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师兄被魔尊掳走后 第62章

作者:夏野堂 标签: 强强 虐文 美强惨 万人迷 救赎 玄幻灵异

“所谓”情丝,连接着每位修士最重要的魂魄,只有在情绪受到最深刻的伤害或震荡时,情丝才会脱落下来,从此沾在那个人身上。

遗落的情丝愈多,那人的情感,便会愈“消沉”。

他们会逐渐失去感受快乐与幸福的能力,而更容易被负面情绪侵蚀,到了后来,情丝的脱落几乎成了习惯性,情感上的痛苦对他们的影响,甚至会比普通人更大许多倍。

商卿月之所以知道这个,是在他被告知,自己身上就有一条属于燕拂衣的情丝的时候。

那差点让他崩溃。

似乎最后一点遮羞布也被扯掉了,他对燕拂衣做的,不止有冷漠、误解、错待,他甚至曾亲手给他造成那么严重的痛苦。

好几个月以来,商卿月就这样反反复复,一边竭力抵抗幽渊之底的魔气侵蚀,一边回想从前的事。

他手里有燕拂衣的五蕴珠,却甚至都不再敢去看,只一遍遍翻找着自己未必靠谱的记忆,试图想出来,那情丝是何时沾在他身上。

最后他能想到的,只有李浮誉死去的那个晚上。

商卿月一直知道所有真相,他所知的,甚至比燕庭霜还更多些。

他知道李安世一直想要突破下一境界,几乎成了心魔,甚至不惜修炼上古禁术,与被封印的妖魔做了交易。

出于对掌门师兄的敬重,和对门派名声的考量,他虽私下劝过,却从没将这事告诉过第三个人。

但那天晚上,这件事,竟被浮誉师侄发现了。

商卿月知道意外发生时为时已晚,可他再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本只最多封印李浮誉记忆便能解决的意外,最后竟演变成那样惨烈的结局。

师兄在魔道上……走得太深了。

以至于在被撞破的刹那,他根本再没有足够的清醒和理智,甚至没有认出自己的亲生孩子。

他在魔气的蛊惑侵蚀之下,几乎完全化为天魔,亲手杀了儿子。

而费尽心思隐瞒的隐秘就是这样,当出现一条裂缝的时候,就如同被从内部打破的琉璃,裂纹根本无法修复,只会越来越多。

李浮誉身死的当晚,在那块悬崖之底的,还有燕拂衣和李清鹤。

商卿月是在稍晚的时候赶到的,那时李清鹤已然昏迷,而燕拂衣尚苦苦支撑,在向师兄请求,放他的小儿子一条生路。

燕拂衣说:他也是你的孩子。

燕拂衣说:我可以代替他。我愿意。

商卿月知道,师兄是故意引导着他的弟子说出的这句话。

因为燕拂衣不知道,灵音法尊修改记忆的法术,只有在被施术者心甘情愿时,才能成功。

因此他就代替了李清鹤,成为那一个混乱的晚上,最终的罪魁祸首。

……是在那个时候吗?

商卿月在一遍遍自我拷问中默默地想:我身上的情丝,就是他在那时遗落的吗?

因为在对宗门的信念崩塌之际,他这个做师尊的就站在一旁,袖手旁观,甚至没有为无辜的徒儿说一句话。

虽然在被修改记忆之后,燕拂衣不再记得这件事,可那种刻入骨髓的失望,恐怕深深留在了他心里。

就是从那时开始的吧。

从那时开始,燕拂衣不再试图获得他的肯定和夸奖,开始每日奔波在外,尽量不待在剑峰上。

从那时开始,不论再受到什么样不公平的对待,即使被怎样误解,燕拂衣也都只会垂下眼睛,一句话都不愿多说,任他处置。

商卿月记得,自己那时还对大徒弟这样的态度很不满。

那时他想,就算你受了些委屈,可如今连记忆都没有,又摆出这幅样子给谁看?

但他竟如今才想明白,那究竟是多大的委屈。

如今他只是见师兄身上有除了那晚之外的另一条情丝,都为自己的被隐瞒而暴怒,恨不得掀翻了什么长幼尊卑,掐着他的脖子逼问他,究竟还对自己的徒儿做了什么。

不弃山的小道士解释得很尽职,李安世身为通晓天地法则的尊者,很轻易地就弄明白了商卿月所说,情丝的意思。

看着师弟痛苦的神色,他多少有那么一点尴尬,可很快就化作了被冒犯的不快。

就为了燕拂衣?

就为了这样一个小辈,他向来不沾俗物,却对他谨守礼节的师弟,竟会这样愤怒地质问他?

成何体统!

“我是他的师伯,是昆仑的掌门,我即使对他做什么,又如何称得上‘对不起他’?”

李安世狠声道:“师弟清高忘尘,疏于管教门下,我不过是曾代行师职,帮你管了管他!”

