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麓
“如果我是去行凶的,我没必要还特意招呼一声吧。更何况我和蔡溪父母并没有交集,也没有杀人动机,最重要的是,作案工具找到了吗?李哥,只凭我是最后一位见到死者的人,就断定我是凶手,太牵强了。”
他的语速平缓,语调也没有什么太大的起伏,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平静而从容,反倒是让李哥不禁想为他鼓掌。
“你小子,留在咱们这儿,果然太浪费人才了。”李哥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最近恐怕得休息几天了。避避嫌。”
池敬渊虽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可避嫌的,但也不得不老实听老大哥的话。
“好。”
正如他所说,现场并没有找到作案凶器,而且现场太过诡异,白色的墙面全被血迹染红,让人很难想象凶手是如何做到的。
另一边,陈宣俯身在戚意棠耳边说了一席话,让他放下了手中的毛笔。
“吃太多是会露出尾巴的。”
第15章
夏云舟找的人没能招到蔡溪的魂魄,这边又听说池敬渊被停职了。
“哎,这事儿本来和你没什么关系的,都是我害的。”夏云舟其实说的不错,这案子已经移交到特案处这边了,池敬渊就是个小警察,这案子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
要不是为了帮忙查这个案子,他也不会被怀疑是杀死蔡溪父母的凶手,更不会被停职。
“和你没什么关系,是我自己想抓到凶手。”大概池敬渊的身体里一直有不安分的因子在吧,比起每天坐在办公室里或者解决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反而是这些惊险的事情对他来说更有吸引力。
“要不是你没有特殊能力,看你这么兢兢业业,我都想把你调到我们特案处来。”
池敬渊没有接话,转而问他,“你们接下来怎么打算?”
夏云舟挠了挠头,“其实昨天田恬出了个注意,假扮渣男,引蛇出洞。”
池敬渊一听,也表示赞同,“我觉得行。”
夏云舟似乎有些苦恼,“可是,他们都让我来假扮这个渣男!我看起来哪儿渣了?”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池敬渊对他竖起大拇指,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啊……怎么连你都这么说,我不就是家里有钱了点吗?哪里就能当渣男了。”话虽如此,最后夏云舟还是老老实实的认了。
池敬渊正好停职,没有事儿做,打算去找一找那位付小姐,也就是陈立科的情人。
“出门?”戚意棠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身后,轻声问道。
要不是池敬渊胆子够大,铁定被吓一跳。
“嗯。”
戚意棠从阴影里走出来,乌发滑过他青白的皮肤,几缕碎发垂落在耳畔,被他抬手揽到耳后,抬手间无名指上的那颗红痣在池敬渊的眼前闪了闪,像是红梅落雪,美不胜收。
“项链,戴了吗?”戚意棠走到他面前问道。
池敬渊回过神来,从衣服里拿出木牌给戚意棠看,“戴了。”
“那就好。”戚意棠伸手将木牌收进他的衣服里,池敬渊忽觉胸口一凉,也不知是因为木牌还是因为戚意棠指尖的凉意。
他没有看见,那木牌上金色的字被一道光拂过,闪烁片刻,方才隐去光芒。
“去吧。”戚意棠像是一位可靠的长辈一般叮嘱他注意安全,他站在玄关口,安静的看着他,视线一直没有消失。
