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师兄被魔尊掳走后 第63章

作者:夏野堂 标签: 强强 虐文 美强惨 万人迷 救赎 玄幻灵异

疯子——这些疯子!

商卿月竟然在李安世身边蹲了下来,那只冰凉的手拍拍他的肩。

“我在这里的几个月,虽然很痛苦,但至少感觉到一点平静。”

“我们的愧悔,他不需要,那就至少,把本该属于他的还给他吧。”

“我没有对不起他!”李安世犹自恶狠狠道,“商卿月,你这是要戕害掌门、犯上作乱吗!”

问天剑尊竟轻轻笑了一笑,悄声说:

“戕害掌门、犯上作乱的事,师兄没有做过吗?”

即使处于深深的恐惧和暴怒之中,李安世的动作,也因为这句话而猛地僵住了。

他一时间好像被施了定身法,瞳孔真正缩成针尖大小,定定地看向自己身边的人影,几乎要被惊骇得说不出话来。

“师兄没有想到,那件事我真的知情?”

商卿月顿了顿,再无所顾忌似的说了下去:“我为你瞒了这么多年,因为心中有愧,因此剑道上总有不安,因此操行上总不得圆满,我因此生了心魔,师兄,你始终猜疑我当日是否看见,始终对我心怀恐惧——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确实看到了。”

“你、你……”李安世错乱地喘着气,眼神慌乱地四散,“你不要胡说八道!”

“燕庭霜只知道,你害死了自己的孩子,可那天晚上那件事甚至都不算什么,对不对?师兄,只有我知道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但我帮你隐瞒了,因此我和你一样。”

“我们从最开始就对不起他们,我们——”

“你住嘴!住嘴、住嘴!”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李安世猛地从地上跃起,堂堂尊者就像最蠢笨的凡夫俗子打架那样,合身扑到了商卿月身上,双手掐住他的脖子,手指又慌乱地想去捂他的嘴,眼中冒出令人恐惧的狰狞血丝。

“我杀了你……”灵音尊者的精神看上去也不太正常了,“你敢污蔑我,你想扳倒我,然后你就是昆仑的新一任掌门了?你休想——商卿月、你去死……!”

可在他掌下,同样憔悴的问天剑尊却用嘶哑难听的声音嗬嗬笑起来。

他好像终于证实了什么猜测那样,笑得很痛苦、很错乱,又好像终于得到了什么经年日久的释然。

两位被九州无数修士崇敬如神的尊者,就这样在暗无天日的幽渊之底扭打在一起,他们没人再使用灵力,因为任何一点外溢的灵力都会被阵法吞噬,可他们又对彼此有着那样炽烈的恨,于是恨不得亲手剥下那人模人样的画皮。

旁观的小道士竟仍完全不为所动,将手中拂尘从一只手换到另一只手中,眼皮微抬,眸中似乎滑过讥讽的笑意。

有时候,是会觉得很可笑啊。

那些高尚又真正值得敬重的人死去了,倾尽所有,燃烧神魂,只为了给世界求得一线可怜的生机。

但这就是他们所庇佑的“众生”,自私自利,愚昧狭隘,荒谬到可笑。

他用低沉的、平稳的声音,回答了李安世方才最后对他说的话。

“灵音法尊刚刚问,昆仑掌门折在不弃山,我们要如何对天下同道交代。”

卸去伪装的谢陵阳突然抬眸,目光如电,声若钟磬,凌然逼斥:

“就凭你,也配执掌昆仑!也配染指当年九观剑仙开悟的道场!”