第64章

赤红色的火光, 倏地从商卿月眼中爆发开。

他仍控制着自己,站在那阵法中心,看上去却像是一只从深潭中爬出的水鬼。

越是这种时候, 思维却仿佛越清晰, 尽管李安世没有正面回答, 可商卿月还是迅速联想到了那些曾不以为意的细节。

也是他在这些日子以来,一日日回想、一日日复盘的细节。

他想起来燕庭霜曾对他说:掌门又叫燕拂衣去了后山。

那时他曾以为,这不过是个躲懒的借口,可后来在千万次的回忆中, 他终于注意到了画面不引人注目的角落, 小燕拂衣袖口若隐若现的、带着青紫掐痕的手腕。

还有第一次在后山撞见自己时, 像是在仓皇躲避、一瘸一拐的脚步。

燕拂衣曾经甚至,可能是有试图向他求救的。

他做了什么呢?他开口便是斥责, 他要那个受了委屈, 依然端正守礼的徒弟,不要拿掌门做偷懒的借口。

这样的事情,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发生过多少次?

以至于——商卿月早明白, 燕拂衣不是个脆弱矫情的人, 那么一个坚强而幼小的孩子,是被欺负到什么样的地步,才会因此遗落一条情丝?

又是什么样的成年人, 才会变态到那样对待一个孩子!

“我不知道……”商卿月喃喃着,虽然他盯着李安世, 可似乎并不是在对他说话,“我一直都不知道……”

“好了,”李安世有些不悦道, “这是多大点事,你看看你自己,怎么弄成这幅样子。没收到我的掌门令吗?”

可商卿月几乎像是活在另一个世界。

“我不知道这些,不曾保护他,还待他那样不公。”

“即使如此,在我濒死之时,他仍为我去闯鬼哭幻境,为我采摘哭魂叶,救了我的命。”

“为什么,师兄,”商卿月的眼珠很茫然地转了转,面对他愈发不耐的掌门师兄问,“他为什么要这样?”

“什么哭魂叶,什么救了你的命,”李安世却更烦躁起来,“卿月,你失心疯了吗?”

“大家都知道,芮木医尊当时,不是燕庭霜请来的?”

听见那个名字,商卿月勾起一抹惨笑。

“师兄,我就是个可悲的笑话。”

李安世:“……”

他开始怀疑,自己这个一向还挺正常的师弟着了魔。

这症状无疑是来到不弃山以后开始的。

不弃山会负责吗?或许,以这件事作为要挟,会是更容易跟他们交换到不老泉?

李安世不愿意再跟商卿月在这里说那些伤春悲秋的废话。

就算商卿月突然间中了蛊,开始觉得多年来有愧于那个燕拂衣,反正如今人都不在了,随他怎样感怀都无所谓。

他现在满脑子惦记着的是不老泉,看来一个尊者的分量不够不弃山重视,那么拉上商卿月,想来他们不能继续无动于衷。

李安世强硬地向那阵法踏进一只脚:“卿月,跟我走——”

谁知商卿月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师兄,”那手冰凉,“‘一哭绝七情,一梦入凡尘。’他本就情丝有失,神魂不稳,又在鬼哭幻境中历神魂劫,因此才使心神有了缝隙,后来被魔尊察觉身份……”

“是我们害了他,我们都有罪。”

李安世本不该被他的话夺去心神,可他对上那双明显不正常的眼睛,夹杂着心虚的怒火像被浇了油,噌的一下窜得老高。

“你疯了!”

李安世猛一下甩开商卿月的手,想往后退。

“本座从来问心无愧!你既觉得这么对不起他,便上魔界找你的乖徒儿谢罪去吧!”

可他再退不了了。

地上的阵印像是隐藏暗中的魔鬼,不知何时已趁机钻上灵音尊者的靴子,像一道道色泽诡异的绣线,爬满了他的脚背。

李安世踏入阵中的那只脚,就仿佛被一根透骨的钉子钉在地面上了似的,动都动不了。

更令他恐慌的是,就在他察觉的刹那,符阵便开始贪婪地吞噬他身上本就所剩不多的力量。

李安世惊慌地试图召唤古琴,可与本命灵器之间的联系竟似是断了,发出的信号完全没有回音。

他脚下一个踉跄,连维持平衡都不能,竟被那符阵拽倒在地,更多的纹路像是蛛网,丝丝缕缕地向他身上爬来。

“滚……滚开!”

李安世剧烈喘息着,拼命扑腾,鼓荡的灵气发出一波波杂乱的攻击,可那些能量全部被符阵消化、吞噬,然后石沉大海。

“救命!救救我!”

尊者高高端起的架子终于消失了,一时半会儿指望不上商卿月,他只能对着旁边那垂眉敛目的小道士求救:“我是昆仑的掌门,若是折在你们不弃山,你们准备如何对天下同道交代!”

李安世眼角的余光看到他的好师弟,商卿月就站在那儿,静静地看着他,长发垂落,脸色苍白,面上带着诡异的笑。

他竟打了个寒战,觉得自己看到了一只鬼。

“师兄,你说得对,”商卿月在这时轻声说,“我们都该谢罪。”

“有位仙师告诉我,即使我们现在做不了别的,至少能努努力,让情丝回到拂衣的身上。”

“只要我们能体会到他有过的痛苦,受他受过的罪,那情丝感觉在我们身上比当时在他身上更痛了,就会自己回去了。”

“那样我的徒儿,就又拥有他本就该有的,最完美的神魂了。”

狗屁,他凭什么要那样做?燕拂衣他自己的情丝自己管不好,凭什么要他遭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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