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回南雀
真的好龌龊啊!
我撑着洗手台,已经快被回忆里的自己吓疯了。
这个距离……我望向不远处的淋浴间,不过两三米的距离,怎么可能什么都看不出来呢?
热气氤氲的浴室,满是雾气的玻璃,当我透过这些望着沈鹜年的时候,他又是怎么看我的呢?
一定把我当变态了……
我闭了闭眼,看向镜子,它如实地倒映出我此时绝望的模样。
长眉轻拧着,眼尾、面颊,还有被紧紧咬住的唇,全都因为羞耻染上不同程度的绯红。
昨天,我和沈鹜年接吻了。
指尖颤巍巍地触上双唇,马上被烫到一样弹开。
为了让自己彻底清醒,我将冷水开到最大,脑袋伸到下面,冲到不仅那些表面的热度褪去,连脑子里面都像是要被冻住,才算作罢。
我使用洗手间的时间有些久,再出来时,沈鹜年也醒了,早餐都已经做好。
智商重新回归的我根本无法面对他,眼睛一错就要当没看到夺门而去。
“过来吃饭。”
跨出去的步子又收回来,依照沈鹜年的指令,我低着头,乖乖坐过去。
全程没有交流,我仿佛一名铡刀悬在头上的死刑犯,吃着人生最后一顿饱饭,由于太过担心铡刀的落下,根本没有办法好好享用美食。
“昨晚……”沈鹜年端起咖啡杯,说了今天的第二句话,而我只是听了前两个字,就已经预判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昨晚你做的事太恶心了,我不能容忍一个会对自己有不正当幻想的下属和室友,你走吧,别让我再看到你。
一定会这样的。
“我错了!”
“不算什么。”
我和沈鹜年的声音重叠在一起,抱着必死决心等着铡刀落下的我,等来的不是生命的终结,而是赦免。
大赦。
“啊?”自认罪无可赦的我,比谁都要意外。
“男人嘛,喝了点酒,总是很容易意乱情迷的。这很正常,不算什么,你不用这样自责。”沈鹜年垂着眼,倾斜杯子,饮下一小口咖啡,道,“嗯……在国外,大家经常这样互相帮助,哪怕不是同性恋。”
他抬眸看向我:“你明白我的意思吗?钟艾。”
咖啡杯遮住了他的一部分表情,让我只能专注于他的眼眸。
金色的晨光下,他的虹膜呈现出一种通透的浅棕。错综复杂的环纹与细微的裂缝交织在一起,围绕着中心因为强烈的阳光而逐渐收缩成小点的瞳孔,宛若有一对黑色的太阳,在他的体内静静地燃烧。
我不明白,可碍于气氛,还是点了点头。
“很好。”他看了眼时间,“你是不是要迟到了?”
糟糕!
我火烧屁股一样跳起来,将面包塞进嘴里,背起背包就往门口冲。
“要我送你吗?”身后,沈鹜年的声音问道。
“不用,地铁更快。”我踩上鞋子跑了出去。
那一天的课,完全没有在听。我的肉体坐在那里,灵魂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
沈鹜年到底什么意思?我思考着这一问题,列出了三种可能性。
第一种,字面意思,他确实不觉得有什么,根本没放在心上;第二种,他说谎,他觉得我是变态,只是不好意思说出口;第三种,还是他说谎,但不是因为他不好意思,而是怕我不好意思,才假装自己不在意。
怎么想都是第一和第三更有可能……不过要怎么确定是第一种还是第三种呢?
翻阅着自己的通讯录,找不到一个可以商量这种事的人,不是不够熟,就是看着脑子不太聪明问不出个所以然的。
正烦着,彭黛发消息来约我吃饭,说又理出来一副不用的三脚架和一只旧闪光灯给我。
我们约在食堂,她一见我就朝我身后张望:“那小混血呢?”
“生病了。”我含糊着道。
裴焕臣到今天都没个消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上课。
“最近的天气确实容易感冒。”彭黛说着,将手里的袋子递给我。
我问她要吃什么,我来请,她想了想,要了碗云吞,于是我点了两碗云吞。
坐在靠窗的位置,我们边吃边聊,我说起要参加卡纳大师赛的事情,她说社里大部分人都参加了,她也报了名,先前我不提,她也不敢在我面前说。
“太好了。你没放弃自己的天赋,真的太好了。”看得出,她是真的为我高兴。
到这会儿我才意识到,她并非不知道我的那些敏感和自卑,只是小心地不去触碰,犹如呵护娇弱的花骨朵一样呵护着我的尊严。
心口软软的。
“姐姐,谢谢你。”我变换称谓,由衷地感谢她。
她愣了下,随即笑得更灿烂了。
“这可是你自己叫的,不是我逼你的哈!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姐姐,姐姐知无不言。”说着,她将两颗云吞拨到我碗里,“多吃点多吃点。”
我有些感动,又有些好笑,不过说到“不懂的”……
“姐姐,你了解男人吗?”
彭黛喝汤的动作一顿,眯了眯眼:“你细说。”
我扫了眼她头上的脏辫,不知道为什么,对她有种莫名的信心。
“国外男人和男人之间……就是说朋友……会互相,或者说单方面的……帮、帮助对方吗……就是那种生理上……不受控制的……那种……”我期期艾艾,颠三倒四,也不知道有没有把话说明白。
“你是说兄弟之间的……”她举起左手,圈成一个空心的圆筒,非常形象地来回摆动了两下,“这样是吗?”
