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家夫郎 第64章

作者:岛里天下 标签: 布衣生活 种田 随身空间 玄幻灵异

第79章

  “赵浅,你把我们关在这里想干什么!你自家夫郎走丢了自己找去, 把我们留在这儿像个什么事儿!”

  自打刘忠被带回赵家宅子后, 骂声便没有停下过, 他是万万没有想到赵浅竟然还有这么一手,现在在别人的地盘上, 他带的几个人根本不抵事, 只能日日骂人消遣。

  “刘老板,话可别说的那么难听,这是留您做客,不是要关着您。”

  “少跟我来这一套!”刘忠怒目瞪着面无表情的赵浅, 冷声道:“我告诉你,若是我许久未归, 到时候家里人报了官,凭借着我和县太爷多年的交情, 你可别怪我不给你留情面!”

  赵浅冷嘲了一声, 这是要拿庄有成来打压他啊, 不过恰巧, 他偏生不怕:“刘老板, 那我也不妨告诉你,我和庄县令也是旧识,他的爱子和内人还是好友,到时候您瞧瞧县太爷是要继续留下你在这里做客, 还是送您回县城。”

  刘忠神情一凝, 伸手指着赵浅, 想骂却又不知该如何骂:“你!”

  赵浅捏着他的手指一甩,人便往后踉跄了两步,事情发展到现在这番田地,是刘忠万万没有想到的,他不过是把周少雨扔在了魏汕的轿子上,想让赵浅去来个人赃并获,到时候魏家和赵家反目成仇都斗起来,他好坐收渔翁之利,可是他不明白这周少雨究竟去了哪儿。

  现在赵浅是动了真格,他被困在赵家没法离开,本想借用县令吓唬赵浅,没想到这小子居然和县令还有瓜葛,实在是气恼之极。

  如今的赵浅像是个疯子一样,看的人毛骨悚然,他也害怕过,可是现在他到哪里去把周少雨弄出来,他揉着像是被掰断一般撕痛的手指,有些不敢直视赵浅。

  “我劝你好好想想,到底有没有我夫郎的下落,实不相瞒,我是流氓出身,可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好人。”

  说完,赵浅摔门而去,刘忠强撑着面皮,听见门关的声音,不禁还是哆嗦了一下。

  赵浅把魏汕和刘忠关着的同时,一刻也没有停歇过寻找周哥儿的消息,春夜的雨缠绵细密,伴随着阵阵春雷,原本是人间好时节,他却奔走在街巷野外,他将渔村到碰见魏汕那一段地方死死搜罗了几遍,心情是分外的悲凉。

  “老爷,您这一身怎么都打湿了!”雷雨交加的夜里,小荷端着茶水从长廊里穿过,碰见一身湿透的人步履微顿的朝宅子里走,她先是吓了一跳,但瞧着人身形熟悉,看清是自家老爷以后,心里又是一惊,进宅子的年月,她何时见过意气风发的老爷如此失魂落魄过。

  “您赶紧换身衣裳,春夜雨凉,稍有不慎便惹了风寒,寻找夫郎固然重要,可您累垮了身子,找到了夫郎他也会担心啊!”

  赵浅撇开了拉着他湿哒哒衣袖的丫鬟,双眼无神的往前走。

  “老爷!”小荷看在眼里,急在心间。

  他不做休整的找了三天,夜里也不曾停歇,就在今天,他在追上魏汕马车的路边下,找到了周哥儿的一件信物。

  银质的指环放在手心膈的他心灰意冷,当初成亲的时候他把指环给少雨带上后,不管是家境变的有多好,少雨都不曾把这枚指环摘下,可是现在却遗落在草丛,上头还有斑斑血迹,若非是他遇了难,怎会把珍重之极的东西落下。

  雷声一声接着一声,他的脸在闪电中明明灭灭,恍然如同行尸走肉,早已经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忽然一阵啼哭声把他的思绪又唤了回来,是慕雨在哭,他步子忽然有了力气,急惶惶往慕雨的房间去。

