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火绛木
封荆的好人脸在这一刻格外有用,哪怕他性格再糟糕,当他问出:“怎么配合?”的那一刻,蔺言仿佛看到了耶稣降世。
【夏娃:克里斯曼怎么说?】
【蔺言:克里斯曼长得不像能被绑上火刑架的人。】
他像在底下点火的。
“就是,”蔺言松开手比划了一下说:“我一拉,哎,你就那么一倒,然后我就可以拿着枪指着你说,想好怎么死了吗?对,就是这样。”
已经过了中二期的封荆:“……”
“长官,要不你配合我一下吧。”封荆重新握住蔺言的手,将床上的少年拽了下来。
蔺言惊呼一声,另一只手攥紧了床单,“哗啦啦”床单整个滑了下来,将两人裹了进去。
蔺言趴在封荆身上,惊魂未定的看着他,床单盖在他的背上,四面八方都被黑暗笼罩。
封荆不说话,蔺言也不说话,这样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好似回到了小黑屋,除了呼吸和心跳,任何多余的声音都像惊雷般震耳。
蔺言摸索着找到了封荆的左手,用力拍了一下,机械臂没有痛觉,反倒是蔺言的手掌红了一片。
“你真讨厌。”
封荆听到那近在咫尺的人抱怨道:“我又要重新铺床单了。”
消失的虫似乎从骨缝里再次爬了出来,封荆浑身发痒,喉咙克制不住的想要发出声音。
终于,他说:“你明天不就走了吗,有什么好铺的?”
这话里的味道似乎有些不对,但封荆没去深挖,蔺言也没有多想。
“明天走,我今晚总要睡觉的吧?而且我是明天下午的星舰,又不是鸡一叫人就消失了。”
少年说话时的吐气喷在封荆的脸上,一下一下,断断续续的,哪怕什么都看不到,封荆也能在一片黑暗中描摹出蔺言此时的表情。
他的眼睛在这里,鼻子在这里,嘴在这。
说着说着,蔺言似乎是觉得这个姿势不舒服,双手撑地想要起来,手臂突然感受到一股拉力。
“彭”的一声,他又撞回了封荆身上。
封荆本来就伤势未愈,这一下差点没撞出一口血,但这是他自找的,只能压着嗓音说:“你先别动。”
蔺言“哦”了一声,老老实实的趴着。
“我不动,你要干嘛?杀我吗?”
封荆没想到蔺言还在想这个,视线偏移了一下,“我说了,我还没想好给你什么死法。”
蔺言怕疼,常规的死法当然是不符合要求的。
蔺言没吃过苦,最好能一击毙命,不然拖久了,蔺言肯定要骂他了。
药物?
要是之前封荆还能弄到一些市面上不流通的药,但现在人在桑德拉,他做什么都处处受制。
沉默了一会儿,封荆说:“你不怕死吗?”
怕疼却不怕死,这世界上哪有这种矛盾的人?
“谁跟你说我不怕的。”
蔺言又拍了一下封荆的左手道:“我当然怕死啊,努力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考上了联邦大学,冒着风险来桑德拉实习,终于熬到了实习结束,马上就可以迎接新生活了,要是就这么死了,我之前的付出不都打水漂了?”
蔺言说了长篇大论,封荆一个字都不信。
男人用笃定的口吻说:“怕死的人不该像你这样,你从进门时就发现了我,非但不叫人,也不离开,反而直接掀开床单和我正面对上。”
“而且,你进门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开窗,直到我动手才叫来机械人,你其实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不是吗?”
冷笑一声,封荆继续说:“明知道我是来杀你的,你还和我一直玩到现在。”
“不,不对,”封荆搭在地面上的手缓缓捏紧,“不是和我玩,是你在玩我。”
“蔺言,你根本就不怕死,你知道我杀不了你,你可以有恃无恐。”
他一通分析的头头是道,蔺言听着只觉得他好像在说另一个叫做蔺言的人。
不是,我真的怕死。
“你先等一下…”蔺言想要解释两句,封荆的嘴已经抢先了一步,他越说越来劲,提到了他的室友,放他离开小黑屋的尹玉成。
“尹玉成也是你安排给我当室友的,你对桑德拉的犯人了如指掌,你故意让尹玉成告诉我密码,就是为了试探我今天究竟会不会来,对吗?”
少年睁着一双茫然的蓝眸,抿了抿唇,最后叹了口气。
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破罐子破摔似的,少年说:“对,我什么都算计好了,行吧,我连宿舍灯会坏都算好了是吗?”
