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浩然天风
鱼师傅:???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身强体壮的小年轻居然来偷袭我这个八十岁的老前辈!还抢我的花!
这世上是没有天理,没有王法了吗?!
锦鲤气得追着尾巴转了好几圈,疯狂撩水拍叶,无能狂怒。
全程围观的观昏晓乐得见牙不见眼,展开手臂抱住扑上来的天窍,接过睡莲夸它真棒,再冲锦鲤嘚瑟地挑挑眉,咧出一口白牙。
“该!现在知道你那三脚……咳,三脚鱼功夫不上台面了吧?这就叫恶鱼自有恶猫磨,下回你再撩水泼我,我就让天窍帮你美甲——你问什么甲?嗯哼,鳞甲也是甲。”
恶猫天窍转了转耳朵,在锦鲤跳出水面朝观昏晓吐水时眼睛一眯,缓缓捏紧了火/药包那么大的拳头。
“……”
锦鲤沉默地落回水里,发出“扑通”一声。
……
一周时间眨眼过去,周五晚上,观昏晓刚洗完澡出来就听见手机响了,捞过来一看,是土豪哥提醒他别忘了明天交货的消息。
他回了个“OK”,坐在床边擦头发。擦着擦着忽然觉得少了点什么,四下查看一番后明白过来,哦,少了一只黏人的猫。
吃过晚饭后天窍就不见猫影,现在都两个小时了,猫呢?
观昏晓虽然不认为天窍会遇到危险,却还是忍不住担心,起身找出门去。
“天窍……天窍?”
彼时,天窍蹲坐在院门外,与手底下三大护法金刚商讨夜晚捕猎的事。它一直记着观昏晓不喜欢自己半夜出门,就先否了黑狸花后半夜逮老鼠的提议。
“抓老鼠可以,换个时间。”它下颌微抬,神色庄严如莲花台上的佛像,“十二点后我必须留在家里,我不在,我家两脚兽睡不安稳。”
话音刚落,它就听见观昏晓喊它名字的声音,嘴角微微上扬:“看,才一会儿见不到我他就着急了。”
说着,它抬爪将门推开一条缝,冲观昏晓软软喵了两声。
观昏晓看见门外伸进来的圆圆猫头,松了口气,边走边说:“原来你在……嗯?陛下这是在跟臣子奏对呢?”
门口三只探头探脑的田园猫让他停下了脚步,迎着三双满是好奇的大眼睛,再看一脸宠溺的天窍,他突然有种自己是在天子议事期间闯入搅扰的妖妃的既视感,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尖。
“妖妃”弯腰戳了下猫陛下的脑门,睡衣松垮的领口微垂,露出一截精巧的锁骨,晚风隐隐吹来他身上竹松沐浴露的清香。
“别在门口,让它们进来吧。不用管我,聊你们的。”
“喵呜呜——”
天窍目送观昏晓走回房间,转身的刹那敛起笑意,矜傲地点点下巴,率先迈向茉莉花荫底趴下。
护法金刚们瞬间回归内阁重臣的定位,互相对视一眼,轻手慢脚地跟了上去。
“除了老鼠,南边的公园里有不少新来的鸟群,捕猎时间的早晚无所谓,重要的是我们能不能抓些别的猎物换换口味?”大胖橘继续之前的话题,矜持地抹了抹嘴。
“可以,但数量要控制在二十只以内。”天窍道,“有些候鸟上头有人,本身族群数量也稀少,管得很严。不想被抓去阉掉的话,你们注意把握分寸。”
黑狸花和大橘闻言下腹一紧,默默将身前并拢的爪子并得更紧。
小三花笑了笑,刚要说话,就看到才进去不久的观昏晓拎着三个盘子走出客厅,在台阶下一字摆开,里面放着煎过的火腿和鸡胸肉,拌了点米饭,油香四溢。
“你们继续,聊完吃两口再走。”
观昏晓笑眯眯地摆摆手,转身又回了房间。
三花妹妹目不转睛地打量那三盘食物良久,矜持地舔了舔爪子:“老大,不如我们明晚再开始捕猎吧,不能辜负了嫂子的心意。”
“对对对!三花说得对!”黑狸花和大胖橘用力点头。
要不是天窍积威甚重,一个打它们百个都绰绰有余,它们这会儿已经扑上去化身铲车开始铲饭了。
“……你们吃饱了,你们的小弟还饿着呢。”天窍努力板着脸,却仍然压制不住眼底那因为“嫂子”二字而洋溢的高兴,“算了,今晚我不出面,你们吃饱后带着其他猫狩猎,按照老规矩所得平分,偷懒的减半。明晚再正式实行新的狩猎计划。”
“好耶!”
