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逍遥燃雪
第160章 二圣归来
“三弟！三弟夫！”
“圣帝！圣王！”
两声怒吼，成百道声音，黑石姬、胖子罗、肖不鸟，以及被救回来的正源军兵再也忍受不住，一个个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声音之大，穿云裂石，不光蹈火涧岩河之上的阳顶天、英正武听到了，就是涧外的毕从容、侯长青、马老，以及他们所在的纯阳天军数十万人也听到了。
“死了？逆贼死了！”毕从容楞了一愣，骤然明白这声音所代表的意义，一下子站起了身子，“逆贼贼首吴畏死了？”
走了两步，毕从容还是有些不能相信，马老先生不是说吴畏根本就没有受噩梦之潮的影响么？是弄错了，还是自己幻听了？
“刚才你们都听到了？”
一句话问完，毕从容直愣愣地看着下首的马老先生，想要从他嘴里得到确认。
马老苍老的面容抖了抖，他也有些疑惑，可是刚才逆贼声嘶力竭喊的明明是“圣帝”啊。圣帝就一个，除了贼首吴畏不会有别人。再回了回神，马老想起另一个名字“圣王”，能够在前面加个圣的，如同当今济阳陛下皇后一样。想到这里，马老定了定神，那就是了，和贼首在的那人是中了自己噩梦之潮的。当即，马老点了头，主动将为何那么快的问题给忽略了。
听了马老的确认，毕从容瞬间大喜，哈哈大笑，一长串的笑声一直传出去好远。
两人身死，一边痛哭，一边大笑。但不管怎么说，吴畏的生死，的确牵动着当今天下大势。
“马老，麻烦你再施法确认确认。”大笑过后，毕从容强行忍下了立即上报战报的冲动，不确认他有些不放心，胡不归不就闹了这么个乌龙么？
马老再次点头，左右看了一眼，招呼儿子、孙子去了内账。
噩梦之潮，法术虽然霸道，但是施法却需要绝对的宁静，受不得丁点的打扰。
时间不大，三人天赋展开，一缕缕黑气弥漫而出，渐渐让大帐所在的这片空间产生了波纹，远远看来这里根本就看不真切，仿佛有成水幕隔绝着。
毕从容在外账，站了又起，起了又站，一心忐忑，让旁边的侯长青也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从内心来讲，侯长青是不希望吴畏就这么死掉的，因为就这么死了，自己战功拿不到，亲手为弟弟报仇的事情也落了空。哪怕就是他想要拿吴畏的尸体泄愤，只怕也不能如愿，如此凶焰滔天的逆贼，无论死活都必须得交给陛下发落，大将军是绝对不会让自己染上半个手指头的。
他们等，外间三十万大军也是议论纷纷，有人神情轻松，总算是可以回家了，有人面色苦闷，所想如同侯长青一样。这样的表情落在东州之人眼中，顿时让他们哭笑不止，自己等人这回总算是彻底完了。陛下圣旨说得明白，谁杀了逆贼，谁就是东州州主，东阳十八将虽然不是东州本地人，但在这里生活了难么久，多少有些感情，而且离开这里他们也没有更好的去处，回家遭受那帮流着一样血却比外人更加冷漠之人的白眼么？
……
蹈火涧内，天羽城中，黑石姬已经无心救人，也无法救人，没了圣帝吴畏拔出融合之毒，剩下的人也救不了。
但现在，根本就没有人关注这个，这里只有两个声音，一个是哭声，一个是为圣帝、圣王报仇的声音。
此时此刻，权威、地位最重的黑石姬也毫无办法，他根本就压制不住正源四军的怒火，也压不住同为四王之二阳顶天、胖子罗的怒火。在通往城外的唯一入口处，英正武现了本体，修长的双翅展开，封了出口，不让任何人从此地通过。
“你们都听我说，圣帝、圣王尸骨未寒，你们就想让他们辛苦创下的基业毁于一旦么？”英正武劝说，声音却异常嘶哑，一个人的声音到底比不过众多人的声音。
“滚开！再不滚开，休怪我不念兄弟、同袍之情！”胖子罗怒声咆哮，他同样早就现了本体，三个头、六双眼瞪视着英正武。
旁边肖不鸟动手去拉胖子罗，胖子罗暴怒，一颗头回首就是一下，虽然留了情，但这一下，还是让肖不鸟见了血。
肖不鸟却视而不见，似乎也不知疼痛不知疼痛，抓住胖子罗颈上白毛的手并未放开。
“罗，你听我说，正武说的是对的，听话。”
“胖子罗，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还有你，顶天，你就是这么报答公子的么！”后边，黑石姬咆哮一声，胸口急剧地喘息，看得出来他接连救人之下并没有得到恢复，但出了这样的事情，他哪里还有心思休息。上前一步，黑石姬一巴掌拍了过去打在胖子罗中间那颗头上，恨声道：“就你愤怒，救你不甘，啊！那不是我的三弟，那不是我的三弟夫，那不是我的圣帝，那不是我的圣王，啊！早知道如此，我就不该救你们，反正都是死不得其所！”
