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浩然天风
他不高兴么?
消息是上午发的,回复是下午来的,观昏晓任由屏幕亮着,申领完缺少的物料才拿过手机查看。
小酌一生:不客气,你喜欢就好,我下次还送。
小酌一生:你不喜欢我今天选的这家早餐店?那我明天换一家。
他短短两句话,就让观昏晓深切体会到了对牛弹琴的感觉。
观黑白:不用你送,我自己会买。
观黑白:而且你买的早餐太花哨,那天快递小哥给我送了十几道早茶餐点,我吃到最后一道时,菜都凉了。
这次连青酌回得很快。
小酌一生:早茶种类多而量少,十几道菜其实吃不了几口。不过送餐需要时间,菜凉了是个大问题,下回我带你去店里吃怎么样?
观黑白:我是这个意思吗?
观黑白:你是不是在已读乱回?
小酌一生:学会接受别人的好意是一种修行,如果你不适应,可以先将我当成你的朋友,朋友送你东西很正常,实在过意不去回礼就好。
观黑白:将你当成……朋友?
小酌一生:嗯,当成,而不是真的。
观黑白:……?
小酌一生:我可不想做你的朋友。
观黑白:……
观黑白:你果然是在已读乱回。
观昏晓好气又好笑地扔下手机,摩挲着下巴琢磨反制之法,不能老是被他牵着鼻子走。
但听到手机震动的声音,他还是第一时间拿起来查看。
小酌一生:我不清楚你的口味,如果你嫌我买的早餐不好吃,可以点菜。
观昏晓:“……”
观黑白:没嫌!你说得我像个不识好歹的渣男。
小酌一生:没关系,我不嫌弃你。所以,要点菜吗?
店里莫名憋气得很,观昏晓从办公椅上跳起来,走到门口边透气边打字,力气大到指甲将屏幕敲出了工地施工声。
观黑白:不点!你再已读乱回我拉黑了啊!
消息刚发出去,观昏晓就听见旁边角落里传出“叮咚”一声,是某个牌子的手机特有的消息提示音。
嗯,对,就是他用的这款小众游戏机。
声音传来的角落是与隔壁街相通的转角,但因为道路狭窄,电动车都骑不过去,平常少有人走。
观昏晓好奇地往那个方向走了几步,想看看是谁在那里,正要走到转角处时,手里的手机突然一震。
小酌一生:无妨,我有小号。
小酌一生:很多很多小号。
观昏晓气乐了,停下脚步开始酝酿如何怼回去。
这时,转角处突然探出一颗猫头,蹭了满身灰的天窍小跑出来,在他裤腿上蹭掉脸上的灰尘。
“又钻哪儿去了?弄得脏兮兮的,晚上回去洗澡。”观昏晓瞥它一眼,“对了,你刚刚从那边过来,有没有看到什么人?”
天窍扬起脑袋,瞪得溜圆的猫儿眼满是无辜与疑惑。
观昏晓也没多想,正要弯腰捞它,却见它一扭脸,又蹿回那条小路,追着刚从下水道里跑出的一只老鼠撵。
他无奈笑道:“猫大侠,行侠仗义完记得漱口洗爪,不然别往我身上爬!”
“喵呜!”
清亮的猫叫消失在观昏晓看不到的转角,那里静静躺着一只手机,亮着的屏幕上跳出新的微信消息。
一只猫爪伸来,按下了静音键。
观黑白:你有一百个小号我也能全部拒绝你的好友申请。
第29章 追求(二)
和连青酌的互怼持续到了下班时分,要不是刚好扫了眼时间,观昏晓都没意识到竟然已经过去了三个多小时。
他单手做封发、打报表,另一手则翻看聊天记录,满屏毫无重点、东一榔头西一锤子的对话令他哭笑不得,心头升起某种浪费了时间却也并不后悔的奇妙感觉。
关掉电脑,观昏晓支着下巴滑动屏幕,目光定格在最后一条消息上。
那是一张手绘表情包,出自发消息的人之手,铅笔描绘的小黑猫脑袋上顶起一只钱袋,星星眼喵出“请吃饭”这三个可爱的圆体字。
观昏晓心里的指针在“是”和“否”之间来回晃动,最后停在后者跟前。但拒绝的句子还没编辑,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便席卷而来,使他抬起的指尖瑟缩了一下。
久无凡心可动的观陛下反应却很敏锐,觉察这一点后惊异地叩叩桌面。
连先生这润物细无声的本领还真是炉火纯青,这就把种子种在他心里了?
观昏晓好笑,回复道:暂时不行。
小酌一生:那什么时候行?
观黑白:再聊两天吧,确认你不是只为皮相,也确认我不是一时兴起。
小酌一生:好。
小酌一生:嗯?什么叫确认你不是一时兴起?你兴起什么了?
