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茄
马老太抬头，一双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他。
那种眼神并不像是其他老人家眼中带着的和蔼，反而像是一股死寂，看得人有些头皮发麻。
然而林甸并没有退缩，任由她看着，嘴角甚至还向上提起一点。
过了好一会儿，死寂的眼神中浮现出一点柔光，马老太缓声，“你说得没错，乖孩子们不能吃到脏东西，妞妞更不能吃，还得全部毁掉才行。”
林甸看了看一旁的小桌子，他问道：“我能借用妞妞的纸和笔，记下脏东西的名称吗？能让所有孩子避开脏东西，这也算是妞妞的福报。”
“福报？对对对，是妞妞的福报。”马老太听到这里，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口，“王林的凉拌菜、平安家的糖果、杨家的蛋糕……”
马老太一边说着，林甸一边记着。
而站在后面的三人，在悄然之间已经安排好一切，在十分钟之内会有专门的人员赶往毛老太口中的地方，并将所有带虫卵的食物销毁。
时乐逸瞧着，是真觉得林甸够机灵，几句话的时间套出这么多东西，之前没看懂，现在也琢磨出一些。
别看只是轻飘飘的几句话，可林甸每一句话都死死扣住了马老太的注意。
不是乖孩子就是妞妞，完全摸准了马老太在意什么，趁着人家不清明的时候直接套出这么多东西来。
可时乐逸没瞧明白的是，林甸在意的是接下来的话，他变动一个姿势，身子稍稍向前探了探，尽量让自己表现的自然一些，跟着叹息道：“可惜销毁一批还有一批，也不知道是谁弄出来的，叫人防不胜防。”
马老太身子一抖，什么话都没说。
林甸余光一直注视着她，并没有错过她任何的神态和动作。
尤其是当这话说完，对方表现的有些不自在，还带着些心虚。
所以，要赌一把吗？
林甸轻轻舔了舔唇瓣，“或许，您可以不让这些脏东西再出现，这样就不用再害怕妞妞和其他懂事的孩子误食。”
“我？”
“对，您可以。”林甸在说的时候，视线落在她双手上，缓声道：“用您卡牌的能力。”
第18章 “是召唤。”
卡牌？
马老太是卡牌的拥有者？
这怎么可能？
不对，这为什么不可能？
卡牌出现到现在，没有人能摸准到底什么样的条件才能拥有卡牌，就感觉像是随机出现，完全找不出任何规律。
所以，马老太成为卡牌者并不是一件不可能发生的事。
只不过，林甸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他不知道，甚至不确定。
无非就是赌一赌。
手上一翻，一张银黑色的卡牌出现在手掌之中，“您完全不需要害怕，我们是同一类人，它的出现并不是希望您将脏东西带到人世间。”
“同一类人？”马老太垂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一双满是皱皮，手掌粗糙的能划破孩子娇嫩的皮肤，就这么一双手在原先她都不敢重力抚摸孙女，就怕划疼她。
可就那么突然，满是皱皮的手掌之中多了一样东西。
“卡牌！”
“她真的是卡牌拥有者。”
“难怪异端者会找上她。”屈元武轻声，看着老太太手中突然出现的深色卡牌，他才确定马老太或许不是异端者手中一枚普通的棋子，有可能就是一个实行者。
她手中深色的卡牌或许就是这次事故的主要原因之一。
“很漂亮的颜色。”林甸看着她手掌上悬浮着的卡牌，“我弟弟特别喜欢这种颜色，妞妞呢？她喜欢什么颜色。”
“她也会喜欢这种颜色。”马老太笑着，“只要是我的东西，她都会喜欢。”
“奶奶。”林甸收敛着脸上的情绪，他特认真地问道：“那您觉得，妞妞会喜欢您做得这一切吗？”
“……”马老太脸上的笑意一僵，整个人变得极为不自在。
妞妞是个好孩子，那么心善的孩子是不忍心去伤害人。
可如果……可如果她不做点什么，那妞妞该怎么办？
“这个世上有很多新奇的事，让人都不敢去想。”林甸接过老人家放下的刀，替她切着山楂条，“卡牌的事、外来物种的事，这些只存在电视中，谁也想不到会出现在我们面前，但是……”
说到这里，他稍微顿了顿，“起死回生并不存在，哪怕献祭了无数条生命，也换不来一个死去的人再次睁开双眼。”
“不！”马老太瞪大眼，这时候的她脸上显得有些狰狞扭曲。
“您心里其实很清楚吧，害的人再多，妞妞也不可能再醒来替您切山楂条。”林甸又是一声叹息，“但是您有没有想过，那些被怪物破肚的人，家里也有人等着他们？和您一样，那些人的家人也在期盼着他们回家。”
马老太死死攥着手心，她何尝不知道这些。
可是，妞妞啊。
她最宝贝的妞妞啊，怎么舍得就让她一直待在冰箱里，那里面该多冷？小姑娘最怕冷、最受不住冷，她怎么舍得妞妞在里面待那么长的时间。
至于其他人……
