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易修罗
鲁玛以一副肃清奸佞的气势,将雷铖父子领到奥瑟寝宫。
刚一进去,就见奥瑟有气无力地靠坐在床头,而她口中魅惑殿下的下等人正在亲手给他喂药。
“殿下,您……您怎么醒了?”鲁玛抑制不住惊讶。
“你的意思是我不该醒?”
鲁玛慌乱地解释:“没有,我没有那种意思!”
雷铖绕过她走上前:“谎报军情的我见得多了,谎报病情的倒是头一回见,殿下这不是挺精神的吗?”
奥瑟语气不善:“您管这叫精神,那我祝您精神抖擞。”
雷铖大笑:“听到殿下讽刺人的本领依然这么犀利,我就放心了。”
鲁玛:“可是殿下之前分明——”
唐德:“兰泽医生方才为殿下打了一针,殿下注射后很快就醒了。”
雷铖打进屋起就留意到这位身穿医生制服的年轻人,自带一股与众不同的疏离气质。
他上下打量:“原来你就是鼎鼎有名的兰泽医生,听说你的手术刀出神入化,希望没有机会用在我的身上。”
兰泽双手插在制服口袋,只朝雷铖微微点了下头,离开房间。
唐德:“兰泽医生对谁都这样,元帅莫怪。”
雷铖笑笑,他一生从戎,自然不在意这等小事。
奥瑟则是瞥了眼雷铖身后的雷钺。
“元帅人来就好,还带什么92.11。”
“我看您是发烧说胡话,我给您带的是上等的补品,包治百病。”
雷钺将手里的礼盒打开,里面并排摆放三瓶包装精美的葡萄酒。
奥瑟看似嫌弃:“克罗斯顿酿的高纯度酒谁喝谁倒,您这是嫌我睡得还不够多。”
雷铖:“军中流行一句话,没有什么伤病是一瓶烈酒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瓶。”
他豪迈地比划:“我给殿下带了三瓶,包殿下酒到病除。”
“有这种灵丹妙药,来年军医预算可以大幅削减了。”
雷铖气笑:“您这黑心殿下,我好心送您美酒,您却惦记着克扣我的预算。不要算了,我拿回去自己喝。”
唐德忙上前从雷钺手里接过礼盒:“多谢元帅好意,我家殿下素来喜欢开玩笑,您又不是不知道。”
“你家殿下这张嘴啊,就算见了死神,死神也会被他呛得把人撵回来。”
雷铖微微偏向鲁玛:“所以不用担心,他会长命百岁的。”
鲁玛憋着一腔怨气,最后勉强扯出笑容:“您说的是。”
凌熠表面上专心致志地喂药,内心却在酝酿如何打探调查进展。
奥瑟仿佛与他心意相通:“毒理检验报告出了吗?”
雷铖:“确认是蜂毒,这些蜂族死灰复燃,又卷土重来了。”
奥瑟:“怪就怪元帅当年没有斩草除根。”
帝国军队在与蜂族的对阵中,获得碾压式胜利,然而雷铖重提此事,不以为荣,反以为耻。
“当年我只是小小少校,奉军命前去剿灭蜂族,本以为敌人倚仗唾液就能杀人,谁知大多是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没有半点反抗能力。
“我的战友们觉得单方面屠杀胜之不武,消极作战,谁知道有没有偷摸放走几个老弱病残。”
奥瑟:“凭借唾液杀人?无稽之谈。蜂族人一次只能分泌极少量的毒液,想在短时间大量释放毒素,他们自己也活不成。除非要与敌人同归于尽,哪个蜂族人会随随便便杀人。”
奥瑟说这番话,旁人尚不觉如何,唯独凌熠感到惊讶。
惊讶于奥瑟居然对蜂族如此了解,要知道卢乎伦为使剿灭蜂族合理化,多年来一直散播谣言,让蜂族穷凶极恶的形象在帝国深入人心。
一旦人人都忌惮蜂族,消灭他们就变得众望所归。
鲁玛听到这里却极不乐意:“殿下,蜂族手段残忍人尽皆知,您怎么能说这种为他们开脱的话?”
“谁说我在开脱?我只是阐述事实。”
“事实就是蜂族野蛮未开化,滥杀无辜,您忘了贝尔伯爵的死吗?”
“鲁玛总管!”唐德本不愿与她起争执,此刻也不得不出声提醒,“奥瑟殿下生病未愈,不要再在这种问题上争执了。”
熟悉奥瑟的人都知道,他有两个逆鳞,一是别人说他不行,另一个就是卢贝尔伯爵。
奥瑟从出生就没有父母关爱,几乎由大舅舅卢贝尔一手带大,对他的情感非比寻常。
此刻奥瑟脸色极差,生病与生气原因皆有之。
鲁玛顾忌他的身体,重咽一口气,颔首不语,看似仍极不甘心。
唐德暗暗松气。
凌熠想知道奥瑟对蜂族到底还了解多少,小心翼翼地试探。
“殿下,我不明白,如果蜂族不能轻易杀人,那卢达瓦又是怎么死的?”