“谢谢老大!”
房间里,观昏晓听见院中抑扬顿挫各有风格的猫叫,不禁笑了一下。
他之前想的没错,天窍果然不是只普通的流浪猫。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新年快乐呀![撒花]
第10章 煤球
周六,十一点,悬瀑街咖啡厅。
祁县风俗偏传统,喝茶的多,喝咖啡的少,喜欢后一种饮料的多是年轻人,但他们更喜欢便宜方便的外卖或速溶咖啡,因而咖啡厅里人很少,寥寥几个还是来吃午饭的附近的加班族。
靠窗位置坐了个眉目清俊的少年,衣着打扮看似随意,其实精细到了每根头发丝翘起的弧度。
他戴着一只蓝牙耳机打电话,修长的手指轻叩着玻璃桌面,百无聊赖地听对面的人唠叨,半天才回一句。
几分钟后,他不耐地翻了个白眼,转头对着落地窗整理发型。
街对面一道身影忽然闯进他的视野,他眼神一凝,按着耳机道:“别说了别说了,他们过来了。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匆匆说完,少年不等那边回答就挂断了电话。
与此同时,观昏晓推开咖啡厅的门走了进来,门板碰到风铃撞出叮铃当啷的响声,仿佛在为他的出场造势。
少年抬手唤他:“请问是观黑白吗?”
观昏晓循声望去:“死人微活?”
这四个字一出口,正在吃饭的加班人呛了一下,磨咖啡粉的服务员也是手一抖,表情一言难尽。
唯独那少年仿佛完全没感到不对劲,笑嘻嘻地答应:“是我是我!我的本名叫司巍藿。”
观昏晓一乐,就冲这个化用真名取网名的起名逻辑,他们一定能合得来。
他走到司巍藿对面坐下,拿出包在布袋里的纪念币:“我是观昏晓,喏,你要的东西,验验货吧。”
“爽快!”
司巍藿冲他竖起大拇指,也不矫情,倒出纪念币仔仔细细查看许久,抚着胸口长舒一口气:“没错!就是这个!我找了它快一年!可算找到了!”
见他那么激动,观昏晓好奇地问:“这套纪念币收藏价值很高吗?我查过,整套纪念币最初的售价不到五百元,好像也没见有谁炒过它。”
“单论收藏价值肯定达不到单枚十万那么高,但全套缺一就不一样了。”司巍藿晃了晃食指,“而且我买它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我妈。”
司巍藿出身于富裕家庭,父母都是颇有名气的大商人,一个搞食品,一个搞高精尖设备,前几年赶上国企收编搭了快车,生意都做到海外十几国去了,用富得流油形容绝不为过,搁古代那也是圣眷正浓的顶级皇商。
人一有钱,某些爱好自然而然就会冒出头,司巍藿的父母也不例外。夫妇俩一个爱上了瓷器收藏,一个致力于集齐建国以来央行发行的所有纪念币,“古貌今姿”就是后者全图鉴路上的最后一块拦路石。
偏生这套纪念币当年就出得少,买的人不是已经作古把东西弄丢了,就是她的同好不愿意出物。母子二人兜兜转转找了一圈,好不容易以散买的方式集齐了绝大部分,唯独那枚刻着少数民族文字的硬币怎么都找不着,可把两人愁坏了。
司巍藿跟观昏晓大吐苦水:“你知道这套纪念币当年一共发行了多少吗?十套!整整十套!我听到这个庞大的数字时好悬没厥过去,我说我滴娘啊,您可真有眼光,那齐白石的《虾》都不止画一幅呢,天底下最难找的一枚钢镚怎么就让您撞上了呢?诶,你猜怎么着?”
这人说话比春晚小品可乐,观昏晓忍着笑捧哏:“怎么着?”
