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师兄被魔尊掳走后 第83章

作者:夏野堂 标签: 强强 虐文 美强惨 万人迷 救赎 玄幻灵异

他曾说:“至少我会保护好我们的孩子,让他无病无灾,永不受伤害。”

他立誓:“哪怕我死。”

第82章

无相宫出了大乱子。

先是少尊大闹乌毒牢狱, 将整个乌毒几乎拆个干净,还与尊上针锋相对,只为保下那个从仙门带回来的守夜人。

这也罢了, 魔修生性肆意浪荡, 虽然近年来有魔尊约束, 可荒唐事也干出不少。

不少魔觉得少尊胆子未免太大,可也不出奇。

出奇的是,屹立上千年的主殿,突然塌成了一地废墟。

主殿塌得毫无预兆, 甚至都没多大的声响, 就好像有至强的力量从内部毁掉了房屋的每一根立柱、每一块砖瓦, 将所有的一切都化作齑粉。

原本耸立着屋角飞檐的华丽殿宇,顷刻间变成了一地厚厚的粉尘, 风一吹过, 飘散得到处都是。

留在无相宫的护法只一闪念,便都聚集过来,可最先赶到的竟是少尊,他看着那飘散的飞灰, 脸色青白不似人色。

大护法百里神凝眉:“出什么事了?”

没人能回答他。

相钧身形晃了晃, 就想往废墟中冲去。

幸讷离一把抓住他的肩膀,竹子精修长的手指像要抠进相钧的骨头,像一把铁钳, 生生将他钳在原地。

“他、他还在里面,”相钧有些失控地喃喃, “老师,我不能——”

可他被幸讷离脸上前所未有的凝重卡住了,那双深碧色的眼睛竟收缩成针尖大小, 紧紧盯着原本是殿门的地方,指关节都用力到青白。

“待着。”医尊护法很简短地命令,“如果我叫你跑,就马上跑,有多远跑多远,再也不要让尊上看到你。”

……什么?

相钧一愣,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他现在只想确认燕拂衣是否还好,是否还……活着。

那字眼带出的某种可能性,让他狠狠打了一个寒颤,连两腿都发软,恨不得直接坐倒在地上。

他就不该把燕拂衣留下,不该答应这最后一天的期限……可若是当时不答应,他又哪里有能力把燕拂衣从魔尊身边带走?

说到底,还是他太弱了。

相钧咬紧牙,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前方。

太弱了……所以连最爱的东西都保护不了,太弱了,所以才会发生这所有事。

凭什么魔尊就可以那样轻松地超乎所有人的强大,凭什么他从诞生伊始,便注定是这世界上最强的、连天道都杀不死的魔?

那么他又算什么。

同样继承了魔尊血脉,却被狠心抛弃,甚至连一次都没有想起过的他,又算什么。

……就在这时,有一道瘦高的身影,从烟尘弥漫的废墟之中走出来。

相钧还没有看清楚,却感觉幸讷离猛地绷紧了。

他的老师二话不说,一把推在他的后背,斩钉截铁地小声道:“快跑!”

几乎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种浓郁到可怖的威压,突然充塞满了整个空间,无相宫中,不论是聚集在主殿门口的护法,还是边缘处打扫的低等仆役,在一瞬间全部跪下去,被血脉威压按得直不起腰。

相钧是唯一幸免的一个,来源于他同样继承于魔尊的血脉,他被幸讷离最后一道掌风推出好远,完全下意识地遵从了对方的话。

幸讷离或许荒诞不经,或许满口从没个正经话,可他严肃起来的时候,判断从未出过错。

相钧用尽自己此时能发挥出的最大能力,转身就跑。

他已隐约明白过来,究竟发生了何事。

因为在冒险看向主殿的最后一眼里,他看见浑身浴血的魔尊,连那身质地极好的衣袍都在爆发中变得破破烂烂,怀中却小心翼翼,以最不容置疑的姿态,护着一个人。

……

相阳秋一刻都坐不下去。

高深莫测的魔尊,极少有这样喜怒形于色的时刻,在临时收拾出来的偏殿里,他死盯着正给燕拂衣诊治的幸讷离的背影,焦躁到来回走动,发出让幸讷离冷汗直流的脚步声。

“……尊上,”幸讷离强顶着压力开口,“您再这样,我就真听不到小公子的心跳声了。”

相阳秋猛地停住脚步。

他脸色阴沉,没有问那狡猾的属下是如何看出来燕拂衣的身份,也没有多做询问的意思,只是开口阴寒,如同九幽炼狱的寒冰。

“若出了差错,你便早日去寻相钧。”

幸讷离默默一抖。

他知道瞒不过魔尊,他是前少尊的老师,今日又冒着风险在,在尊上面前推了相钧一把,如今不论如何,在尊上眼里,他恐怕都与那只狸猫被绑在一条船上。

虽然,这也不算冤枉他就是了。

可如今相阳秋根本顾不上一个冒牌货,他甚至连想都懒得想,相钧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又为什么也会继承他的血脉,明明也是他的孩子。

魔尊不在意,魔的血缘观念本就淡泊,更不用说怨气所化、本该无血无肉的万魔之尊。

相钧竟敢拿着燕然的遗物骗他,让他不知多少次失去认出燕拂衣的机会,该杀。

可也多亏他舍命一保……多亏他,还来得及把燕拂衣救出乌毒。

因果连线早已缠成一团乱麻,别说理清,相阳秋现在想都懒得想,他一心只扑在燕拂衣身上,拼命思索,怎么才能保住他的命。

高高在上的魔尊,如今瞳孔微缩,眼神空洞,眼中慢慢都是令人窒息的沉寂。

他面上、颈上都浮现出清晰可见的青筋,脸上全无血色,连呼吸都微不可闻,到现在指尖还凉得发麻。

他根本不敢想,从始至终,自己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他怎么会错得那么离谱?