池敬渊忽然感觉到一种被惦念的感觉,他不自觉扭过头去,戚意棠还站在那里,好像只要他一回头,他就会一直在那里。
池敬渊摸了摸胸口的木牌,不自觉的嘴角染上了一丝笑意。
等到池敬渊离开后,戚意棠一转身,大门便自动关闭。
“您这要等到什么时候,他才会开窍啊。”柳明珠抚了抚自己的盘发,抱着手臂站在回廊上。
戚意棠没有回答她,往里间走去,绕过偌大的庭院,终于停下脚步,两旁以细碎的石子铺满,有山有水,呈现出潜龙卧渊的走势。
中间有一条青石板小径通往外面,屋檐下挂着一个黑漆漆的牌匾,要等到夜幕降临,月色落下,才能看清上面笔走龙蛇的写了两个字——“凶斋”。
朱红色的柱子两侧悬挂着两枚金铃铛,空心儿的。
天色渐昏,戚意棠坐在屋檐下和柳明珠对弈,柳明珠棋力虽然比寻常人厉害,可也不是戚意棠的对手,陪他下棋,连解闷的算不上。
“哎呀,明珠姐姐又要输了。”晏知秋蹲在棋盘边上,一双又大又圆的猫眼衬得他越发天真无邪,说出的话却是非常不讨喜的。
晏一叶蹲在戚意棠身边,没有说话,还对晏知秋竖起手指,让他禁声。
晏知秋冲他哥哥吐了吐舌头。
夜幕开始四合,有月色透过云层漏下,一阵风吹过。
“叮——”
晏一叶和晏知秋同时抬起头来,“铃铛响了!又有东西可以吃了。”
戚意棠修长的手指夹着一枚白玉棋子,落在棋盘上,放出一声脆香,“你输了。”
柳明珠闻言扭过头一看,真的输了,还输得相当惨烈。
“嘻嘻嘻,二爷都贴目了明珠姐姐还输的这么惨,真是笨死了。”晏知秋一句话说得柳明珠想脱下高跟鞋就砸晏知秋脑袋上去。
“二爷。”陈宣站到戚意棠身侧,夜晚的风吹起戚意棠墨黑的长发,墨绿色的缎带随风飞舞,撑起竹骨伞,踏着月色消失在了黑夜里。
“二爷走了,又不带我们出去玩。”晏知秋趴在哥哥的背上,不开心的撅了噘嘴。
“你们俩这么不省心,带上你们俩,二爷找麻烦还差不多。”柳明珠拍了拍自己并未发皱的旗袍,扭着水蛇腰消失在走廊里。
夏云舟努力了好几天,终于有了结果,正在田恬求他复合,他拿钱砸田恬的时候,田恬忽然暴起,将他按在地上,那力气大的出奇,还好他反应快,反手就将符纸贴在了田恬的脑门上,那鬼意识到自己中计了,转身就想逃,可夏云舟早就在屋子里布下了法阵,门窗上都贴满了符纸,根本无所遁形。
因为站在阵法里,所以夏云舟第一次看清了这鬼的真面目,虽然已经因为怨气而面目全非,可依稀还能辨认出这是一只女鬼,而且生前应该长得不错。
夏云舟觉得她有点眼熟,一时之间又想不起到底是在哪儿见过。
女鬼见自己跑不了,竟然又附在了田恬身上。
“放我走!要不然我就一直待在她的身体里,正好可以当我的新身体。”女鬼面目狰狞的说道。
虽然是田恬的脸,但一眼就可以看出,不是田恬。
“队……队长,怎么办,甜菜还在她手里,我们不能乱来啊。”一头卷毛的男人手里拿着一串念珠不知所措。
夏云舟千算万算,算漏了这一茬,“吴迪,不要慌,肉体和不属于它的灵魂间会有排斥,她不可能一直待在田恬的身体里。”
田恬忽然恢复了一下意识,手里结了一个印,直接将一张符纸吞进了肚子里。
“啊——啊——”她忽然发出剧烈的嘶吼声,应该是那女鬼的。
田恬忽然开始猛烈的击打自己的肚子,满脸阴鸷,“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
“快绑住她。”夏云舟大吼一声,吴迪立马扔出一条红色的绳子,那绳子仿佛有自己的意识一般,绕住田恬的手腕,将她的双手绑在了一起。
“绑……绑好了……”吴迪话音刚落,田恬竟然猛地将红绳子挣断了。
吴迪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一幕,“卧槽!我花十八万买的缚魂绳。”
“去死吧!”田恬一把掐住吴迪的脖子,将他按在墙上用力掐,显然是看准了他是个软柿子,好捏。
