条病恹恹的大黄狗,有气无力地冲他们叫了两声,又趴下去不动了,整座客栈连个人气儿都没有,静得出奇。

“这也太偏了。”顾年遐凝神静气,闻了闻这里的气息,“不过没什么异常。”

晏伽却有种不太好说的担忧,带顾年遐上了二楼,往怀钧说过的那间房走去。

林惟竹的房中同样静悄悄,晏伽走近时却探到了一股强大的结界,阴冷促狭,不像是林惟竹的法力气息。

“苏获的阵法?”

他微微皱起眉,刚准备敲门,就听到里面隐隐约约的谈话声:“小竹,莫要硬撑。”

紧接着林惟竹的声音响起:“不知道……为何总是停滞在突破的当口……”

“修炼切忌急功近利,你应当懂。”苏获又说,“你这般强行破境,十有八九会走火入魔,气脉尽毁。”

林惟竹的语气有些急切:“盟会在即,若他们真的出手,岂不是又和三年前一样,毫无准备地任人宰割?”

“那也不行,不准再继续了!”

“师兄!”

眼看将要陷入争执,忽然房门咣当一声被人推开,屋内两人皆是一惊,下意识便拔剑迎敌。林惟竹这个当口却趔趄了一下,踉跄着后退几步,差点没站住。

“晏伽?”苏获看清来人,一怔,“你们……”

“你们在做什么?”晏伽随手落下另一层结界,快步走到林惟竹面前,将人扶起来,看到她额头张开的天眼,“你受伤了?”

“没有,师兄。”林惟竹笑得勉强,自知遮掩不住,便也没逞强。

晏伽环视房中,没发觉什么异样,只是林惟竹的举止过于反常,他必然是要刨根究底的。

“师兄,她在做什么?”晏伽转而问苏获。

“没什么!”林惟竹急忙开口,“我只是修炼得有些心急了,下次不会再这样。”

苏获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小竹,此事非同小可,既然你叫我一声师兄,我便不能替你瞒下去。”

林惟竹紧抿着唇,神色略有些慌乱。顾年遐见状,上前探了探她的脉息,皱起眉来:“林姐姐,你脉象行进怎么这么乱?”

“对我说实话。”晏伽沉下脸,“我要生气了。”

林惟竹被顾年遐捏着手腕,垂下头,有些沮丧:“我只是……我想快些打开三眼,如此不上不下,与废人有什么两样?”

“你想强行开三眼?!”晏伽悚然道,“浮俶长老不是说过,开眼顺其自然,强行突破必定筋脉爆裂而亡,你忘了?!”

“可是师父已经不在了!”林惟竹有些失态地顶撞他,额头那只眼睛也变得赤红,“如此空耗下去,我这辈子连第二眼都打不开!倘若再有横祸,我还是和三年前一样……无能为力……我什么都做不了,师兄……”

她站立不稳,手中的剑也落地,整个人向一旁歪去。顾年遐眼疾手快地扶住林惟竹,看向晏伽:“我们来帮她调息吧?”

晏伽和顾年遐一起扶着林惟竹坐下,对苏获说:“师兄,还得麻烦你暂时护法了,不要让旁人靠近。我试着给她调息,先将她体内乱走的法力压下去。”

林惟竹双眼紧闭,唯独额头上的天眼圆睁着。晏伽先输了一股真气进去,试图抚平她的经脉,却觉得十分困难。林惟竹的丹田此刻滚烫如同火炉,各种乱行的真气在其中彼此打架,全然不受操控。

顾年遐见状,两指捻了一丛法术对准林惟竹的天眼,一点点凝起冰魄。晏伽正和林惟竹体内的真气对弈,忽然觉得浑身一轻,似是被第三股力量所助,帮他慢慢压制着林惟竹的真气。

冰魄的寒气渐渐爬上林惟竹的天眼,她神色平静了许多,开始顺着晏伽的真气调息,接着猛然挺直了身子,天眼闭合如初,整个人弯腰狂咳起来。

苏获立马走过来,替她顺着背,还不忘对顾年遐说一句:“多谢。”

“不用谢。”顾年遐歪头瞧着林惟竹,“林姐姐对我很好的。”

不过从方才起,晏伽皱着的眉头就没落下去过。他看着苏获将林惟竹扶上床,半晌没有言语。

“你也别怪她心急。”苏获给林惟竹盖好被子,揉着眉心说道,“这些年她连第二眼都未曾打开,又无浮俶长老教引,自然会心急。”

晏伽叹气:“我怪她做什么?事已至此,只能先让她好好休养,仙盟大会暂且不要去了。”