  推开房门,孩子还在抽抽噎噎的哭,他连忙过去把和周哥儿有着六分相似的孩子抱进怀里,也不顾自己身上已经湿透。

  “慕雨,阿爹不会有事的,别哭。”他拍着孩子的背,哄着孩子,自己眼角反倒是先湿了,话倒更像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小崽子什么都不明白,只觉得爹爹一身都是湿的,抱得他难受,原本止住的嘴巴张着又大声的哭了起来,声音破过雷声,听的人心揪。

  在客房里躺着的魏汕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自从周哥儿滚下山去后他便再也不得好眠,今夜更是辗转合不上眼睛,听见孩子的哭声,他心里像砸进了颗大石头,堵的他喘不过气,周少雨和赵浅的孩子他昨天见过了,软绵绵的又很活泼,还和周哥儿长的像,赵浅这么久都没有找到人,周哥儿肯定是凶多吉少了,他看着孩子,心里怎么能不愧疚。

  他在床上翻了不知第几次身后,忽然坐起,衣服也没有披,像是着魔了一样冲向了门口,他要把这一切都告诉赵浅,他不能再瞒着饱受折磨了,门哗的一声打开,伴随着一道闪电,他手一抖,像个落水鬼一样的赵浅竟然立在了他的门外。

  “赵、赵浅!”

  “你对他做什么了!他会掉下山崖!”

  面对一字一顿的质问,魏汕的心早已经乱的没有了节拍,赵浅伸手一拳头,他耳边响过拳肉相碰的声音,自己不受控制的滚到了地上。

  他恐惧,他觉得此时的赵浅会杀了他,求生欲驱使他爬了起来,跪到了赵浅脚边:“赵兄,你听我说,周少雨不是我推下去的,我什么都没有对他做,真的,真的,我敢对天发誓!我承认我是喜欢他,可是,可是我也不会强迫他的你,你听我解释。”

  赵浅抓着他的衣领,把人提了起来:“那你倒是说啊!”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那天,那天我醉的不省人事,在马车里颠簸着想吐,醒来的时候就发现他在我的马车里了,我当时很害怕,他的情绪也很激动,他自己就、就跳出了马车,马车正在行驶,他他便滚到了山下真的,这都是真的,我一句假话都没有说!”

  魏汕抖动着唇,现在他的嘴里满是血腥味,被打到的犬牙已经松动。

  赵浅见着他惊恐的眼神,握紧的拳头倏忽间又慢慢松开,他眼里有泪光闪过:“如果真是这样,那你为什么眼睁睁看着他掉下去却不去救他,我来的时候你为什么装醉!”

  “我、我不敢说,车夫让我别说,他说了有人要暗算我,让我别说,我、我现在每天都睡不着,心里很自责,很愧疚,我不是不想救他的”魏汕说着便哭嚎了起来。

  赵浅把人摔到了椅子脚边,魏汕已经忘了痛,只是一故的摇着头,披散着头发,这会儿两人都像是疯子:“我想救他的,可我不敢、我不敢”

  现在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赵浅合上眼睛,若是按照自己以往的性子,他可能会直接把魏汕打死,可是打死了又如何,他解不了气,慕雨也不能再失去他这个爹了,自从少雨不见以后,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么清醒过,沉重的踩着步子走出了屋。

  两日后,魏在常收到赵浅的信,从县城匆忙的赶到了集市,见到像是老了十岁的赵浅和已经人不人不鬼的儿子,却也只得是长叹了口气。

  “赵浅,说来我们已经认识了好些时候,多的我不说。”魏在常沉沉道:“我谢你好好留着犬子。”

  魏在常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情沉重,说来这一桩桩一件件,和魏汕确实脱不了干系,他也不为自己的儿子开脱什么,只是发自真心道:“我自小看着汕儿长大,虽然爱沾花捻草,倒是他确实不是个会强人所难的孩子,并非我构陷,我希望你好好查查刘忠,此人嫉妒心极重,心胸狭隘,当初若非是他三番两次上门让我搭线,我也不会介绍你们认识。”

  赵浅面目无光,他看了一眼魏在常:“我知道是他。”

