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之前 第61章

作者:AyeAyeCaptain 标签: 强强 西幻 东方玄幻 史诗奇幻 正剧 玄幻灵异

会议室中响起一阵低沉的议论,上将没说话,继续饶有兴趣地看着前面的玻璃。

自从夏德里安从机动局退役,类似的比试已经持续了六年。

机动局的人退役之后,大多数都会受到终身监视,夏德里安因为原因特殊,监视他的安保等级是最高,帝大周围基本上埋伏着一个荷枪实弹的军队。

他差不多是半强制性退役,退役原因在机动局一直是个谜,多年来猜测纷纭——因为从夏德里安展示出的身手和实力来看,他实在没有任何退役的必要,哪怕在食堂炒了六年的菜,这人也一直保持在巅峰状态。

但夏德里安就是退役了,莱赫战争结束后,他交接完最后一部分工作,打包行李住进帝大,从此除了定期到军部报道,再未离开过学校一步。

夏德里安到军部报道的原因很简单——“莉莉玛莲”这个代号对机动局意义非凡,它需要继承人。

自从夏德里安退休,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有年轻人从机动局的层层选拔中脱颖而出,到上将的私人会议室进行一场比试。

如果有人能够打败夏德里安,那么胜者就会是下一个“莉莉玛莲”。

当然,迄今为止的所有比试,大都以选拔人被夏德里安打得满地找牙为结束。

选拔人中也有非常识趣知难而退的,有时候夏德里安心情好,甚至会请这种年轻人在前边的会议室里喝一杯,喝酒的时候夏德里安会讲笑话,说点军部的秘闻甚至是执行任务时的珍贵经验,说到尽兴处他时常放声大笑,红发比葡萄酒还要浓艳,非常没有为人前辈的庄重感,但又非常符合那个传闻中神秘又风情万种的莉莉玛莲。

到最后这种酒局甚至在机动局引起了不小的麻烦,好几个优秀的年轻人惊鸿一瞥,自此对莉莉玛莲念念不忘,有机会就跑到帝大食堂蹭饭,最后机动局不得不把他们全部调到外地去执行高危任务。

竞技场内,夏德里安猛地跃起,双腿卡住那个名叫约翰的年轻人的脖子,食指在他的太阳穴上敲了一下,对方彻底失去了意识。

“结束了。”会议室里有人看表,“六分钟,比上次那个还要快一点。”

夏德里安从对方身上爬起来,跳着脚蹦到玻璃面前,重新穿上拖鞋。

他朝外边打了个响指,声音从喇叭中传出来:“叫个医生过来,这小子是叫约翰是吧?我建议他接下来一个月内不要下地走路。”

立刻有人举手,准备叫医生,但是开口之前她先看向了上将,等待对方的示意。

按理说比试进行到这里就该结束了,上将会下令,把从外边上锁的竞技场大门打开。

但是上将稳稳当当地坐在高背椅中,抿了一口酒,神色安然地沉默着。

准备叫医生的人等了片刻,没等到上将的示意,又默默坐了回去。

整个会议室都静了下来。

夏德里安也察觉到了不对,他敲了敲玻璃,问:“雷格特,你这次又准备了什么给我?”

上将不说话,只是笑着举了举酒杯。

作者有话说:

*莎士比亚《泰特斯·安德洛尼克斯》

第50章 泰特斯(下)

下一秒,夏德里安听到身后有人爬了起来。

他扭过头,看到方才已经失去意识的约翰正站在离他不远处,直勾勾地盯着他。

这人的眼神一看就不对劲,夏德里安没说话,低头把睡袍腰带系紧。

喇叭里又传出他的声音:“我这衣服是特意在选帝侯大街找裁缝做的,他们那存了我的尺码,一周内给我送一件一模一样的回来。”

这次上将说话了,她吩咐旁边的人:“照办。”

话音未落,约翰朝夏德里安冲了过去,夏德里安眯了眯眼,抬手格挡。

他这个动作让整个会议室里的人都坐直了——他们目睹过十几次类似的格斗,自然也掌握了一些规律,如果实力相差太悬殊,夏德里安通常连挡都不会挡,只会闪身躲避,仿佛在进行什么躲猫猫之类的游戏,本质是逗着人玩儿。

但他这次挡了,说明他认为眼前是需要认真对待的对手!