胖子罗挨了打，却出奇地没有反抗，不过浑身毛发依然直立，显然黑石姬和肖不鸟的话他并没有听进去。
后面，正源军士群情激愤，虽然他们不敢对黑石姬、英正武动手，但也努力往这边靠，表达着内心的愤怒和想法。
阳顶天忽然跪在地上，目中带血，一口一句“公子”，一声一个“圣帝”，整张脸已经满是血痕。
“顶天？”黑石姬颤声，神识看了他一眼，排除不是因为噩梦没有清理干净的原因，却让他更加难受。这里这么多人，要说谁对三弟夫感情最深，舍了顶天只怕再也没有别人。
阳顶天一喊，众人跟着大喊，如同一样一个个跪在地上，重新哭成了一片，就连胖子罗也是浑身战栗，六双眼睛六道泪痕，将胸前毛发打得水湿。
眼前大家情绪稍微转向，英正武松了口气，暗自快速地恢复着，他知道等他们哭过了，又该是一轮更加猛烈地冲击。不管是为了圣帝的知遇之恩也好，还是为了自己的复仇计划也罢，说什么自己都得顶住。
将头扭开，英正武随意看了夜王黑石姬身后，只是这一眼顿时就让他身子呆愣，眼睛再也挪不开。
他的变化马上落入黑石姬眼中，跟着他视线往身后一看，这一看他也跟着呆愣，浑身黑光乱窜，气息也乱了。
两人的变化很快起了连锁反应，身边的人都看了过去，远处的人瞧不见，纷纷往这边挤，哪怕就是有人被推得倒在地上，却还是没有反应。
地面上，一团火红之物，外面细细的绒毛随着大家的呼吸，在缓缓地摇曳。这东西，所有人都很熟悉，那是圣帝和圣王的法宝，叫做储物袋。此时此刻，储物袋上面一圈又一圈的红光不断亮起，红光的由来所有人都明白，那是它被催动的迹象。能够催动它的，除了那两人，还能有谁？
“圣帝？圣王！”
“圣帝还在！圣王还在！”
不知道谁喊了两声，所有人好像这才得了确认，一个个刚刚止住的泪水又淌了下来。
太好了，圣帝还在，圣王也还在！有了圣帝、圣王的正源军，才是完整的正源军，有了圣帝、圣王的东海人，才是不败的东海人！
“圣帝！圣王！”
整整齐齐一声呼喊，所有人自发地往地上一跪，笑着，哭着。
……
储物空间内，吴畏闭着的眼睛早已经睁开，此时的他坐在小羽身边，眼中五彩闪烁，这是神魂外放到了极致的表现。刚刚，他已经做好了等死的准备，可是左等右等，他等待的黑暗并未降临，他依然好好地活着。不光是他，就连小羽的神魂波动也越来越强，不仅自行剔除了融合之毒，更是已经和小羽完好之时并无二致。吴畏很是开心，很是兴奋，他的小羽没事了，他又继续可以和小羽幸福下去。
为何会这样，吴畏想不明白，也不想去想，只要小羽没事，哪怕再离奇再奇怪的事情，他都能接受，他都会感激他。
更长的时间过后，小羽身上光芒亮起，金红交替。
吴畏细细地看着，一边抹泪，一边小心地探查。他现在，这些红光正在不断地减弱，感觉起来就像是从他身上剥离了一样，反倒是金光越来越强，越来越盛。到得后来，吴畏肉眼看去都有些刺眼，即便是神识，也看不清内里的情况。
听着平稳的呼吸之声，吴畏彻底放下了担心，小羽再变好，而且是越来越好。
再次看了小羽一眼，吴畏忽然想到外面的黑石姬他们应该担心坏了。正要取了传讯黑石说上一句，骤然吴畏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排斥之力，还不等他做出反应，空间扭曲，吴畏发现自己居然被送出了储物空间。
手上碰到东西，吴畏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面前，随即感觉到四周一阵挤压，却是被大家围得太紧，根本没了他的立身之地。吴畏根本顾不得这些，意念一动，就要开启储物袋，却忽然一下子惊得挺了挺身子，自己居然彻底和储物袋失去了联系，自己的芥纳天赋驱动不了储物袋！
“圣帝！”
四周人喊，吴畏却罔若未闻，头脑里面满是不可置信和焦急，他舍不得小羽，也不能在小羽如此关键的时刻离开他，一刻也不行！
第161章 重生之中
再试了几次，结果依然，吴畏满心的焦急已近变成了狂躁。神识扫了一圈，吴畏双手骤动，将黑石姬一抓，瞬间化成光芒，带着他去了天羽城外。他这一走，速度太快、太焦急，身边的人也太多，一下子撞翻几人，居然让他们见了血。
受了伤的人倒在地上，面色变化，痛和喜悦交织着，只要圣帝、圣王没事，莫说受伤，就是立即让自己去死那也毫无问题。
“大家别慌，圣帝没事。”
胖子罗、阳顶天神识之中，忽然传来声音，是黑石姬的。他到底心细，怕大家担心，被抓的当头立即想到了传音一事。
