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师兄被魔尊掳走后 第38章

作者:夏野堂 标签: 强强 虐文 美强惨 万人迷 救赎 玄幻灵异

萧风轻咳一声,插言道:“这怎么能怪真人您呢。”

一时竟然没人想到,他哪来的资格在这里说话。

谢陵阳深深闭了闭眼:“金霞师兄早先提醒我,守夜人很可能就在昆仑……是我没有听他的话,我若早先逼迫灵音君,说不定……”

再怎么有修养,他看向商卿月的眼神也难免生出怨怪:“问天君,不论如何,他也是你的徒儿,怎能竟当真不管不顾!”

商卿月本能地感到一阵被冒犯的恼火,可一时竟无话可说,只得移开了视线。

谢陵阳即使在尊者之中,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更别提他不弃山掌门的身份,执天下仙门牛耳,商卿月在他面前,都只能谦居后辈。

他也并非真不管不顾,商卿月想,他只是……只是没有想过,燕拂衣只是个年轻的后辈,燕拂衣也需要去救。

好像早就已经习惯了,燕拂衣是那个永远不需要多操心的孩子,他不但能把自己照顾好,也能帮着把所有人都照顾好——通常他的能力也足以应对突发状况,商卿月只是一时没转过弯来,意识到他们所在的,是连他自己都要万分谨慎的仙魔战场。

谢陵阳摇摇头,如今木已成舟,他无意多做纠缠。

在九观圣封的荫蔽下,死里逃生的仙门众人已然乱成一锅粥,不弃山的弟子,还有些自发帮忙的散修,在到处维持秩序。

谢陵阳叹了口气,反身投入到眼下更重要的事情中去。

萧风暗中扯起嘴角,也说去相助各宗道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原地只余师徒二人,气氛一时间有点沉默。

“……抱歉,师尊,”燕庭霜低下头,用那种带着轻微委屈的温柔声音说,“我当时、当时太害怕了,我还以为,哥哥会自己跟上我们的。”

是啊。

这是很正常的想法,商卿月没法说,他不曾这样想过。

或者说——这已经是被粉饰过的托辞,他当时,对于燕拂衣有没有跟上这件事,好像根本就没有在意过。

燕拂衣不是一个需要被保护的角色,在很多时候,没有保护好足够多的人,都是他的罪责。

甚至。

商卿月心底深处,有很小的声音冷冰冰地反问他:难道你没有期望过,让燕拂衣消失吗?

难道你没有想过,燕拂衣这个人不存在就好了吗?

但那只是一瞬间的想法,他用力地辩驳自己:我不是真的想让他死,只是因为很多事情,对他太失望了。

商卿月深深吸了一口气,吸进满腹狰狞的血腥,他晋升尊者以来,长时间守在清净尊贵的剑峰上,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过这些让人恶心的味道了。

“师尊……”小弟子牵着他的袖子,小声说,“我们可以先回去仙府吗?我好难受啊。”

商卿月的目光又落在他脸上。

燕庭霜没有变过,仍是那样开朗俊美的面容,脸色带着病弱的、惹人怜惜的苍白,就像那一日在竹林中,他鬓发潮湿,小心翼翼地,为偷偷照顾兄长一事红着脸道歉。

……

商卿月突然一怔。

那日的情景又重新回到脑海里,他似乎这才开始仔细审视画面中的一幕幕,然后突然间意识到,燕庭霜从未说过,他是在偷偷照顾燕拂衣。

在只有他们师徒私下相处时,也从未给兄长求过情。

为什么呢?

商卿月好像从没认真思考过。关于两个弟子之间的关系,他好像总是那么本能地认为,燕庭霜乐观开朗,体恤兄长,而燕拂衣心胸狭隘,实在不值得。

毕竟每次一发生什么事,将罪魁祸首冠在燕拂衣头上,那么好像解决所有事,都变得很容易。

反正……他既不会撒娇,也不会愤怒地申诉,他大多数时候是沉默的。

所以商卿月便也总想当然地认为,如同在他们还年幼时,燕拂衣害死燕然师妹那样,罪行昭彰,根本无需多想。

可现在,燕拂衣突然不见了。

那个能很方便地推脱所有罪名的弟子突然不见了,问天剑尊突然间茫然起来——他甚至有可能,还是那位传说中天道选定,至纯至正的守夜人。

“庭霜,”商卿月很突兀地开口,“那一日,清鹤回来禀报战况时,你已经见过了燕拂衣?”

燕庭霜一愣。

他脸上隐藏的不安之色愈发明显,仍强笑道:“是、是啊,师尊不是还让我拿些丹药给他……”

商卿月蹙眉:“你拿了吗?”

燕庭霜的笑容僵在脸上。

“师尊……这是什么意思?”

剑尊从上而下望着他,冷淡的双眼好似一对净透的琉璃。

很多事情只是不愿多想,可但凡出现一个契机,要回过头去看时,以尊者的境界,又如何会看不出许多端倪?

可商卿月心里又突然一软,他从不愿怀疑燕庭霜,可如今形势所逼,看着爱人脸上的怔愣与不安,他亦很是心痛。

他怎么可以开始疑心庭霜呢。

难道只是因为芮木医尊那一句无心之言,因为一个常年闭关,只是看在哭魂叶面子上才救他一命的医修,记错了他门下的两位弟子?