在妞妞最无助的时候，不也没人来帮帮她吗？这个世上最在乎妞妞的人只有她了，那她为什么还要在乎其他人？
“乖孩子，乖孩子不能吃脏东西。”马老太低声喃喃，然而就在同一时间，本带着柔光的眼神再一次变得一片死寂。
就在瞬间，林甸只感觉一股恶臭袭来，在同一时间他手中出现一把黑色长镰，他反手就是一挡！
‘砰’的一声响。
虎口的位置一疼，重力相撞感觉虎口的位置都撕裂开了。
“闪开！”
话音落下的同时，林甸弯身躲过，他感觉到一股凉风擦过自己的头皮，等再次站稳时，房内已经狼藉一片，再也没有马老太的身影。
“刚刚那是多卵虫吧？”时乐逸有些惊讶。
就在刚才，多卵虫像是闪送到他们面前，好在林甸反应及时，挡住攻击，不然等他们反应过来，怕是已经中了一招。
可是，多卵虫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那么大的身形，除非破开门和窗户，不然不可能进来。
“是召唤。”林甸将长镰收回，他说道：“她的卡牌能力是召唤，如果没猜错的话，多卵虫应该是以她为主。”
就在多卵虫出现的前一秒，他听到马老太的低声呢喃，那是一种笃定只要开口就能唤来什么的语气。
“召唤？”莫池脸上带着凝重，他走到马老太原先待着的地方，伸手抚摸地面，“是单一的品种，还是说所有的外来物种都能被她所用？”
前者还好，可一旦是后者，那想想就觉得可怕。
“以后不好说，但现在看卡牌的颜色，应该不会逆天到那种程度。”屈元武说着。
卡牌的颜色越浅，代表能力越大。
马老太的卡牌是深色，一开始的能力肯定没那么大，不过卡牌的颜色能经过修行改变，只要给她足够的时间，完全能由深色变成浅色。
到那个时候，她召唤的能力才是最可怕的。
屈元武的手机一响，他拿起看了下，“马老太刚刚说的几个地方已经控制起来，马老太本人也被定位，看她去的方向应该是西南方，老大已经带队前往，我们先回医院。”
在回去的路上，时乐逸表现的十分好奇，“你刚刚怎么知道要和她说那些，我还以为她什么都不会说呢，你随便说上几句就套出好多东西。”
林甸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
这是之前离开孤儿院的时候，小霖塞进他口袋的，他一边拆开包装纸一边道：“以前和这类人相处过，知道他们在意什么。”
马老太很在意她的孙女，以及她口中的‘乖孩子’。
那就能以这个为钩子，顺着她的意思往下，总能钩出某些事。
时乐逸瞧着他手里的棒棒糖，有些嘴馋，“给我一根？”
林甸看了他一眼，将棒棒糖直接塞进嘴里，“没了，就这么一根。”
“……”时乐逸哼哼。
坐在他身边的莫池直接撞了下他的胳膊，“闭上嘴，下车赏你一根。”
时乐逸撇嘴，又是哼哼两声。
不过这次后，倒是没出声了。
林甸跟着上个话题继续说道，“马老太现在心中已经没了善恶，她唯一在意的就是妞妞，想要让她出现不难，但想要让她放弃原先的计划，除非是妞妞亲自开口。”
也就是说，完全不可能。
妞妞已经去世，因为在家想帮奶奶切拌藕粉的食材，不小心用刀子划破了动脉，马老太回家的时候，人都已经凉了。
外人以为是送去医院治疗，其实在送去的路上马老太已经知道救不活，这也是为什么医院查询不到记录的原因。
马老太的一生很悲惨。
早年父母相继去世，刚刚结婚没多久丈夫就在睡梦中死去，好不容易把独子抚养长大结婚，结果将媳妇孩子从医院接回来的路上发生意外，孩子幸运的活了下来，小两口却没能抢救过来。
现在唯一的亲人孤独死在小小的房间里，她怎么可能正常？
怕是心里想的就是让妞妞复生。
可这唯一的执念根本没法实现，光凭动嘴皮子是绝对劝不下来。
林甸没说得那么详细，但是周边三人心里都清清楚楚，下一回见到马老太可不会这么轻言细语，而是直接动刀子了。
“对了，妞妞是在西南方吗？”林甸问着。
在小房间的冰箱里发现妞妞后，就有人秘密送走，马老太应该也是察觉到，所以刚刚就算是坐在冰箱旁边，也没往那边望过一眼。
“没有。”屈元武摇了摇头，妞妞现在在什么地方只有少数人知晓，马老太有多卵虫的帮助，想要追上她的速度很难。
就像是刚刚林甸说的，只要有妞妞在，马老太迟早都会露面。
所以，那孩子的尸首他们得好好保存，“老大预想过她会去找妞妞，所以找人弄了个气味模拟，专门投放在西南方的方向。”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能追踪到马老太的原因，因为朝着西南方的位置，他们一路上已经设定了各种关卡，就等着马老太自投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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