李安世在尘土飞扬的拳脚间隙惊骇抬头,只看见一颗光润碧翠的五蕴珠,静静躺在对方白皙的掌心里。

“明日便是宗门大会,若有人问,自然是——灵音法尊李安世丧心病狂,勾结魔族,迫害同道,经仙门共同审判,合该判永镇幽渊之底的罪行。”

第65章

谢陵阳没再理会人渣外厉内荏的狠话, 和涕泗横流的哀求,确认李安世不大可能从阵法中挣脱出来后,他便一扫拂尘, 离开了深不见底的幽渊。

所谓幽渊之底, 是不弃山一处很有名的秘地, 这里镇压着的,是从千年前的大战时便存在的高等阶天魔,除此之外,还有多年以来, 各名门正派中入魔的正道修士。

之所以要把这些东西留着, 而不是直接扔到魔域去……这件事是谢陵阳主持的, 他有些自己的想法。

那些想法,是在师尊当年正式闭关之前, 遣退其他师兄师姐, 留下他一个人密谈之后,慢慢琢磨出来的。

谢陵阳上了山崖,只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回到自己偏僻的静室。

那静室并不在代表掌门身份的主峰上, 模样也甚是简陋, 若是有外来者不甚撞见了,恐怕会以为是个外门弟子在山中自建的小房子,甚至是凡人上山打猎时临时歇脚的柴屋。

进得门去, 里头也简陋得吓人,只有一张木桌, 一个蒲团,连张床或凳子都没有。

谢陵阳很自然地坐在那蒲团上,拂尘轻扫。

他一直捧在掌心的那枚五蕴翡突然绽放出光华, 那碧绿的光将陋室照出一股清韵,也映亮了谢陵阳面无表情的脸。

“痛啊,小师弟,好痛啊!”

光晕“对面”,金霞那张年轻的、表情丰富到像把小师弟的情绪都偷走了似的脸露出来,一副偷偷摸摸而龇牙咧嘴的样子。

“我服了,救是真救不出来的,你老情人一点都不靠谱,那魔尊强得跟什么似的,一照面我都没看清他脸。”

“可怜我那徒儿啊,要我说师尊他们也忒狠心了,谋划是谋划,那守夜人就不是人了吗,把人家好好的孩子推到这种境地,于心何忍啊!”

谢陵阳眉梢微动:“想来他是自愿的。”

“自愿个屁!”金霞很没好气,“小燕子才二十啷当岁,谁在他出生前问他愿不愿意了——先斩后奏的被自愿算哪门子自愿!”

谢陵阳没跟他继续纠缠这个话题:“我们的计划,你跟——”他顿了一下,才很不情愿地顺毛问道,“跟你徒弟讲清楚了吗?”

“讲清楚了,讲清楚了。”

金霞尽管看上去鼻青脸肿,很是狼狈的样子,但眼中仍熠熠闪光:“不愧是我徒弟,那个天资聪颖,一点就通……就是你师兄我险些玩儿完了,说起来,你怎么知道魔尊不会杀我?”

“有那么一会儿真吓死我了,说实在的,他真还没到‘神’的境界吗?我一看见他的眼睛,连反抗的心思都生不出来。”

谢陵阳:“那是你怂。”

金霞横眉立目,看上去很想好好掰扯掰扯小师弟的修辞水平,可他仍满身镣铐,被囚|禁在无相宫最深处的地牢里,不远处还有好多气势汹汹的守卫。

为了不再把自己坑得更惨,只得忍气吞声。

谢陵阳端正了神色。

“师兄,此行凶险,之后我帮不上你,你要谨言慎行……守夜人和大业固然重要,你也——”

他垂了垂眼:“你不能出事。”

金霞打了个哆嗦:“哎呦呦,冰块脸就不要在那里装温情,怪吓人的。”

“……”谢陵阳说,“你若出了事,师尊和剑仙,也会难过。”

这一次,轮到金霞沉默了很多秒。

“嗐,”最后他说,“他们难过什么,一千年过去,剑仙魂魄要是没都烧成灰灰,怕是都早投了几轮胎。师尊嘛,师尊是死是活咱们也都不知道,其实我疑心他早没了——我跟你说,我好像看见师尊的鬼魂了。”

谢陵阳:“。”

“不知道是不是他,长得是有点像,其实我都快忘了他长什么样了,但他干嘛要跟着守夜人呢,难不成守夜人是他的私生子?”

谢陵阳:“……”

“不对,那他老人家怎么敢对不起剑仙呢?莫非……嘶!”金霞惊恐地倒抽一口冷气,“莫非剑仙他老人家无所不能,连孩子都能生!?”