约翰在冲击中伸出手,直探夏德里安的咽喉,夏德里安掌心向下,一把扣住他的手,而后抓肘拧腕,整个人向左旋身,把对方的左臂直接扭到了背后——这样约翰就不能动了,除非他想把自己的胳膊扭断。

有人愣了愣,说:“这么快?又结束了?”

喇叭中突然传出“咔嚓”一声。

声音是从约翰的肩膀处传来的——他硬生生卸掉了自己的关节!

夏德里安啧了一声,松开手道:“现在的小孩怎么都这么玩命……”

他话没说完,约翰用剩下的一只手猛地砸向他的肘窝,夏德里安下意识向前倾去,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夏德里安心说不妙,下一秒,约翰顺势抬头,用前额猛地撞向他的鼻梁!

夏德里安一下子被撞得眼前发黑,等他回过神,下意识抹了把脸,发现自己满手的血。

会议室里的人已经看呆了——六年来这么多场比试,这是夏德里安第一次流这么多血。

上将放下了酒杯,注视着玻璃后的竞技场。

第二轮格斗开始,约翰几乎和夏德里安打成了平手,普通人甚至很难看清他们交手的动作,因为速度太快只能捕捉到残影。他们以常人难以理解的动作出招,又被对方迅速化解,两人边打边走,很快,他们退到了玻璃前方,约翰一拳挥出,夏德里安猛地偏过头。

那一拳擦着夏德里安的脸掠过,直接砸在了玻璃上。

玻璃是防弹的,又做过特别加固,结果直接在拳下炸开了一个缝。

上将面不改色地看着那道裂缝,她坐的位置距离玻璃只有一步之遥,太近了,每个人都清楚地看到了约翰爆出血丝的眼白。

有人低声道:“反应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可能还是需要调整……”

竞技场内,夏德里安躲过约翰挥过来的拳头后,一脚踹出,几乎把对方踹到了竞技场的另一边。

然后他回头看了一眼玻璃上的裂缝,他扭头的动作很快,没人看清他是不是笑了一下。

之前所有的选拔者在挨过夏德里安这样的一脚后,基本没人能站起来,但是约翰几乎是在落地的瞬间就重新爬了起来,再次冲向夏德里安。

夏德里安站在原地,声音从喇叭里传出来,问:“医生到了吗?”

没有人回答。

夏德里安叹了口气,然后他做了个很多人都无法理解的举动——他站在原地,没动。

他就那么站着,让冲过来的约翰把他甩了出去。

他重重地摔在墙上,喇叭里传来巨大的回响,几乎连会议室都震了震。

会议室里有人倒吸一口冷气,低声道:“他疯了吗?”

上将:“安静。”

说话的人立刻噤声。

夏德里安爬起来,吐出一口血。

他把血吐在掌心,舔了舔指尖,接着像嗅闻一朵玫瑰那样,用手掌包住口鼻,深深吸了一口气。

很好。

他感到了疼痛,还有血的味道。

夏德里安忽然笑了起来,那是一个和他之前所有神态都截然不同的奇异微笑。

他看向对面,用一种金戈般清脆又令人胆寒的声音道:“约翰,你刚刚不是提到了《泰特斯》吗?”

对面的人没说话,只死死地盯着夏德里安,喉咙中发出一阵低吼。

“你说你很喜欢这部剧。”夏德里安拧了拧脖子,关节爆出一阵乱响,道:“那你还记不记得第五幕的台词?”

夏德里安拍拍手,仿佛要拥抱对面的人似的张开双臂,像站在舞台上那样念诵道:“来,来,拉维妮亚——”*

约翰猛地爆发出一声呐喊,直直地撞向夏德里安!

夏德里安大笑出声,猛地扭头,看向玻璃之外。

会议室中的所有人都被他那一瞬间的眼神慑住,连上将都重新握住了酒杯。

下一秒,夏德里安突然将左手插入发中,五指用力,像要撕掉什么东西似的,把一大块头皮拽了下来!