话音刚落,只听“哒”的一声,白光瞬间穿透了薄薄的被单,驱散了被子下方的黑暗。
来电了。
完了。
蔺言闭上嘴,看着封荆蓦然缩紧的瞳孔和惊讶的神色,无言的闭上了眼。
这下真的解释不清了。
当天晚上,蔺言沉默着掀开床单,爬到自己的床上躺好,被子一盖双手张开说:“行了,你来杀我吧,我准备好死了。”
但是封荆是谁?他轻而易举的脑补出了一堆蔺言的后手,坚信这是蔺言布的下一个局。
哪怕蔺言睡着了,封荆也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最后,一直到天将将亮,封荆终于动了。
他走了。
蔺言睁开眼时就从夏娃嘴里得知了封荆昨晚的所作所为,一时间无言以对。
“好神奇。”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手,蔺言轻声问:“我要是装个机械臂是不是也会拥有这样非人的脑补能力?”
【夏娃:别想了,你弄不到。】
人脉不够。
伤心的实习生选择闭上眼继续睡他个昏天地暗,当了保镖就没有这么健康的睡眠时间了。
**
蔺言离开桑德拉的那天,斯科特来了。
弗朗泽兴高采烈欢欣鼓舞,不枉他天天求神拜佛,果然把斯科特给求来了。
但斯科特一来就直奔最深处,看都没看其他牢房一眼。
执法队成员分散开检查劫狱后的现场,狱警们在斯科特面前就像被提了脖子的鸡,安静的不像话。
S区毁坏的天花板修了一半,还空着一个窟窿,斯科特仰着头看了一会儿,突然纵身一跃,徒手爬了上去。
以严安抠门的德行,S区的楼顶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地的碎石和厚厚灰尘。
斯科特蹲下身仔细看了看,找到了几人的脚印,他低声呢喃道:“五个人,和蔺言描述的一样。”
其中一个脚印沾了血。
他又走了一圈,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斯科特沉吟了一会儿,缓缓地踩住那个暗红色的脚印。
当他和那名劫狱者的位置完全重合时,斯科特一垂眸就看到了两根被撞弯的栏杆,在栏杆的前方不远处,是狱警们所说布满鲜血的位置。
斯科特的脑内模拟出了当时的场景,一名劫狱者从这里跳下去,踩中了一滩血,接着走向蔺言,中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总之,最后一名S区犯人被带走了。
跳回地面,斯科特随口问了句:“被带走的是哪个犯人?”
被严安千叮咛万嘱咐不能透露江舒游的名字,狱警们齐齐摇头,都说那人身份不明,是监狱长亲自带回来的。
“严安?”斯科特有些意外。
绕着牢房走了几圈,斯科特转身向着弗朗泽的方向走去,和蔺言一样,斯科特只看到了一团鼓起的被子。
敲了敲栏杆,斯科特扬声道:“出来,弗朗泽戴维。”
斯科特都叫他大名了,那弗朗泽还能不出来吗?
可怜巴巴的大少爷掀开被子,一步一步挪到了斯科特面前,低着头小声说:“表哥,早啊。”
斯科特没跟他寒暄,直接问:“你有没有在这里见到一个叫江舒游的人?”
“啊?”
弗朗泽惊讶的抬起了头,那个被带走的不就是江舒游吗?
扫了眼斯科特身后事不关己的狱警们,哪怕是被称为戴维家族的败笔的弗朗泽也想明白了。
口袋里的铭牌比千斤顶还重,他迟疑了一下,最终无言的摇了摇头。
斯科特也没指望弗朗泽能知道什么,例行公事般问了问他的生活情况,很快就走了。
弗朗泽眼睁睁的看着表哥越走越远,一只手捂住脸,一只手抓紧了栏杆,不可置信的扭头看向对面的褚沙。
“他走了……”
褚沙没反应。
弗朗泽悲从中来:“他就这么走了!”
褚沙掀了掀眼皮,“你考虑好我的条件了吗?”
弗朗泽闭上了嘴,又闭上了眼。
S区外,斯科特脚步一停,想起了尤利塞斯向他讨要封荆和尹玉成的事。
“封荆呢?”
身后的狱警说:“在小黑屋。”
斯科特了然的点点头,又问:“尹玉成呢?”
“也在小黑屋。”
这倒是新鲜,尹玉成向来是会趋利避害的,怎么会把自己折腾到小黑屋里?
斯科特没去过桑德拉的小黑屋,让一名狱警在前面领路,自己慢悠悠的跟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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