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丛音
离长生还在看四周,心不在焉道:“剑秋关地势特殊,数百年前有被开采过灵石矿,地下矿洞四通八达,有灵力的往下面一猫就寻不到影子,和南沅差不多,要想寻到就得……唔,你眼睛怎么了?”
鱼青简:“什么?”
离长生歪头,先是疑惑他怎么换了身这么正式的衣服,看着像是要成亲;视线又落在鱼大人的眼睛上,总觉得哪里不对。
平常鱼大人总是一副瞧不上任何人人鬼鬼的架势,眼神像是带着刺准备随时洒向四周。
但现在却不知为何,好像收敛所有的不屑和戾气,变得温和许多,都闪闪发光了。
被夺舍了?
鱼青简干咳了声,垂下眼沉声道:“掌司说的对,一切听从您的吩咐。”
离长生挑眉,似笑非笑道:“怎么就说的对了,鱼大人不打算等副使过来了?”
回想起自己说过什么,鱼大人苍白的脸罕见地红了,他故作镇定地气沉丹田,嗓音低沉道:“副使算什么,渡厄司还是指望掌司主持大局。”
离长生:“?”
怎么开始压着嗓子说话了?
眼神奇怪,说话也奇怪。
莫不是真的因为刚才的混乱而被其他的鬼夺舍了?
离长生蹙眉,伸手轻轻在鱼青简眉心倏地一拍。
“啪”地一声脆响。
鱼青简也不躲,被打了一下第一反应也不是生气,而是受宠若惊地看向他:“掌司?”
离长生催动厌胜令,问道:“你是谁?”
鱼青简一愣,不自觉顺着厌胜令的命令开口道:“我是您的乖孩子。”
离长生:“……”
鱼青简:“……”
离无绩一个踉跄,险些替别人尴尬得以头抢地。
鱼青简看了看脚下被离长生一剑斩出来的剑意,有点想试着钻进去看看。
好想死一死。
离长生听到这个“乖孩子”,眼眸轻轻一眯,终于知道刚才鱼大人扭扭捏捏一副强装沉稳到底是为何了。
敢情是认出自己了。
“什么孩子?”离长生故作不懂,“我道侣并不会生。”
鱼青简:“……”
这明明只是寻常一句调侃的话,但鱼大人似乎噎住了,望着离长生的眼神带着一种茫然,眼圈好像要红了。
离长生:“……”
度上衡的“乖孩子”们一个个都这么爱哭吗?
离长生不好再逗他:“和你说着玩的,正事要紧,等超度了剑秋关的厄,你方才吃恶鬼的刑罚或许能减去。”
虽然和那几千年刑期相比只是九牛一毛,但蚊子腿也是肉。
鱼青简愣了愣,猛地记起来自己之前和离掌司说自己累积了几千年的刑罚。
那时他说起来时,态度极其随意,更多的是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满不在乎——毕竟在一刻钟之前他还认为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足够他留恋的东西。
现在一回想,鱼青简顿时像是炸了毛,脸色煞白地脱口而出:“我没有做坏事!”
离长生不明所以:“谁说你做坏事了?”
“几千年刑罚……”鱼青简近乎无措地看着他,似乎想要解释,但又不知如何开口,只能含糊道,“不、不是做多坏事累积的,不像裴乌斜,和他们不一样。”
离长生也挺好奇他这几千年刑罚到底是从何而来的:“那你同我说说,若是不公,我回去后就替你去幽司讨说法。”
鱼青简似乎难以启齿,但又担心离长生会误会他三百年恶事做尽,纠结得眉头都要纠缠在一起了。
离长生挑眉:“说。”
鱼青简犹豫半晌,终于道:“幽司说剑秋关那些被毒死的百姓无法投胎……”
离长生:“嗯?”