谢陵阳:“…………”

金霞的声音还在那边小声聒噪:“喂,你不要光问我啊,你有没有好好替我徒弟报复,那些人渣不好好虐一下是会为祸四方的啊!小师弟你不要不出声!谢陵阳!谢——”

陵阳真人面无表情地抬手,像掐断某人的脖子那样,掐灭了这次通讯。

他开始深切地怀疑,当日被五师兄说动,让他去魔界执行这种关键任务,而自己留守宗门坐镇,是不是千年以来,最大的一次决策失误。

谢陵阳抬起眼,看向这陋室中唯一的装饰。

姑且算是装饰,那挂在木墙上,看起来破旧又残损的,一柄断成两截的剑。

过了许久,松海深处的小木屋中,传出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

***

李安世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不能动了。

他一生中绝少有这样的时候。

从一拜入师门起,便幸运地成为了当时掌门的大弟子,修炼上一路也算顺畅,虽然天赋并非顶级,但在师门栽培下,还是渡过了每道卡死无数人的寿命瓶颈,最后成为了九州鼎鼎大名的灵音法尊。

李安世这辈子受到过最大的挫折,恐怕就是在成为尊者、升上掌门之位后,无论再如何努力,都无法再进一步。

但在前些年,这好像也没什么,毕竟九州已经千年无人突破到过金仙,这方大陆似乎被神诅咒了,从此失去了真正沟通天道的能力。

李安世自然是不甘心的,倒并非什么对大道的追寻——只是因为尊者的寿数也不过千载,若再不能突破,他便要死了。

对于一个一生都安享荣华的败类来说,没有比死更可怕的事了。

大概就是从意识到“寿限将至”时开始,不顾一切地提升实力,就成了李安世唯一的目标。

阻挡在这条路上的,不论是深恩难报的师尊,还是人间正道的教条,都不值得让他停下哪怕一次脚步。

但为什么……为什么即使他都做到这个地步,都付出了一切,却还不能得到最想要的回报!

李安世在黑暗中粗重地喘息着,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那些黑暗的情绪似乎都被无限放大了,他被困在这样一团仿若虚无的黑暗里,只能眼睁睁被最恐惧的东西淹没。

他渐渐想起失去意识之前的事。

对……他不是无端受伤的,他是中了不弃山的计谋!是商卿月那个脑子拎不清的白痴,吃里扒外,把他害到了这个地步!

直到现在,李安世仍然不能理解,他向来算是听话,又很好控制的师弟究竟是发了什么疯。

干什么要翻出那些陈年旧账,他不是从来都不喜欢那个徒弟吗?他们不都知道,就是他害死了小师妹,就是他爹造成了一切悲剧吗?

那样一个通奸所出的孽种,何须为他鸣不平,甚至敢忤逆掌门了!

或许曾经那孩子还小的时候,自己确实对他严厉了些。

可那又能怎么样呢?是他们昆仑收留了那对兄弟,给他们吃给他们穿,甚至让他们有机会修炼,这还不够满足,还不够抛头颅洒热血地报答宗门吗?

只是受了那样一点小小的委屈,便怀恨在心——还有那个燕庭霜,不知廉耻地勾引了自己的师尊,害商卿月也跟着发起疯来,竟然敢来质问他了!

就是在这个时候,李安世突然感到一阵难以忍受的疼痛。

太痛了……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的,好像是有人将他肢体的一部分砍了下来,或是烧红的铁钎捅进身体的每一个孔洞,在血肉中翻搅,将内脏和经络都搅成破碎的一团。

那疼痛在瞬间简直是击穿了他,李安世毫无准备,拼命发出不似人声的惨烈嚎叫。

可他甚至都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李安世这才发现,自己虽然还有“意识”,可却似乎被生生困在了一具僵死的躯壳之中,他完全动弹不得,除了疼痛,感觉不到自己的手脚,听不到自己的心跳,就好像是一具被困在腐烂尸体中的孤魂野鬼。

救命、救命……谁来救救他!

浓到窒息的惊恐淹满了李安世的全部意识,他甚至连呼吸都快忘了该怎么做,就像有人抓住他的后脑,将他整个人按在粘稠冰冷的污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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