  他想了一夜,终于想通透了那日的种种异常,少雨出事前,刘忠因为茶叶的事情和他不合,他因此便记恨下了,后头一整晚多番留着他在二楼,第二日,也就是少雨出事的那天,他殷勤的要送烂醉如泥的魏汕上马车,坚决不让他麻烦,一边作为一个叔叔护着魏汕,却又明里暗里说他好色,明面上是让他别计较少雨的事情,暗地里就是要给他灌输一种魏汕不是个好东西的思维。

  那日他一整夜未眠,本就疲惫,也没有注意那么多的端倪,直到回房发现少雨不见了,他先找的是楼船,给刘忠走争取了些时间,等他发现不对劲追去时,刘忠的马车在后头,魏汕的却在前面,他故意让魏汕先走,还假装魏汕走的急,全然是要营造出周哥儿就在魏汕马车上的信息。

  他想利用少雨让赵魏家反目成仇,没想到世事难料,少雨却出事了恐怕刘忠现在都是懵的,不知哪个环节出了错,少雨怎么会不见了。

  魏汕见死不救固然有错,但是一切的始作俑者却更遭人恨。他没有十足的证据证明是刘忠做的,不能将他绳之以法,但是他却可以让他失去原本拥有的东西,让其更痛苦。

  他同魏在常谈了很久

  第二天,魏在常领着儿子走的时候,赵浅顺势把刘忠也给请了出去。

  刘忠正愁着不知该怎么离开赵家时,竟然被放了出去,他又是喜又是不解:“哟,好客的赵老板这厢不留在下做客了?”

  “刘老板说笑了。”赵浅恭恭敬敬道。

  刘忠看向一旁的笑的一脸得意的魏在常,不明了却又似是明白了。

  “走吧刘兄,莫不是你还想留着。”

  刘忠连忙摆了摆手,乐呵呵的跟着魏在常一同上了轿子。

  “魏兄是如何说通赵浅的?”

  “赵浅又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总要卖三分薄面出来。”见刘总一脸的不信,魏在常笑了一声:“或许是想明白了,亦或许是发现冤枉了人。”

  闻言,刘忠脸上露出了笑容,只要他出了赵家的门,这赵浅就休想再拿住他,他疑惑却又更为喜悦。

第80章

  三个月后, 位于县城和集市之间的长水村。

  一面相丑陋, 身材矮小的男子提着两截猪腿骨肉, 跛着脚一晃一晃的往家里去,他那茅草房子里此时正躺着个高高瘦瘦的小哥儿,这人正是落下了山的周哥儿。

  那日周哥儿从官道上滚下了山,落进了树兜子里,去砍柴的裘二郎把人给背回了家,当时周哥儿浑身磕磕碰碰, 脸上多处被划伤,血斑驳了半张脸,最属厉害的伤还是腿,一条被摔骨折了。

  “周哥儿, 我买了猪骨, 待会儿给你熬汤, 喝了腿一定会好的很快的。”裘二郎说话的声音沙哑,像是伤风很严重的样子,周哥儿倒是已经听惯了这声音。

  他昏迷了很久, 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这家破落的屋子里了,房屋不大点,很像当初和赵浅住的两层小房,他躺在床上没办法动,腿上还绑着木板, 是为了防止骨头长偏, 这些日子裘二郎对自己百般照顾, 又是请大夫,又是好吃好喝的供着他,他瞧着独居勤俭的裘二郎就知道家里肯定并不富有。

  农家又有几户日子能过得宽心,他是农家出身,对此再熟悉不过了,可是裘二郎却对自己十分大方,他受了磨难,心里却有一些安慰。

  这处村子他以前都不曾来过,听着裘二郎描述,村子应该挺偏僻的,他腿脚不方便,前些时候本是想先养着伤,等着赵浅来找他,到时候让赵哥多给些银钱补偿一下裘二郎,可是左等右等,人却还没来,他只好拜托了裘二郎上集市去替他找找人。

  他同裘二郎描述了赵家的位置,又说了家里铺子的位置,因裘二郎说通常上出去买东西都是去的县城,怕他找不到,他还特意交待过:“集市上很多人都认识赵哥,你若是找不到,随意问个老铺子的掌柜,一定也是认识他的。”

  裘二郎应着便出门去了。

  周哥儿满怀期待的等了一个上午,他等着熟悉的人来接他回家,好不容易把裘二郎等回家了,却没有见着自己朝思暮想的人。

  “裘大哥,你、你去集市了吗?”