即使是有相钧从中作梗,即使是有老不死的天道开的恶劣的玩笑,可他怎么就会一点都认不出来,就会一点都察觉不到?

原本……原本曾有很多机会,一切都不必走到这个惨烈的地步。

他本该在见到燕拂衣的第一眼,就有所察觉的。

燕拂衣有那样的一双眼,他的姓名,他的出身,还有他的性子,他的灵力,甚至那魇种在他身体里,开出的一朵缀满碎星般的、晶莹剔透的消愁花。

魔尊接受这件事,根本没有任何阻碍——或不如说,虽然一直都未曾真的察觉,可他潜意识里也会觉得,这样才对。

他的儿子,该是那样才对。

也只有那样的孩子,才会真的是他与燕然的孩子。

我怎么会那么愚蠢。

那颗很艰难才生长出血肉的心脏,好像被一只重锤来回揉搓,相阳秋竟又仿佛回到当年在人间转生时,那具由他重伤的魂魄支撑出来的肉身,才能感觉到属于人类的撕心裂肺,被酸涩之气逼得几乎要窒息。

相阳秋想,这一次,他可能真的输了。

这是一个多么精妙的布局,又是一场多么残忍的玩笑。

可即使是他违逆天道,理当被严惩,燕然与……与燕拂衣又做错了什么,他们究竟为什么要被扯进这场漩涡,凭什么要遭受这些苦难!

躺在床上的身躯突然很轻微地弹动了一下,燕拂衣紧闭着双眼,似乎无知无觉,他白皙的脖颈从前总立得那样直,如今却好像一朵折断的花,柔软地垂在枕上,随着身体的震动,更多鲜血从唇角溢出,染红了每一寸皮肤。

相阳秋只是看着,都感到眼球刺痛。

他想,如果真的要惩罚我,何不让我代替他。

身为魔尊,相阳秋其实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做过的事情有什么错。

那都是他生来便该走的路——杀人,灭世,成为无数生命最深刻的梦魇,他就是为了这样的用处而诞生的,天道却又要以此来惩罚他,算是什么道理?

可燕然告诉过他,人其实可以选择自己的路。

那年在人间,一个名门正派的女侠,一个堕落入魔的弃子,在九州红尘中互相扶持,走过一段好远的路。

燕然告诉他,他是被逼入了魔道,可魔道正道,原本并无什么分别,只要他守住内心的路,就很配得上与她同行。

燕然告诉他,每个生命都值得尊重,像早上起来沾染着露珠的小草,像黄昏午夜在枝上沙沙作响的叶片,像山峦上跑走的白兔,像溪水中闪亮的游鱼。

燕然告诉他,他被人逼到这样的境地过,可以有仇怨,可以去报复,但至少要知晓这样被逼迫的痛苦,从此以后,不要再以同样的方式对待别人,不要让自己也成为最丑恶的样子。

燕然告诉他,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但即使是敌人,去折磨屈辱他也没有意义,即使是最卑劣的生命,至少也值得一次有尊严的死亡。

……

可他竟都忘了。

我忘了。相阳秋心想,他执着于曾受过的痛苦,执着于找回失去的爱人,却竟都忘了,爱人一字一句,与他说过的话。

他做错了好多事。

可即使天道要将他挫骨扬灰,让他万劫不复,有本事,就冲着他来啊。

折磨一个那样好的孩子算什么本事,湮灭了一个那样好的魂魄,又算什么道理!

即使在身处敌对的时刻,即使在没日没夜的思索怎么骗取守夜人道心的时候,相阳秋也会在很偶尔的独处时承认,那是个很让人喜欢的孩子。

是会让他这样的魔头也心生喜爱,是会让深不见日光的渊底也能窥见温暖,即使以尘雾之微亦能补益山海,以萤烛末光仍念增辉日月的人。

和他的母亲一样,会御剑长空崩山裂河,也会俯首犹怜草木青青。

好像是他不配,能拥有他们。

所以现在,皆经由他的手,他们都要被收走了。

“尊上……尊上?”

幸讷离小心翼翼地说:“小公子伤得太重,这还在其次——身体上的伤,属下竭力一试,还有治愈的可能,但他的魂魄……”

相阳秋浑身一震,强忍着扯着幸讷离的领子将他提起来的冲动:“他的魂魄怎么了?”

幸讷离偷看他们尊上一眼,很不敢直白地告诉他说:“碎了。”

他斟酌着措辞:“他的魂魄受创太重,恐怕被暂时封印了起来,属下无能,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打破天道封印。”

相阳秋忍不住发出失控的声音:“他是天道亲自设立的守夜人,是天道的守护者!天道如何会封印他的魂魄,你敢欺瞒我!”

“……”幸讷离告诉自己,和医闹家属没有道理可讲,“正因他是守夜人,他的性命道心都与这一方世界存亡有关,天道不能让他死。”

他又看了魔尊一眼,虽然没敢说,但眼神表露得很直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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