会议室里立刻有人倒吸一口凉气,但是地上并没有血,他定了定神,这才意识到,夏德里安并不是真的撕掉了头皮,他是在脸上做了伪装——

竞技场内,暴雨般的红发从夏德里安的后背倾泻而下!

他高声道:“塞住他们的嘴,别让他们对我说话,我要叫他们听听我有些什么惊心动魄的话要对他们说!”*

暴君般的声音从喇叭中传出:“你们这恶人啊!”*

夏德里安一把拽住了冲过来的约翰,难以想象他是怎么拽住对方的,那需要巨大的力,他抬起膝盖,重击对方的腹部,令人牙酸的骨骼爆裂声从喇叭中传出,同时响起的还有夏德里安慷慨激昂的台词——

“听着!恶贼们!”*

夏德里安完全无视了约翰的反击,这个方才还能和他打成平手、甚至对他造成伤害的对手突然变得像瓷器一样脆弱了,他捏住对方的肩,咔嚓一声,直接掰断了对方的骨头。

约翰发出咆哮,夏德里安笑着看他挣扎,用暴君般不容置疑的语调说:“我要把你们的骨头磨成灰粉,用你们的血把它们调成面糊!”*

接着他用同样的方式掰断了对方的左臂和右臂,“再把你们这无耻的头颅捣成了肉泥——”*

然后他把手底下的人拎起来,强迫约翰和他面对面站直,抬脚踩断了对方的一双膝盖,“裹在伴着骨灰的面皮里面做馅饼!”*

他把手中完全失去行动力的家伙丢在地上,一脚踩上他的胸膛,“叫那淫|妇!你们的猪狗般下贱的母亲,吃下她亲生的骨肉!”*

会议室中,几乎所有人都苍白着脸,什么也说不出来,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夏德里安将绝对的暴力施加在约翰身上,红发如熊熊暴雨,如狂风中燃烧的火。这一刻所有人都想起来了,六年前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莉莉玛莲是个什么样的暴君,是的,弗朗西斯科·夏德里安是个当之无愧的暴君!

竞技场里,夏德里安满脸都是血,他抬头看向玻璃之外,有人甚至被他的目光吓得直接坐在了地上。

夏德里安哈哈大笑地指着坐在地上的那人,高声念诵台词:“你们这些满面愁容的人们!”*

“你们这些满面愁容的人们!罗马的人民和子孙,巨大的变乱使你们分裂离散,像一群惊惶的鸟,在暴风中四散飞逃;啊!让我教你们怎样把这一束散乱的禾秆重新集合起来,把这些零落的肢体团结为完整的全身;否则罗马将要自召灭亡的灾祸,那曾经为强大的列国所敬礼的名城,将要像一个日暮穷途的破落汉一样,卑怯地结束她自己的生命了!”*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没人说话,但是几乎每个人的耳朵都在嗡嗡作响,夏德里安无疑有着绝对的台词功底,以压倒性的气势将所有的情绪爆发出来,有如疯子站在台上演戏。他的声音从喇叭中喷涌而出,像剧烈的岩浆,一遍遍洗刷着所有人的耳膜。

所有人都在看着玻璃后,那个浑身是血的身影。

在以巨大的情绪念完一段台词后,他像是累了,深吸一口气,挪开脚,把地上死狗般的家伙拎起来。

他拖着完全失去行动力的约翰,慢慢走到玻璃面前。

会议室中有人被吓得想要后退,死死地靠着椅背。

夏德里安把约翰往前一丢,这人的脸直接砸在了玻璃上,他的嘴被夏德里安打烂了,外翻的牙床狰狞地对着所有人。

满玻璃都是血,丝丝缕缕地流到地上。

夏德里安坐了下来,他坐的位置距离玻璃很近,每个人都清楚无比地看到了他那头燃烧欲烬的红发,那实在是过于耀目的红,几乎和玻璃上约翰流下的鲜血融为一体。

血在流淌,不停地流淌。

夏德里安抬起头,看向玻璃之外,用沙哑的声音缓缓念诵道:“为什么把怒气藏在胸头,隐忍不发呢?我不是小孩子,你们以为我会用卑怯的祷告,忏悔我所做的恶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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