司巍藿两手一摊:“她老人家,一个身家上亿的成功女士,踩着八厘米的恨天高撵了我三条街,武器还是一把掉毛的扫帚。”
观昏晓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两人正闲聊着,服务员憋着笑把咖啡端了上来,回去的时候还捂着嘴,差点连托盘都忘了拿。
观昏晓不爱咖啡,但啜了一口后发现味道还可以,不苦不甜,入口丝滑,又一口气喝了半杯。
再看对面,土豪哥已经牛饮完一整杯喊服务员续水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老北平茶馆。
两人又聊了两杯咖啡的功夫,司巍藿把钱付了币拿了,一看时间差不多十二点,大手一挥说道:“走吧,吃饭去,我请客,你想吃什么都行。”
“不用不用,我不喜欢下馆子,外面的饭再好吃也没有自己炒的有锅气。”观昏晓钱收得爽快,拒绝也爽快,仿佛收养天窍前把苍蝇馆吃成御膳房的不是他一样,“你自便吧,我们有机会再聊。”
司巍藿笑眯眯看了他几秒,那几秒令他心生怪异,但没等他想明白,土豪哥就露出了财大气粗的笑容:“行,有机会再聊。你生日哪天?我给你送辆代步车,就当是对你帮了我这么大忙的额外感谢。”
观昏晓:“……?”
谁说这纪念币不好?这纪念币可太好了!
观昏晓十分感动,然而还是婉拒了。
两人从咖啡厅出来时,躺在门边花坛边沿懒懒舔毛的天窍一骨碌爬了起来,抖抖耳朵跳下地去,跑向观昏晓。
见到它,司巍藿下意识止住脚步,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
观昏晓并未察觉,迎上前接住飞扑过来的小黑猫,顺手在它背上胡噜两下。
“让你等久了,抱歉。”他笑道,“下次带你出门跟人见面,我会记得找个能让宠物进的地方。”
天窍仰头蹭蹭他的下巴:“喵……”
这一声尾音绵长的猫叫令司巍藿浑身过电似的打了个寒颤,再瞅观昏晓,他倒很是受用,微笑着拈掉脸上的猫毛,即使被那调皮的猫再蹭回去也不生气,只轻轻拍了拍它的脑门。
调皮……噫!
再多看一眼就要折寿,司巍藿挡了下眼睛,清清嗓子说:“那什么,没事我就先走了,有空再聊。”
观昏晓抱着天窍转身:“嗯,再见。”
“再……”司巍藿刚扬起嘴角,冷不丁就对上了天窍的视线,它眼底的似笑非笑莫名带有一种瘆人感,令他笑意发僵,“……见。”
观昏晓将这一人一猫的互动看在眼里,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尾,却什么都没问,也没说。
……
悬瀑街是祁县最热闹的步行街,两三百米长的道路两侧店铺林集,餐馆、超市、五金店、各种专卖店等杂糅在一起,中间夹杂着一两栋民房,结构混乱,又意外的给人高低错落的美感。
观昏晓是个懒人,能网购就绝不逛实体店,很少来这一带。
今天正好有机会,他领着天窍从街头逛到街尾,即将走出路口的时候,在转角处发现了一家宠物用品店,旁边还倚着一间宠物医院。
观昏晓忽然想起天窍还没打过疫苗,停下步子,低头看向脚边的猫。
它悠闲地勾着尾巴,小小一只却神气十足,阳光洒在身上,照得它浑身毛发蓬松微炸,日光流转过油黑发亮的绒毛末端,衬得它像一株发光的黑色蒲公英,琉璃般的眼珠色泽褪淡,平静注视着身前的一切,从容且淡定。
是物似主人形的缘故吗?观昏晓总觉得天窍某些时候流露的气质与自己很像。
“喵?”
察觉他的目光,天窍不解地仰脸望了过去,眨眨眼,眼尾飞翘的“眼线”将一双圆眼勾勒得慧黠灵性,让他恍惚以为自己在与人——与同龄甚至略微年长的人对视。
观昏晓向来感觉至上,不会忽略任何一闪而逝的灵光,于是蹲下/身搔搔天窍的下巴,笑眯眯道:“天窍,来都来了,要不我们进去把之前没打的疫苗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