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遍修真界 第7章

作者:暮寒公子 标签: 仙侠修真 天之骄子 强强 爽文 玄幻灵异

  那动作灵活又轻巧,明显的胸有成竹。连什么时候在瀑布背后的哪块石头上借力、爬到什么地步空中翻身更好都一清二楚,一看就能明白对方不知有多熟练。要不是洛沧眼睛还不花,差点没把洛九江认成个正往水帘洞里扎的猴儿。

  洛九江稳稳当当地攀到了瀑布顶端,将湿漉漉的头发向身后一撩,风骚地对洛沧露出了个出水鬼般的笑。

  洛沧:“……”

  纵使早有心理准备,洛沧也难免深吸了口气:他新收的天才弟子便是这么个东西!

  等洛九江再从那瀑布上自如的滑下来站定,洛沧便不冷不热道:“好徒儿,为师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人模人样的猴子。”

  他这话说的半真半假,固然有意损洛九江一句,却也真有几分表扬的意味在里头。刚刚看洛九江那攀爬的身法,明显糅杂着几分灵猿攀枝荡藤的自如敏捷。

  这圆滑的轻捷之意不是身似,是神似。那份轻身挪转的力度技巧结合的极妙,要不是这小子如此得意洋洋,洛沧倒真想正经夸他一句。

  不想洛九江听了这句话,脸上竟显出一点隐约的不好意思来:“师父谬赞了……小时候不懂事,嫌爬树费劲,特意抓了几只猴子养,没事就把它们往树上一撒……身法也在那时照着学了几分。”

  洛沧:“……”

  他深吸口气,猛然想起第一堂课上洛九江作的那曲音杀,脑中隐约有个想法一晃:“你当初吹的那支口哨我也听得耳熟,莫非……”

  下一刻,洛沧就见自己的好徒儿重重一点头,斩钉截铁地回答道:“音律上有地方是跟七叉鸟学的。”

  洛沧:“……”

  这小子哪用的着师父教?就该给他开个御兽苑,往里面扔个三年五载,没准连怎么飞都学会了!

第10章 群殴

  “我确实发现你肉体的强度远胜于其他同龄人,原来是这个缘故。”洛沧点了点头,把手拢在袖子里,“这法子是谁教你的?”

  “我二哥上次回岛时和我说的。”

  “能一直坚持下来,也算你的本事。”洛沧深深地看了洛九江一眼,“你如今的身体强韧度已经够用,但要想再进一步的话,我也可以给你新引一道更高的瀑布,爱练你自己抽空练去。”

  简单把事情交代了一下,洛沧便不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留恋:“既然省出了这部分时间,我就能把放在后面的计划向前挪一挪了……不算族内岛中正式的大比小比,你打过架吗?”

  洛九江和洛沧目光相对了片刻,诚实回答道:“打过不少。”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哪有不打架的。在族里他是族长家的少公子,没有多少人来找他茬,但在七岛之内他也有几个对头,以前也自己主动出去惹过几次事。

  “嗯。”洛沧冷淡地应了一声,看不出他对这个回答满意还是不满意,“那你知道比试和打架的区别吗?”

  “比试比打架更文雅更有章程些。”关于这点洛九江是有切身体会的,打架的时候彼此都没有那许多的废话,一旦打得急了,刀剑上的路数也拆解变化的很快,有时候的出手招式相当不成体统。

  “哦,这也可以算一点。”洛沧漠然地点了点头,“但打架和比试最不同的一点就是,别人未必会和你单打独斗。”

  洛沧一边说着,一边凭空挥了下手。他上次做这个动作还是早晨,当时那一摊骤然出现的书山差点没把洛九江埋了。洛九江对他的这个动作记忆犹新,二话不说就往后一闪。

  ……然后他眼前便出现了五个彪形大汉。

  “傀儡?”洛九江甚至无需细看,这些傀儡的肌肤闪着铁色的光泽,关节处也有明显的机关痕迹,每张脸上虽不缺眼睛鼻子,可五官纯是一个模子里摁出来的,每具傀儡都长的没有半分差别。

  这五具高大粗壮的傀儡手中都倒提着根坚硬的齐眉棍,脑袋全是圆滚滚的大秃瓢,可能是怕有伤风化,他们每人身上还胡乱套了件土里土气的肥大僧袍。

  “这几个傀儡走的是佛修路子。”洛沧看起来没有想说更多的意思,“从今天开始,你就学学怎么打架吧。”

  洛九江刚刚已经仔细观察过半晌,确定过这几个傀儡拎的棍子材质都是被多次锤炼过的星辰钢:这东西单凭重量砸下来都能让普通人筋断骨折,若是被人抡圆了打下来,恐怕他这身板也够呛能抗几下。

  出于这个考虑,洛九江谨慎道:“它们大概相当于什么修为?”