不等身影完全落稳，吴畏马上急声发问：“大哥，快想办法我要进去看小羽！”
黑石姬听他一说，楞了一下，不明白他说的“进去”是进哪里去。
“储物空间！”
四个字一出，黑石姬更是骇然，那东西不是吴畏能操控吗？他怎么求到自己身上来了，关键自己也不会啊，也没听说有别的什么方法能够驭使别人法宝的。
吴畏等了一瞬，见黑石姬似乎还不明白怎么回事，马上调关键将刚才的情形说了。
“什么？你是说你被小羽给驱逐了出来？”黑石姬大惊，紧张两步，一回头看见吴畏已经急得身子战栗，赶紧出口：“别急，三弟没事。他这情况看起来像是在重生，是无意识的。”
“重生？”吴畏瞪大双眼，这两字给他的冲击太大了。之前小羽被济阳狗贼吞噬得几乎送了性命，也正是重生的关键时刻，又被济阳狗贼打断，废了那么多功夫才勉强留存下来一颗蛋，直到如今化形。重生，对吴畏来说，并不是喜闻乐见的事，反而像是一场噩梦，一场比昨晚那场更加恐怖的噩梦。惨白着脸，吴畏声音哆嗦，“真……没事？”
“没事，绝对没事。”黑石姬极力安慰，吴畏的样子的确是让他心慌不已，生怕他一冲动又做出什么事来，“我问你，小羽的神魂波动是不是已经正常了？”
吴畏点头。
“你自己现在有没有感觉半点的不对劲？”
吴畏摇头。
“你难道忘了你和他有同源共生的联系？”
吴畏瞪了双眼，紧接着一蹦而起，大笑了一声。
看着兴奋成如此模样的三弟夫，黑石姬不由得眼眶再次一红，为小羽也是为了他。不容易，太不容易了。
知道小羽没事，吴畏所有担心尽去，这才回归了理智，想起还有人没有救下。
而黑石姬根本就不用吴畏提醒，他早已经往回闪，神识还传音催促。
救援再次展开，这一次，黑石姬没了最难舍的牵挂，心情愉悦，哪怕是疲惫不已，速度也不见得比之前慢。
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黑石姬之前已经选了最危险的人先行救治，这么段时间并没有人死去。随着他施救，吴畏再次收集了黑气，再次认真去感受。或许是心境不同，之前让他束手无策的新法则，居然让他撕开了一丝口子，略微有些感悟。
……
“什么？你说你感受不到了贼首狗屁圣王的噩梦之潮？”毕从容急切问道，狂喜之中已经忘了礼仪，将“马老先生”也变成了“你”。
马老毫不在意，重重点头，再次进行了确认。
“死了，真的死了。哈哈，太好了太好了。”毕从容大笑不已，这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啊，“来人，马上准备盛宴，我要亲自为马老先生一门贺功！”
账内人答应一声，准备去了，毕从容这才记起自己刚才失态之举，向马老致歉。
马老哈哈一笑，将手一摆，“大将军一心为国，此心堪比天日，老夫又怎敢怪罪，倒是小孙……”
“好说，好说。马小将军立下不世战功，本帅这就起书上报陛下，等圣旨一道，本帅也要改口，叫马小将军一声马州主了。哈哈……”
笑声爽朗，传遍账内账外。三个人往椅子上一坐，气氛热烈得能燃起火来。
很快，酒宴上来，毕从容将所有将领一并叫来，轮流让他们敬酒。沾了马老的光，毕从容大手一挥，所有士兵今日也喝上了酒，吃上了大肉。
酒宴上，有人高兴，有人郁闷，也有人暗怒，但无论如何，军令在前，他们又不得不照办，只能喝酒，只能吃肉，只能听着毕从容一次又一次的溢美夸赞。
到得后边，不少人喝得醉了，马老祖孙三人却啥事没有。
毕从容看着还很清醒的三人，不得不佩服，天赋厉害，酒量也是这般的好。
其实，这两件事本来就是一件事，天赋的根基在神魂，他们不是喝不醉，而是将酒用特殊手段给驱逐出了身体而已。
马老笑着应承了句，却不好说破。
正说着，马老忽然面色一僵，在他下首的儿子、孙子骤然抱头，神情痛苦不已。
骤来的变故，惊了毕从容一跳，可还不等他开口，马老已经起身离了座，慌慌张张道了句“坏了，告辞”，一手抓了一个后辈，出了大帐。
毕从容跟着起身追了出去，心中一阵紧过一阵。好端端的发生这事，不用说肯定和逆贼身上的噩梦之潮有关，只是最难缠的贼首吴畏不是已经伏诛了么，莫不成……
越想毕从容越是心慌，身子一飞而起，闪进了马老的帐篷。
主角、大帅相续离开，不少人早就巴不得结束这场窝火的酒宴，当即也跟着追了出去。只是，他们刚刚出去，一个人影档在路前。大家一看马上止了脚步，是大帅毕从容。
“都各回各营，随时防备逆贼偷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