第二日的破庙会面,苏获和林惟竹还是来了,后者脸色依旧不太好,但显然没再试图强行破境。晏伽替她探了探脉,总算松一口气。

顾年遐蹲在一旁,也很是挂心。

林惟竹十分苦恼,她这些年越发焦躁,修为却无论如何都难以突破。所谓开天眼术共有三层境界,每突破一层,便开一只眼。

原本若是林惟竹的师父浮俶长老还在,是要循序助她开眼的,可惜如今只剩了她一人,如同盲目涉水过河,全然不知方向与深浅。

“着急无用,既然当年浮俶长老如此告诫过你,强行破境必定险之又险。要开天眼,必得灵智先明,而后请神,他从前再三叮嘱,就是为了你日后不出岔子。”晏伽在神台上盘起一条腿,晃悠悠看着她,“车到山前必有路,第一个开天眼的人,难道生来就知道如何做吗?”

林惟竹重重叹一口气,又问:“那师兄你接下来有何打算?贸然现身盟会,必然对你不利。”

“谁说我要去了?”晏伽道,“不入虎穴,自得虎子。”

“你做了什么?”苏获问。

晏伽笑了一声,说道:“小书斋出手了,我添了一把火,只等着盟会那日再看。”

“小书斋?”林惟竹的目光霎时变得有些怀念,“居然还在么?”

苏获道:“当年你出事后,大家理念不合,开始时常有争吵,不知道还有什么坚持下去的意义,不久便走的走、散的散,渐渐也无人再提起此事了。”

“哪怕我没经历那一遭,小书斋也不会兴盛太久。”晏伽说道,“你也说了大家理念不合,其实并非一日之寒。既然年岁渐长,也该明白不是所有事情都只能凭一腔意气,彼此分道扬镳是迟早的事。”

“为什么这样说?”顾年遐问道,“大家在一起,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会突然分开?”

晏伽笑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这世上也没有永远的同路人,对你们魔族来说更是如此。”

“可是我会永远陪着你的。”顾年遐抓住他手腕,捏了捏,“就算别人都不会,我也会的。”

林惟竹噗嗤笑出声来:“师兄,小年真的很疼你。”

晏伽很无奈地看着几分天真的小狼,对方似乎还没意识到彼此之间在寿元上的天差地别。哪怕人族再如何拼尽全力修行,也不过将寿数延长四五百年,要说与魔族寿命齐平,无异于痴人说梦。

顾年遐说要永远陪他,倒是寻常,可他却陪不了小狼的一生。

或许不久,或许很久之后,他留给顾年遐的蜉蝣终将枯萎,唯余痛楚。

但最后,他还是笑着对顾年遐说:“好。”

第99章 大白天在这里招惹我

仙盟会开坛那日,东湖城中热闹至极,丝竹管乐之声直冲云霄。各路仙家从云间纷纷而下,仙宠游弋,剑气如虹,法宝璀璨,如同仙境一般,连街上百姓都忍不住驻足观仰,惊异望着这从未见过的盛景。

顾年遐坐在屋顶上,抬头盯着那些灵修瞧了半晌,对晏伽说:“真热闹。”

“想去玩?”晏伽问他。

顾年遐摇摇头:“你不去我也不去,我又不和那些人族一起玩。”

晏伽伸手化出一道彩焰,在掌心炸开,看得顾年遐双眼亮起来,指尖在他手掌上点了点,欢欢喜喜道:“好看好看,你好厉害啊!”

“区区旁门左道的小把戏,你要是喜欢,我晚上再给你捏,看个够。”晏伽说,“这是烟花,等天黑了才好看。”

掌心的烟花渐渐燃尽,最后的火光消失在眼前的耀眼灯火之中。晏伽正准备收回手,顾年遐就忽然凑过来将脸贴上他手掌,下巴蹭了蹭,眯起眼睛。

“做什么?”晏伽的手指微微捏紧了些,“总是这么将自己的弱点放在别人手上。”

“你又不是别人。”顾年遐笑着说,“你不会伤害我的。”

“你大白天在这里招惹我,晚上总要还回来的。”晏伽垂头盯着他,摇曳的面纱将两人都拢进去。

奈何小狼崽就喜欢随时招惹他这个旁人口中的凶神,稍微付出些代价,便能得偿所愿。

此时平水山庄中,来客已落座过半,观演台高处的几个坐席却还空着,那是孙焕尘特意给越陵山、三清门和展家所留,从这里看向抚仙台一览无遗,连席间布设也要精致上许多。

不少人都想看那几处坐席一空到底的笑话,孙焕尘却岿然不动,向一旁侍立的孙敬帷说道:“去,再添上些鲜果。”

孙敬帷应了一声,正要转身,忽听得头顶风声阵阵,似是不寻常。他仰头看去,只见数个身影自天边而来,为首之人脚踏长戟,飞快而下,立时便落在了抚仙台上。

孙焕尘见状,当即起身,“快,去迎展宗主过来。”