  “毕竟是才开始,我也不好要求太高。”洛沧眼皮微垂,“你既然是炼气七层,它们自然也是炼气七层。若是打不过也没有什么的,你只管挨揍就是了——出门在外,打人和挨打你总得擅长一样。”

  洛九江:“……”

  这话听起来挺混蛋,但也确实不乏道理。洛九江叹了口气,拔出刀来,眼中却分明带着跃跃欲试的笑意。

  刀柄绕着洛九江手腕纯熟的转了一圈,挽了个花哨的刀花,洛九江对这五块黝黑黝黑的铁疙瘩微微一礼,笑道:“请了。”

  ……

  在接下第一棍的时候,那挟裹着风声的沉重力道就震得洛九江手腕发麻。

  而在他身后,余下四棍毫不容情的地抡来,那刚劲的力道和迅疾的速度整齐划一地发出一道破空风声,直听的洛九江后背寒毛倒竖。

  他翻手别开眼前傀儡的齐眉棍,灵巧地闪至对方身后,趟刀直撩这傀儡的后心,半路却迫不得已的匆忙收手——洛沧只讲了击中傀儡要害对方会停止行动,他却没说过这些傀儡的胳膊肘可以往外拐!

  是字面意义上的往外拐!

  眼前的大铁疙瘩连转身都不用,干脆利落的一棍横扫洛九江小腿,洛九江弹身避过,却已错过了先手第一招的大好时机。

  余下四只傀儡也趁这耽搁的片刻围了过来,预料之外的情况更是打乱了洛九江先前定好的计划,原本凌厉的攻击被迫一滞,气势便弱下来,被迫变为守势。

  洛沧在一旁冷冷地看着这幕。

  电光火石之间,洛九江折腰撤步,一手搭在刀背之上平推出去,锵锵撞开两根乌黑的钢棍,同时脚下走定连环鸳鸯步,反踩下一根钢棍借力弹出,从这五具傀儡包围圈的缝隙里横撞了出去。

  于此时此刻,洛九江才发自内心地意识到他和洛沧关于打架的定义确实相当不同——他印象里的打架只配叫普通地打斗,而他师父概念里的这个,是狂乱地群殴。

  主动回身架住离自己最近那只傀儡的棍子,洛九江矮身撞进对方怀里反手直刺傀儡胸腹,同时感觉自己很想骂娘。

  一般佛修打架都是以守为攻,大多会变出个金刚罩子来,走的是任你狂风骤雨,我自巍然不动的路数。依这几只傀儡凶猛狠辣的招数动作,说是魔修都抬举了!

  ————————

  两刻钟后,解决掉最后一只傀儡的洛九江拄刀半跪于地,一句话也不想说:他现在连呼吸的力道稍重一点,浑身都会疼得要命。

  方才他硬拼着背后挨上一棍,趁机用快刀从几只傀儡中搅出了一道决定胜败的缝隙。然而血肉之躯哪能抗住冰冷的钢铁,那一下落得又重又狠,洛九江五腑一阵震颤,几乎有种要把肺喷出来的错觉。

  背后的伤拖住了洛九江挥刀躲避的速度,他很久都没找到机会干掉第三只傀儡。而在这期间由于身法滞塞,他又难免挨上了几棍。

  ——由此看来,洛沧的心确实比钢铁还硬。方才洛九江在逼不得已之下不得不用左臂架住一根齐眉棍,桡骨登时传来一阵剧痛,耳中只闻咔嚓一声,却是骨头差点断了。

  然而洛沧稳稳坐定于轮椅上,不但身体纹丝不动,就连表情也没变上一分。要不是洛九江身体结实,反应迅速,当机立断用痛得几乎没有知觉的左臂顶住,先用刀柄倒击逼退身后傀儡,又出刀猛刺停了面前傀儡的动作,不知他骨头要断上几根才能等来洛沧出手阻止。

  缓过最痛的那口气,洛九江方抬头强笑道:“不知师父可有药否?”这伤要不用好药抹一抹,他明日估计都起不来床。

  “有药酒。”

  洛沧缓缓转动轮椅行到洛九江身边,颇有耐心地等着洛九江解开上衣衣襟露出后背。洛九江方才左臂重重挨了一着,如今手指上细微动作仍不灵活。扯下上衫时他自己回头看了一眼,背后抗下一棍的地方如今已变成一大片蛛网般蔓延开的青紫。

  洛沧眼神放软了些,动作却仍没有半分容情。他拧开药酒盖子给洛九江推背活血,手上的力度疼的洛九江一个激灵。

  为了避免龇牙咧嘴的丢脸情况,洛九江随便找了个让他怨念的话题出来:“师父,这五具傀儡真是佛修路子?”

  “我不骗你,确是佛修。”洛沧重重按着洛九江的肩膀防他挣脱,“不过它们的招数仿的是修六畜道一脉的佛修,这我怕是忘了同你说。”

  洛九江:“……那师父您措辞真是太文雅了。”一般人都不说六畜道是佛修,通常管他们叫邪教!

