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火绛木
克里斯曼本人倒是挺无所谓的,程北这种疯狗,法泽星多的是,只不过程北比他们更强,克里斯曼才允许他加入霍华德家族。
他唇角上扬,笑看程北彻底消失在海面上,眸光残忍而充满兴味。
蔺言知道的事他也知道,从程北被扔下去开始,克里斯曼就无声的在心底倒计时。
最后三十秒。
二十秒。
十秒。
克里斯曼没再数,眼珠一撇,对着蔺言的背影低笑了声,心软的长官啊,你不杀了他,他就会咬死你。
别人在恐惧蔺言的手段,说这个少年何其残忍,何其不好招惹,克里斯曼却看到了少年冷淡面容下的善良,他确信,蔺言没有亲手杀过人。
你为什么要一次次给他机会呢?
你为什么不彻底折断他的脊梁呢?
你为什么还要给他希望呢?
因为这只是教训,克里斯曼想明白了,蔺言只想要给程北一点教训,他还抱有程北能够变成好人的幻想。
新长官还不知道,这里的犯人已经从根上烂掉了,除了斩断,别无选择。
真可怜。
克里斯曼摇摇头,可怜的长官。
你不该来桑德拉的。
海风拂面而来,带着淡淡的血腥气,有犯人咽口水,也有犯人因恐慌而咽口水。
蔺言也在倒计时。
准确来说,是夏娃在倒计时,蔺言暂时还做不到一边和程北说话一边数数。
【夏娃:放心,生命体征还在正常线,他没那么容易死。】
【蔺言:他会悔改吗?】
【夏娃:要听实话吗?】
这个反问等于告诉了蔺言答案,少年垂下眸,失落的心情在胸腔发酵。
桑德拉的凶名在整个联邦都传播的极广,学校放他来之前也对蔺言进行了心理素质考核。
他顺利过关了。
现在,蔺言出现了低落情绪,这是非常危险的信号。
【夏娃:会的。】
夏娃的机械音在这一刻如同天籁。
蔺言瞬间雀跃起来,腰也挺直了,腿也并拢了,往那一站就是兵。
他的笑容落进有心之人的眼中,被解读成了截然不同的意思。
【蔺言:真的吗?】
【夏娃:真的,他一定会悔改的。】
工作备忘录上缓缓浮现一行字:善意的谎言不算谎言。
上一行是前几天留下的:不要骗傻子。
“哗啦!”
男人挥动着双臂,从海面下浮了上来,一只只小鱼被他抓着尾巴扔了出去,有些在半道就被程北捏死了。
手上是碎裂的鳞片,眼鼻是趁虚而入的海水,他在浪涛中起起伏伏,竭力睁开眼,看到了岸上的少年。
那人双手背在身后,冷白的探照灯从他的头顶一圈圈的扫过,漂亮的面孔一闪而逝。
狱警们握着警棍如棋子般散落在各处,现在,他们都在看他。
无数囚犯列队站在他的背后,像是没有表情的木偶,静默的看着少年对程北降下审判。
他是达摩克里斯之剑。
他就是那方天地的一切。
男人咬紧了牙,向着海滩的位置游了过来,伤口碰到盐水的滋味不好受,痛得程北几次险些重新陷落。
但他不甘心。
你就看着吧,程北想,看着我从绝境中逃离,看着我继续挑衅狱警的威严,看着我的凶器抵住你的喉咙。
我要杀了你。
岸上的少年忽的笑起来,眼尾弯成了月牙,薄红从耳根蔓延到面颊,一汪喜意按耐不住的从海水般的瞳孔中满溢出来。
程北的动作迟缓了一瞬,周身的海水似乎也蒙上了那古怪的薄红。
你在高兴什么?
我是来杀你的,你不要笑,你应该哭,你应该哭才对。
被海水刺激的双目泛红,程北一睁一闭之间,流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他控制不住身体的反应,失温和失血也让他越来越提不起双臂。
疲惫上涌,程北只能不断用不甘去催化体力,逼迫自己冲到那可憎的少年面前。
我要杀了你。
我要杀了你。
我要杀了你。
只要想着这个念头,他就能化为被情绪操控的野兽,空空如也的腹部不需要食物填充也能迸发出力量。
杀了他,再用他的血果腹。
终于爬上岸,程北脱力的跪在泥沙中,他睁着不断流泪的双眼,嗅着鼻尖的腥气,仰视蔺言。
真疼啊——
长官,您才是最可怕的。
蔺言稍微收了笑,温柔的用指背替程北擦拭眼下的浮泪。
“为什么不愿意好好听话呢?”蔺言似乎很苦恼,声音愈发柔了下去。
水雾散去,程北真正看清了少年的面容,以及那双瞳孔中切实的担忧。
杀了我吧。
程北咽了口唾沫,嗓子像被刀拉过一样疼。
蔺言秀气的眉头微微拧起,从程北额头的伤口处挑出一片亮晶晶的鳞片。
那双手下移,摸到了程北的颈侧,隔着布料都让人感受到暖意。
以及危险。
人类最致命的部位落在蔺言的手中,程北仿佛再一次被扔进了海里,这一次,他没有力气挣扎了。
就让蔺言杀了他吧。
“惩罚很难受,不是吗?”少年问。
声音很近,对程北来说却很远。
惩罚不难受,蔺言的善意才是让程北痛苦的毒素。
你怎么能让我如坠冰窟,又对我火烧烟燎。
这是折磨!这是虐待!这是酷刑!
“我是怎么教你的?”
要有礼貌。
于是程北扯着狰狞的面部肌肉,露出一个根本不能称之为笑的笑容道:“感谢您的教诲,长官。”
求您,杀了我吧。
下一瞬,眼前一黑。
程北彻底昏迷了过去。
闵盛静静的看着,这是本该由他主导的例行检查,舞台却由蔺言全权接管,少年的所作所为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这颗未经打磨的原石已经自己摸索出了掌控罪犯的技巧。
执法队一定会喜欢他。
时间回到例行检查开始前,S区
杰森为难的看着褚沙的手,警惕的退开两步,“大少爷,不是我不帮你,我就是个破打工的,没资格擅自做主。”
“要不这样,你和监狱长打个招呼,监狱长批准了,我一定放你出来。”
褚沙动了动干涩的眼珠,沾着血的手指在地面上画了一道痕,“终端给我。”
“我来。”
杰森只是说说而已,怎么可能真的给他终端,严安追究起来,工资还不是从他账户里扣。
他当即苦恼的摇摇头:“我没带终端,下次吧,下次我再来的时候一定给您。”
褚沙缓缓抬起头,一动不动的盯着杰森,眼神刀割般剜过那张厚实的脸皮。
“下次?”
褚沙用手肘撑起上半身,脸几乎压在栏杆上,漆黑的瞳夹在两根金属栏杆中间,阴冷的圆睁着。
“杰森、长官,趁我还愿意叫你一声长官,不要给脸不要脸。”
青年呼出的热气喷在栏杆上,蒙上了一层水雾,杰森的笑容也像那层雾一样薄的可怜。
“大少爷,真不是我不想帮你,”杰森蹲下身,搓了搓手说:“您要我办事,总得给点好处吧?”
左右躲不过,不如捞点油水。
褚沙缓缓弯起眼,面上却看不出一丝笑意,他的表情生硬而虚浮,像是一张画上去的假面,只有血污有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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