孙敬帷作为孙氏养子十数年,自然早就对孙焕尘心中所想了如指掌,不等他说完便已经转了方向,御剑朝着抚仙台飞去,恭敬地向对方行礼道:“展宗主,这边请。”

展煜收起长戟,跟着孙敬帷一步步走上高台,视线落在孙焕尘身上,彼此一个冷淡,一个热切,行过抱剑礼之后,便各自转身回席。

周围又响起骚动,孙焕尘刚要坐下,眼底一亮,又起身迎了出去。

青玉葫芦抟旋飞来,萧千树一人独坐其上,神色淡漠,目光扫过下面众人,看到了坐姿如同大爷一般的展煜,便轻轻落下去,叫了对方一声:“阿煜,你先到了?”

“难不成像你?飞得蚊子一般,磨磨蹭蹭的。”展煜哼道,“你真是越发懒了。”

他看了萧千树身后一眼,又问:“你没带别的人?”

“师门大多好静,独我一人前来。”萧千树道,“钧儿呢?”

“比你还慢,跟他师父一模一样。”

观演台的上座,还有关外费氏与悬空寺等一众仙门。费轻舟坐在席上正饮酒,身姿端正,一身轻便的雪色劲装,弯刀猎弓放在手边,倒还是没舍下她那裘皮的白领,在一众灵修里显得鹤立鸡群。

菩岚大师一个人坐着修禅,身旁并不见温哲久。

没等多久,天边就又一次传来剑鸣,伴着声声弦响,一行灵修御剑而来,正是所有人都以为不会赴约的越陵山。怀钧负手御剑,身后一众弟子肃立,层云间穿出万道霞光,恍惚映出越陵山的门徽,气势巍然,在场众人无不震慑。

孙焕尘在看到展煜和萧千树时,神色都未曾有多么意外,但他的确没有想到,越陵山真的会应邀而来。

如此一来,孙氏与越陵山之间的龃龉和仇怨,在旁人看来似乎也没有那么深重了。

孙焕尘带着笑迎上去,对怀钧躬身行抱剑礼:“得怀掌门赏光赴约,寒舍蓬荜生辉啊。”

怀钧淡然对他行过礼,目光转向身旁缩头缩脚的桑岱,不着痕迹地丢过去一个催促的眼神:“桑掌门,这位是孙宗主。”

“这位是?”孙焕尘懵然地看向桑岱,若非怀钧主动提起,他甚至不会注意到这人有什么不同,还以为是随行的越陵山弟子。

桑岱猝不及防被推出去,慌忙看了怀钧,努力让自己开口不结巴:“对,我、我是不留行第五十二代掌门桑岱,是和怀掌门一起来的。”

孙焕尘有些迟疑,开口道:“怀掌门,这‘不留行’是……恕孙某孤陋寡闻,未曾听闻,难不成如今在越陵山做门卿?”

“无妨,如今各位都认识了。”怀钧从容道,“这是我邀来的客人,并非随行门卿,而是我的朋友。孙宗主,可否麻烦多添个坐席?”

桑岱小心地瞅了瞅怀钧,想起昨夜被交代过的话,于是便咬牙上前一步,朝着孙焕尘弯腰行礼:“孙宗主。”

孙焕尘的脸色一下就变得很不好看,若一门之主向他行抱剑礼,那按照仙道礼节,他必定要同样回礼,然而对他们这些名门的宗主掌门而言,忽然要对这样一个籍籍无名的小掌门行礼,无异于是一种自降身份的羞辱。

桑岱有些尴尬,同时心底也冒出一股沮丧——他果然还是不像一个掌门,撑不起师门传承下的尊严。

怀钧笑了笑,说道:“孙宗主何必觉得难堪?同为掌门,彼此抱剑作揖乃通古之礼,我越陵山向来不分别门楣高低,当年我师祖在时,也未曾在意过这些。孙宗主既然不愿,那便不勉强了。”

众人都以为他这便要作罢了,没成想怀钧忽然后退半步,衣袖一甩,竟是端端正正向桑岱行了个抱剑礼,十分循规蹈矩,脸上毫无戏谑之色。

孙焕尘见状也不好再借口拿乔,皮笑肉不笑地向桑岱行过礼,随口叫孙敬帷再加个坐席,摆在怀钧旁边。

桑岱没怎么见过世面,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场合,当即如获大赦地跟着怀钧入座,总算松了口气。他转头瞧着正襟危坐的怀钧,小声说道:“让他这么大一个宗主给我行礼,你可真会变着法子辱没人,他估计要气死了。”

怀钧疑惑道:“我怎么就折辱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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