  “你能让这五具傀儡都停下来,倒让我意外的很。”把洛九江背后凝住的血块推开,洛沧又扯过洛九江左臂,只看了一眼就微微皱起了眉头,“但解决第二只傀儡时太过莽撞,不该拿后背硬抗那一下。”

  “在那种情况下,除此以外,别无他法。”洛九江扯了扯嘴角——洛沧在他手臂上换了种新药,抹着倒不痛,就是让骨头酸痒的要命。

  洛沧摇了摇头:“有别的方法。你是愿我讲给你,还是要自己想想?”

  “那就让我回去想想,要是明天还不开窍便请师父跟我说。”背上臂上的伤口都处理完毕,洛九江重新穿回衣裳一抖衣摆,“诶?”

  却是洛沧将那瓶药酒并一支药瓶递到了眼前。

  “收着。”洛沧简短地说,“不然你还想次次劳动为师给你处理伤口吗。”

  “不敢不敢,多谢师父。”洛九江口中道着不敢,面上却笑开了:洛沧给他的这两种药确实不错,他身上的这些伤口刚处理过不到盏茶,但方才身上的肿胀疼痛之意已被一扫而空了。

  从对方那用提香叶烹早饭的气魄来看,这两种药大概也都有些名堂。

  正当洛沧转过轮椅示意洛九江跟上之际,洛齐从远处挥手跑来:“洛哥——洛哥——”

  “怎么了?别急,慢慢说。”洛九江上前两步,只见这个平时总爱追在他身后的族弟一脸惊惶。

  “总算找到你了!”洛齐一把扯住洛九江袖子,直喘的上气不接下气,勉强从肺里挤出半口气来,“洛哥,寒哥的母亲……走了。”

  “什么?!”

第11章 送葬

  等洛九江赶到的时候,陈氏的墓碑都已立好。

  这里不是陈氏一族的祖坟。当初寒千岭的才华初露峥嵘,却执意投入洛氏一族时,陈氏族里狠闹了一场,明逼暗诱地折腾了小半个月。最终陈氏失去入葬祖坟的权利一事便是威逼恐吓的结果之一。

  陈氏下葬的地方水草丰美,虽不算风景如画,环境也足够宜人。只是墓前太过冷清,除了寒千岭自己,竟无一人前来送葬。

  寒千岭正仔细地用金漆描画石碑,洛九江扫了一眼,便见“陈氏淑红之墓——寒千岭立”两行简洁干脆的文字。

  寒千岭手腕一收,勾好最后一笔,将笔杆搁在一旁的砚台上,回身看向洛九江:“不是去洛先生那里修炼了吗,怎么还过来了?”

  “有人给我报信了。”洛九江不知说什么,只低声道,“千岭……”

  不搭哭丧棚,不开白事宴。从收殓到下葬,寒千岭一切从简——但就算是一切从简,一个上午的时间也未免太快了。

  除非陈氏身体一再恶化,寒千岭对此早有准备。

  而他作为寒千岭的朋友,竟然对陈氏的情况毫无察觉。

  寒千岭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他手下有条不紊地摆好祭品,捻起一旁香盒中的线香点了三只供上,又按惯例去焚折好的纸元宝。

  洛九江见此,也伸手去拿线香想要拜祭,却被寒千岭一把按住了手:“做什么?”

  “为伯母上一炷香。”

  这话便如一块投入湖心的石子,终于将寒千岭平静如水的面容激出一点波澜。他微微皱起了眉头:“你不要拜,也不用拜。”

  洛九江反手握住寒千岭的手腕:“千岭,你节哀。”

  寒千岭神色依然平淡:“一往而不能回的时间,一死而不能复生的性命,一发而不可收拾的感情,这三者本来就是人力难及之处,亦是不可强违之事。顺其自然便好,我并无哀痛要节。”

  他拍了拍手上沾上的一点纸灰站起身来:“走了。”

  他神色淡漠如常,确实没有半点伤怀之意。

  这反应在洛九江的意料之外,但他念头一转,只觉得寒千岭如今的态度也在情理之中。

  自小和寒千岭一起同食共寝地长大,洛九江对自己这个挚友的异常之处大多心知肚明。比如对方生吃七朵深雪花反而感到轻松的情况、明明未阅读过相关资料,但一经提起就能反应过来是什么功法——比如叫破洛沧教他的那门身法为“回风八卦步”的本事……

  诸如此般的事体实在是太多了。寒千岭也从没有在洛九江面前特意掩饰过。

  正如同他此时也不掩饰他对自己已逝母亲的冷淡态度。

  洛九江知道陈氏是如何对待寒千岭的,但他同样知道寒千岭的那些灵石都花在了哪里。在今天之前,他一直以为寒千岭虽然口上不说,但内心确实还对母爱存着一份眷恋。

  实话说,他在此前还常为寒千岭感到不值。

  “千岭。”洛九江走到寒千岭的身边,和他并着肩缓缓向洛氏族地里走,“她……我知道陈夫人过去对你非常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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