我的脸霎时红温,默默点了点头。
“据我阅读的大量‘资料’来看,确实有这种可能。男人这种生物,只要爽就行等等……”她反应过来,一下捂住嘴,好似得知了什么不得了的隐秘,“小艾,哪里来的外国人,你不会和裴焕臣?”
“咳咳咳咳咳!!”我呛得昏天暗地,差点要把肺都咳出来,“不是,不是他!”
第33章 那我们就来试试看吧
“不是,不是他!”
此话一出,彭黛脸色更微妙了:“不是他?所以肯定有个人是你对不对?你还认识哪个外国人啊?”
我还在那里狂咳,眼泪都要咳出来:“咳咳咳没有没有!我……我就是网上看到有这方面的说法,外国人好像这方面比较开放,我咳咳咳想着姐你以前在国外进修过,还交往过外国人,好奇问问,谁也没有。”
也不算骗人,我确实网上查过,上课时偷偷查的,结果让我大为震撼,别说国外,国内也有不少“兄弟间的互帮互助”,有些甚至是真正的血缘兄弟。
这着实超出了我的认知,震惊度大概仅次于在金辉煌看见白祁轩。
是不是这些人瞎说的?我和杜敬川就从来没有过这方面的尝试,高中时也没听谁说过有这方面的爱好,总不见得……另类的是我?
怀着以上的疑问,急切想要确认这件事真实性的我,骤然听到彭黛的“有什么尽管问”,这才转而向她寻求帮助。
然而现在,我也有些后悔这一时冲动了。
“真的就是好奇外国人和我们有什么区别,姐你别多想。”我再三保证。
彭黛将信将疑:“你啊,好奇可以,但千万不能跟别的男人尝试这种事哦。谁要是跟你说什么互帮互助很正常然后骗你给他做,肯定就是要占你便宜的。”
我垂下头,不敢看她:“哦。”
“骗你前可能还要喝几杯酒助兴,第二天再说什么昨天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不过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应该不会计较吧……男人我不好说十分了解,也算了解个七七八八,酒精一上头就什么都能做,什么都敢做,第二天酒醒了就跟乌龟王八一样,什么都缩回去了!”
“……”
她越说我头垂得越低,最后简直要一头载到面前的碗里,用云吞汤淹死自己。
不得不说,她是真的好了解男人。
不过……
“姐,我也是男人。”我稍稍抬头,为自己发声。
“你不算。”彭黛前一秒还在义愤填膺,下一秒就转换语气,用一种充满慈爱的目光看着我,“你还是小男孩,跟那种脏脏臭臭的男人才不一样。”
哎,收回前言,看来她还不够了解男人。要是知道我对沈鹜年做过什么,她恐怕就不会对我有这样的滤镜了。
吃完饭,我们一起走出食堂,可能看我一副精神萎靡的状态,误会了什么,彭黛在分开的十字路口忽然拍着我的肩道:“放心,姐姐包容度很高的,你无论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只要是好人,我都会支持你的。况且……”
她对着我的脸停顿片刻,莫名叹了口气:“况且,像你这种白白净净,动不动脸红掉眼泪,看上去又香又软的小面包,就算是异性恋,也很容易被四的,总归是查血的一生,所以没区别啦。”说罢她摆摆手,翩然远去,独留我一人在原地陷入沉思。
被四?被三我知道,被四又是什么,难道是说我很容易遭人背叛?还有“查血”,查什么血?验血?看病?
坐在地铁上,我还在思考彭黛的话,试图解开其中的谜语。猝不及防地,收到了沈鹜年的信息,说他突然要出差一周,这一周让我不用去工作室,安心准备参赛作品就好。信息末尾,还不忘叮嘱我注意安全,关好门窗。
昨天还没听他说过要出差的事,怎么今天突然就要走一个星期……
视线上移,落在这条信息的上方,是昨天沈鹜年来学校接我,说自己已经到门口的信息。
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这样了,怎么想,都是他在躲我。
不是第一种,不是第二种,是第三种——他在说谎,对于昨晚的事,他还是在意的,只是怕我不好意思,才假装不在意。
那之后的一星期,每一天都分外漫长。白天在外头还好,有人,有声音,不会太难熬,晚上就不一样了。
我从来不知道,同一间屋子,两个人和一个人的差别会如此巨大。
明明外面就是热闹的街区,屋子里却安静得可怕;往日觉得正好的灯光,如今看来暗得有些伤眼;曾经舒适的床铺,好像也和寝室里的单人床没有区别了。
我甚至开始讨厌回去,不想一打开门,就面对黑洞洞、悄无声息的空屋。
和沈鹜年的联系并没有中断过,但不知道是太忙,还是有意疏远,他总是隔很久才回我,并且回复的内容也很简略。
第三天,晚餐是自己煮的挂面,拍下发给了沈鹜年,可等了一晚,他都没有回我消息。就这样握着手机迷迷糊糊睡去,半夜醒来很多次,每次都会忍不住去看手机,每次都会比上一次更失望。
到了清晨,仍没有收到任何信息,我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手机故障了,关机又开机,还重连了许多次wifi,然后如愿收到了辅导员发的班级群通知……证明手机确实没问题。
接着,我又开始怀疑是不是沈鹜年出了什么事。想象了一大堆可怕的变故,把自己想到坐立难安,忍不住就要打电话给他,手机在这时候忽地震了震,显示有新消息。
沈鹜年发来一张早餐图,也是一碗挂面,但应该是酒店大厨做的,比我昨天那晚卖相好多了,看起来就很好吃。
知道他没事,我大大松了口气,忙将自己的早餐,昨天便利店买的饭团拍给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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