观黑白:有事,下了。
小酌一生:[猫猫打滚]
小酌一生:[猫猫耍赖]
小酌一生:[猫猫泪眼汪汪]
无视对面的表情包轰炸并淡定存图,直到他消停下来,观昏晓才真的退出微信,压了压不自觉上扬的嘴角。
关好快递点的电器门窗,他站在门口等了片刻,在五点十五分时,才见天窍从旁边的转角跑出,脚步轻快,毛发微蓬,大眼睛弯成了小月牙,乐得门牙都呲出来了。
观昏晓好奇又好笑地迎上前去,在它原地蹦起想跳进自己怀里时,又跟拍皮球似的轻拍它脑门让它落下去。
天窍端坐下来,尾巴一卷,圆墩墩的身体与圆乎乎的脑壳像两颗拼接的毛球,纯黑色毛发越发衬得一对紫眼睛圆亮显眼,满眼写着“不让抱抱,我要闹了”。
“漱口没有?”观昏晓发出灵魂质问,“爪子洗了吗?”
天窍一愣,恍然想起先前追着老鼠离开的事,连忙抖抖毛,精神抖擞地开始自证。
它先是抬起两只前爪,攒紧的肉垫像小梅花一样绽开,粉粉嫩嫩,干干净净,没有半点血迹和老鼠毛。
紧接着张开嘴巴,向他全方位展示自己的一口白牙,同样没有血迹,没有碎肉,没有毛发。
观昏晓忍着笑意等它展示完,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扶着腰笑得前仰后合。
意识到被耍还被嘲笑的天窍“愤怒”地跳起挥拳,“重重”砸在他膝盖上,然后顺势借力跳进他张开的臂弯。
“喵呜!”
“好好好,我不笑了不笑了,不过你的牙齿长得又白又整齐,真的吃过老鼠吗?”
“啊呜啊呜!嗷——”
“一口一个?”
“喵——”
“知道了,你没吃,就是帮着小弟们狩猎对吧?”
“喵呜呜——”
“嗯,夸你。”
一人一猫聊着天散步回家,沿途上你一言我一喵有来有回,引来不少路人善意的视线和笑声。
快递点隔壁,生意日渐冷清的私房菜馆里,服务员小妹边支起今日特价菜的木牌边叹气,咕哝道:“辣鸡老板不努力,我要什么时候才能拥有一只属于自己的猫啊……”
槐花巷附近,一辆面包车停靠在树荫底下,车窗半拉,隐约反射出镜片亮光,细看才知道是有人举着望远镜逡巡四周。
蓦的,一道修长身影步入观测范围,简单的工服加大衣勾勒得他身姿笔挺,腰窄腿长。
拿着望远镜的特物局局长安某人啧啧称赞:“看这脸蛋,看这身段,看这腿,普通倍数的望远镜居然差点装不下……你们老大眼光是好啊,比你们好多了。”
司巍藿三人缩手缩脚地挤在后座,鹌鹑似的耷着头,听到这话敷衍地应了两声,却仗着他看不到狠狠翻了个白眼。
林摹丑嘟囔道:“您老可悠着点,别离太近。那位是普通人,万一不小心给他招来危险,老大能把你家拆了。”
安岳襄耸耸肩,不以为然地道:“知道知道,我怎么会给他招危险,我保护他还来不及。今天过来就是认认门,认认人,以后有事可以及时关照,顺带检查检查你们的工作。”
“放心,我们的工作都做完了,最近在协助隔壁县的分队抓捕一头重伤的火妖。”司巍藿摆手,“那火妖也是滑头,尽往人多的地方藏,让隔壁县束手束脚。如果这周还抓不到它,我就要推荐他们上报了。”
“嗯,让他们上报吧。”审批人本人大大咧咧地点头,“我现在就当没听到。”
呸。
三人无声地啐了他一口。
安岳襄嘴上没个正形,注视观昏晓的双眼却深邃幽清。
……
之后的几天时间,观昏晓和连青酌依旧不见面,只保持微信联络,互相拉扯,你来我往间渐渐熟悉起来,观昏晓的态度也不由自主地松弛许多。
这天傍晚,观昏晓给天窍放好洗澡水,倚在浴室门边看它在里边游泳,笑意挂上眉梢眼角。
它一会儿仰泳,一会儿俯泳,一会儿蛙泳,一会儿狗刨,尾巴像推动器似的甩个不停,神色却懒洋洋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它是在豪华私人泳池里享受生活。
观昏晓也是无聊,看猫游泳都能看得津津有味,半天不眨眼。若不是手机突然一阵连环夺命震,他能一直看到天窍洗完。
摸出震得厉害的手机,他以为是连青酌又发动了表情包攻势,打开才知道是一个很久没联系的高中同学发来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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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我这个月15号结婚,有空的话来喝杯喜酒吧,请帖上有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