怎可如此,当年是庭霜舍命救他,又那般精心照顾,这才有后日的问天剑尊……

商卿月这样想着,拂过剑柄的手指,却本能地去寻找那枚随身携带经年,已被他摩挲得光润透亮的翠珠。

他却没能找到。

剑尊连贯的思维突然一滞,愣了一下,才缓缓地将目光偏向剑柄挂坠。

那枚已经太过熟悉的翠珠不见了,在不知道哪个时刻,或是被割断了悬挂的细绳,或是在战乱中破碎。

就在他根本没有意识到的时候,遗失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

商卿月的心砰砰跳起来,他与燕庭霜相恋日久,那定情信物从不曾离身的,如今突然不见了,竟让他感到几分心虚。

商卿月抬手扶助燕庭霜仿佛摇摇欲坠的瘦弱肩膀:“抱歉,庭霜,我不该这样问你……我们先回去仙府休息,之后的事,我再与掌门师兄商议。”

燕庭霜突然抬起了眼。

商卿月愣住了,他被那目光刺了一下——他从未见过燕庭霜这样的神情,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那么陌生且冰冷,只是一眼,却令他遍体生寒。

“庭霜……”

“师尊其实是想问,我那日隐藏燕拂衣来到前线的消息,是想对他做什么吧?”

燕庭霜的脸上,甚至流露出一丝陌生的讥讽:“今日虽只是一眼,但以您尊者的境界,想必早看得出来,燕拂衣的状态,几乎已是强弩之末——你是想问,我那日是否对他做了什么,我突然间觉醒的天赋,与这些有没有关系?”

“这世上有种手段,可毁人仙途,改人记忆,师尊和掌门,明明应当都熟悉的。”

商卿月的心脏几乎骤停。

眼前的燕庭霜,就像一只素来柔善可人的宠物兔,突然间亮出血腥狰狞的獠牙,他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可心底最深处,方才质问他的那个小声音,又不合时宜地刺了出来。

你真的,从未怀疑过吗?

你当真从不知晓,燕氏兄弟的相处远非燕庭霜表现出的那般,当真不知晓,有许多次,都是燕庭霜在说谎吗?

……

“五年之前,”燕庭霜竟轻笑了一下,“那个晚上,我也在。”

商卿月竟无端退后了一步。

他像不认识一样看着自己的爱人,突然间意识到,他其实从来都没有了解过他。

燕庭霜声音轻柔:“掌门后来的说法是什么?哦对……他说,是燕拂衣练功时不小心,打破了后山的魔族封印,他甚至想有意误导舆论,让人疑心是燕拂衣勾结魔修,被李浮誉撞见,为怕暴露,两人才联合起来,杀了李浮誉。”

“但是师尊,你不曾见过,燕拂衣看着李浮誉的眼神吗?”

燕庭霜压低了声音,他脸上的神色有些轻微的扭曲,说不上是觉得可笑,还是夹杂了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嫉妒。

“我不太清楚事情全部的前因后果,不知究竟是‘不小心’,还是‘蓄意勾结’,又或许是别的什么……但掌门是怎么好意思的呢——那样做的人,分明是他啊。”

“庭霜,”商卿月极力稳住声音中的颤抖,“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燕庭霜眯了眯眼:“你为了所谓昆仑的脸面,在这样的事情上帮掌门隐瞒,到头来还要怀疑我,是不是算计了燕拂衣的仙骨?”

“我何曾……”

商卿月的声音被吞没在嗓子里,他看着燕庭霜的眼睛,竟无法再做任何强言争辩。

这是让他始终心中有愧的事,可……可燕拂衣自己也该明白,师兄作为掌门,代表的是整个昆仑。

为了昆仑,如何能让李安世的名字和魔族扯上关系?

燕拂衣也是明白的,所以他才会同意。

他当然同意了的……他不同意的话,师兄的神魂封印之法,又如何能够施展。

商卿月说不清,他头脑中现在拼命找理由,到底是想反驳燕庭霜,还是只想说服自己。

他只知道,稳固了多年的灵台竟都因此而隐隐发颤,一往无前的问天剑尊心中甚至生出一丝惶恐。

不是这样的。商卿月告诉自己:这只是燕庭霜的一面之词,即使说出去,也绝不会有人相信。

燕庭霜抬起手腕,他掌心握着一串深碧色的念珠。

“师尊可能不知道,”燕庭霜说,“这是李浮誉从不离身的东西——燕拂衣一直在找,掌门也一直在找,因为这翠珠,有为神魂留影之能。”

商卿月的目光死死钉在那串念珠上。

那是他如此熟悉的色泽……那颗在他本命灵剑剑穗上缀着许多年的翠珠,若与之混在一处,绝无二致。

隐藏在重重迷雾之后的真相已经呼之欲出了。

商卿月头一次发现自己如此胆怯,对那隐隐逼近的念头,竟如缩头乌龟般,拼命地连碰都不敢碰。

燕庭霜朝他从不匹配的爱人逼近一步。

“师尊,你帮帮我。”他说,“你也不想让当年的真相,与今日之事一起公之于天下吧?”

那感觉,就像被冰凉的瀑布迎面泼下。

一股尖锐的郁气冲上商卿月的咽喉,他险些吐出血来。

话说到这份上时,燕拂衣如今生死如何,好像又不重要了。

——不如说,商卿月从未有多在意这个,远不如被自认从无亏待的爱人背叛,与一直以为乖顺温良的小徒弟,到头来竟是他看走了眼。

他商卿月,怎么可能教出这样的徒儿,又怎么可能倾慕这样的爱人!

那种不敢相信催生出激烈的愤怒和耻辱,剑尊清淡的面色都隐隐发红,甚至感到一种仿佛灵气走岔了路般的头晕目眩。

他握紧了拳,浑厚的灵气在袍袖间鼓荡,方寸之间顿时飞沙走石,有尖锐的小石子飞舞起来,在燕庭霜脸上刮出一道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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