夏云舟顿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将五帝钱扔出去砸在田恬的背上,田恬体内的女鬼吃痛手上一松,夏云舟趁机将吴迪拉了出来。
“咳咳……咳咳咳……”吴迪死里逃生,摸着自己还健在的脖子剧烈的咳嗽。
“啊——”女鬼被夏云舟激怒了,原本田恬剪得圆润服帖的指甲居然突然长长,还闪着寒光。
“我的妈呀,她的指甲好长啊。”吴迪一把抱住夏云舟的大腿,显然被吓得不轻。
那闪着寒光的指甲猛地向他们袭来,忽然“咔擦”一声,随着另一道寒光闪过,女鬼的指甲被一把剑斩断。
夏云舟和吴迪同时抬头看去,窗户不知何时被打开,穿着一身黑的男人手里正拿着一把长剑与女鬼搏斗。
而窗外,泠泠月色下站着一个身影,打着一把竹骨伞,伞面有一条红色的小鱼游过,着一袭茶白色唐装,乌发如墨,肤白胜雪,俊雅清贵,不似凡尘中人。
“卧槽,神仙?”吴迪不禁脱口而出,夏云舟眉头微拧,应该不是人,却也不像鬼,他看不出来着到底是什么身份。
陈宣很快便将女鬼制服,夏云舟连忙开口道:“请慢,这女鬼占了我同事的身体不肯还回来。”
女鬼满目狰狞,“想杀了我,连这具身体一起杀吧,哈哈哈哈。”
夏云舟面色凝重的看着她,符纸和五帝钱都用过了,这女鬼就是不肯出来,他现在也实在没辙了,只有请他爷爷出马试试,就是不知道这后来的两位是敌是友。
“不知悔改。”戚意棠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屋内,他修长的手指对着女鬼凭空一弹,一点淡蓝色的荧光飞入她的眉心。
“啊——啊——”女鬼痛苦的满地打滚,滚着滚着竟然就从田恬的身体里滚了出来。
吴迪和夏云舟赶忙捞过田恬,用符化水给她吞下,田恬的面色这才有了好转。
“既然你不知悔改,我只有让你入炼狱思过。”
夏云舟见那着茶白色唐装的男子竟然在召唤阴差,阴差虽然可以召唤,但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召唤到的,还要准备过路费,若是不打点好,以后自己的亲人或者自己下去后都是会遭罪的。
一炷香未烧烬,阴差便出现在了屋内。
“引渡使大人。”
第16章
吴迪口中的那声“卧槽”差点就出嘴了,还好他自己反应快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不过他瞪得圆鼓鼓的眼睛足以说明他内心的震惊,他看向一旁的夏云舟,显然夏云舟的震惊比他只多不少。
做他们这一行的,多少要和阴间的牛鬼蛇神打交道,而传说中的引渡使,自国家特殊部门成立起就已经存在了,引渡使负责平衡阴阳二界,谁也不清楚引渡使的具体身份,不过但凡人间出现穷凶极恶的鬼怪之际,他都会出现。
阴差翻了翻手中的册子,“蔡溪,A城人士,享年二十七岁,死于二月三日晚九点。”
夏云舟一听心头大震,他说怎么看这女鬼这么眼熟,可不就是蔡溪吗!
蔡溪的手脚被阴差绑上枷锁,依旧浑身怨气,阴森的眼睛里满是怨恨,“都该死!是他先骗我的!”
“杀死陈立科的人是你?”夏云舟问道。
蔡溪的嘴里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桀桀桀……是我,就是我干的!他该死!”
“那吴淑娟呢?你父母呢?”夏云舟越问心头越发凉,蔡溪该不会真的把自己的父母给杀了吧。
“对,都是我做的,他们全部都该去死,要不是他们,我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那个老虔婆真以为她儿子是什么宝贝不成,成天只知道骂我用了她儿子的钱,她那张嘴就是应该把舌头给她拔了!”
夏云舟听着蔡溪的絮絮叨叨,猛地想起吴淑娟的舌头可不就是被拔了吗,原来是因为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