被毒死的百姓只是寻常凡人,被修道者如同蝼蚁般戏弄至死,鱼青简那时以为幽都会让这些“好鬼”转世投胎。
可被度上衡带去渡厄司后,他才发现剑秋关的百姓早在日复一日的封城中被厄悄无声息吸食了功德。
没有功德,根本无法转世投胎。
听到这里,离长生眉头紧锁。
鱼青简就算杀人放火吃人乱伦自戕,将世上所有能做的恶事做尽,也不至于会被罚数千年。
——原来源头在这里。
哪怕当时度上衡将他从自我怨恨的地狱中拽出,鱼青简仍然将剑秋关百姓的死归咎到自己身上。
这么多冤魂转世投胎的功德,可不得几千年才能积攒到吗。
离长生看起来似乎有些不虞。
鱼青简赶忙说:“我别无牵挂,在渡厄司任职也是极好的去处。”
更何况现在还有离长生做他们的掌司,就算再来个几千年鱼青简也能欢天喜地地坚持下去。
离长生无声叹了口气,安抚的话还没说完,耳畔敏锐地听到一声细微的声响。
咔哒。
似乎是什么东西碎了。
离长生瞬间警惕,视线环顾四周,终于发现那声音是从脚下传来的。
以他们为中心,地面逐渐渗出细碎的蛛网。
倏地,众人所站的地方悄无声息地塌陷下去,根本来不及反应,直接脚下一个踩空,踉跄着往下一坠,转瞬消失在原地。
地面像是张开血盆大口将四人吞噬后,又悄无声息地缓缓补全地面。
满城跪地瑟瑟发抖的厄灵忽然感觉一道力量从身体中抽走,汇聚成金光朝着地下源源不断灌入。
成百上千的厄灵顷刻恢复成幽魂的模样,满脸茫然地在身死之地游荡。
一切恢复宁静。
***
鱼青简从高处坠落,天旋地转的失重中脑袋像是被东西磕了一下,闷闷地疼。
耳畔似乎有什么声音在响。
鱼青简奋力半天才终于睁开眼睛。
眼前一阵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嗤的一声。
一道豆粒大小的烛火缓缓亮起,将四周照得明亮。
鱼青简愣了愣,猛地记起来离长生,立刻挣扎要起身去寻掌司。
但他才刚一动,忽然感觉四周不对。
这应该是一处荒废的矿洞,烛火将残余的灵石照亮,像是密密麻麻的星光。
而在不远处的黑暗中,有几只诡异的眼睛正在散发出赤红的光芒,鬼气森森地注视着他。
鱼青简并不畏惧,踉跄着捂着脑袋起身,祭出长鞭就要按照厌胜令去寻离长生。
刚走几步,那隐藏在暗中的两只“鬼”猛地出现,挡在洞口拦住他的去路。
因暴露在烛火中,终于瞧见他们的模样。
似乎是人形,但身上却满是诡异的煞气,不伦不类不人不鬼,瞧着倒像是被吞噬了神智的厄。
鱼青简面无表情握紧长鞭,冷冷道:“让开。”
两只厄愣了愣,却仍站在那拦他。
鱼青简眉头紧紧皱起。
他虽然是渡厄司受刑的鬼修,但身上仍然带着丰厚的功德,这两只既然是厄,为何不主动攻击吃他,反而怯懦地站在那拦路?
鱼青简握着长鞭,刚要一动。
一道声音响起:“等等。”
鱼青简一愣,猛地回头看去。
离长生和他一起掉下来的,此时刚好在矿洞的另一侧,因刚才天太暗离长生又昏迷着,这才没被瞧见。
离长生半坐在脏污的地上,脸色苍白如纸:“先不要……”
鱼青简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过来,眼瞳霎时就红了:“崇君!”
离长生额间渗出一道血痕,似乎是被伤到了,听到这个称呼他闷笑了声,道:“别叫这个。”
高高在上的崇君不可能会这般狼狈。
鱼青简泪水都要涌出来了:“您的额头……怎么伤的?”
难道是那两只厄?!
就在鱼青简的怒火要爆发之际,就听离长生“啊”了声:“矿洞太黑,我没瞧见,撞了一下。”
鱼青简:“……”
鱼青简冷冷看向不远处的两只厄:“都是他们的错。”
若不是他们设计地塌陷,离长生根本不可能撞到脑袋。
这两只厄到底是什么?
从三天前就开始操控厄灵追捕他们,如今又将他们困在这里……
鱼青简眉头紧皱,鬼瞳泛着诡异的猩红。
那两只厄怯怯看着他,往后退了半步后,又停在原地,抬手朝着离长生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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