万幸他与卢达瓦命案息息相关,在场无一人怀疑他的动机。
奥瑟:“蜂族不能轻易杀人,不代表蜂毒不能置人于死地。”
雷铖点头附和:“蜂族有种特制武器,名为‘蜂刺’,蜂族的ALPHA,从小就用自己的毒液喂养蜂刺,时间久了,蜂刺就能见血封喉。”
唐德却摇头:“蜂刺特征鲜明,很容易暴露身份,一旦被发现必死无疑。就算真的有蜂族存活,怕是也不敢携带这种武器。”
奥瑟问雷铖:“卢达瓦的尸体上,可有类似于蜂刺造成的伤口?”
雷铖:“我命法医从头到脚仔仔细细检查过,确实没有刺穿伤。”
奥瑟:“可见凶器并非蜂刺。”
雷铖:“那就是他们用了第二种手段,长期收集毒液,攒够一定剂量,加在卢达瓦饮用的酒水里,毒发时间会变久,但一样能达到致死效果。”
奥瑟:“事发现场的酒水食物还留有样本吗?”
雷铖冷笑:“警方只想尽早给凌熠定罪,压根没考虑过第二种可能性,现场取证都是草草了事。”
唐德沉吟:“那就只能从当日进出会所的人员查起,没想到刚调查完一起下毒事件,又要查第二起。”
雷铖见凌熠心事重重,以为他在担心自己的案子。
“你放心,我必揪出真凶,还你清白。”
凌熠强打精神,佯装出被感动的模样:“多谢元帅。”
奥瑟肉眼可见的疲倦,雷铖浅聊几句便告辞。
雷钺趁机朝凌熠使眼色,凌熠假称送客跟了出来。
“我把极光给你骑来了。”
凌熠意外:“你当真要送我?”
“我答应过你。”
“你答应要送的时候可不知道那是我,现在你知道了,可以反悔。”
“我为什么要反悔?你已经拒绝过我的头盔了,难道你想让我当两次言而无信的人?”
凌熠失笑:“行,你这么坚持,不收下你的好意反倒是我的不对了。”
雷钺似乎还有话想说,酝酿半天,不知如何开口。
好半天才憋出一句:“那,我先回去了。”
“等一下。”
凌熠想透过他打探雷铖动向,却又不好表现得太明显,状似很随意地问:
“我没骑过这车,怕有操作不明白的地方,要不要加个联系方式,有空也可以约出来……赛个车?”
雷钺喜出望外:“好啊,只要你想,随时叫我。”
雷铖看到自己的儿子,边走边看着手机傻笑,恨铁不成钢。
“雷家家训是什么?”
熟悉的前奏,雷钺讪讪收起手机。
“喜欢就要堂堂正正争取,欠我们的必须偿还。”
“堂堂正正争取,你做到了哪个字?”
“竞争对手太强,我有什么办法。”雷钺嘟囔着说。
“你父亲我出入战场,遇过的敌人强于我者大有人在,一旦失败更是有赔上性命的危险,你看我几时怕过?
“让你念军校你不听,非要去读那种纨绔贵族才念的皇家学院,把你身上的血性都磨没了,这么点小事都畏手畏脚。”
雷钺被训斥得闷头不作声,说不出一个反驳的字。
凌熠回到寝宫,汤药还跟他离开时原模原样在唐德手里端着,一口未动。
唐德见他回来如释重负:“凌熠殿下还是您来吧,我喂的药殿下不肯吃。”
“殿下又不是小孩子,也会拒绝吃药?”
奥瑟病恹恹的,没什么好气:“怎么回来这么快,我当你还要骑车绕希尔德贝里兜上两圈。”
凌熠发现他使性子的原因,忍俊不禁:“殿下吃药要是也像吃醋这么积极,病早就好了。”
他从唐德手里接过药碗:“你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
唐德巴不得火速离开酸味冲天的战场,以免沦为炮灰或被强喂狗粮。
一勺汤药被送到奥瑟嘴边,“雷钺为了还打赌输了的赌注,才会送车给我。”
奥瑟这次倒是没闹脾气,乖乖张嘴喝了。
“我送你的车不够好吗?”
“当然好,”凌熠抿嘴忍笑,“但好东西谁会嫌多。”
奥瑟伸手抓住他腰间衣摆,貌似对这句话很警惕。
“你标记过我了,你答应过会对我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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