  在灶房里放猪骨的裘二郎迟疑了一会儿走进屋子里,看着床上的人,脸上的伤已经好了很多,原本俊俏的轮廓现在被好了伤势的脸填补完全。

  “我去了。”

  周哥儿眼睛里燃着希望:“那可见着我夫君了?”

  裘二郎点了点头。

  “他,那他怎么没有来?”

  “周哥儿,他,他不会来了。”裘二郎鲜少有抬起头,因为面相丑陋,以前吓哭过小孩子,后来他便一直低着头,周哥儿说过不嫌弃他丑,他才敢抬起头来。

  “我今天去集市,先就去打听了你说的赵家,店铺掌柜确实一说到他就知道,可我还没有问去赵家的路,集市上就锣鼓震天,排场极大,我正好奇是哪家的姑娘出嫁能有这么大的排场。”说着,他顿了顿,不敢直视周哥儿的眼睛:“掌柜的指着告诉我,说正是我打听的赵家老爷娶亲。”

  “我想哪里可能,因为我知道有你在的,你说你和夫君的感情向来极好,他如何会在你出事三个月后便娶亲。掌柜的多说了几句,说是赵家夫郎确实很好,自从遇了难后,赵老爷也没打算再娶,可是孩子还小,不能没有人照顾,诸多人劝说下,这才续娶了,可全然是为了孩子。”

  裘二郎说的气愤:“周哥儿,若是真的为了孩子,也不会那么着急续娶啊!可是掌柜的这么说,我也没法子反驳。”

  周哥儿的面色早已灰暗了下去,他沉着眸子:“不可能,赵哥是不会娶别人的,你骗我!”

  听到这话,裘二郎急了:“我骗你干什么,你夫君是不是很高大,身材魁梧,面相很凶!我都跟着迎亲队伍见穿着喜服的他了,一脸笑迎接新娘子!”

  见着神情晦暗的人,裘二郎觉得自己语气过硬了些,心里觉得很是不忍,他放轻语调:“你好好休息,别太难受了,我先去给你熬汤。”

  裘二郎走出了屋子,回头望了一眼死气沉沉的周哥儿,心中一阵痛,但却又随之长舒了口气,身体像是轻松下来了一般,他今天根本就没有上集市,而是像以外一样轻车熟路的去了县城买东西,他不想骗人的,可是欺骗的自责远远不如他想留下周哥儿的心思。

  他长那么大,因为生的丑,受尽欺辱责骂,年近三十还未娶妻,原本以为要孤苦一辈子,可是上天偏偏要送一个不嫌弃他丑陋的周哥儿来到身边,他为了好好养着他已经几近掏空了家底,可是他心中无悔,反倒是很乐意,既然他不介意自己长的丑,那么自己也不会介怀他成过亲,甚至有过孩子。

  现在他伤着腿脚,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人走不了,等时间一久,他心灰意冷忘记了过去的事情,两人相处久了有了感情,什么就都好起来了

  他扛着锄头,一路往自家地里去,想着挖些菜回家吃,方才到了种着一片白菜的地里,一个面相很生的华衣男子正在和乡亲们攀谈,他偷偷瞥了两眼,心里咯噔一声,好巧不巧这人正周哥儿所描述的赵浅一个样!

  方才自己在脑子里规划的和周哥儿的美好未来瞬间像是受到了暴击,他心慌意乱,却又更加坚定不能让他找到周哥儿。

  “乡亲,可有见过一个长的很高挑的哥儿,约莫着二十左右?”

  “若是见过,麻烦还请告知,到时候我一定重金相谢。”

  村子不大,裘二郎少有和村民们来往,倒是没有什么人知道他救了周哥儿,只是前两天请大夫给周哥儿复诊的时候,被一户人家看了去,不知有没有多嘴说出去,好在这会儿没有在地里,但若是让赵浅继续这么问下去,他一定会找到家里去。

  “他耳背,听不清楚你在说什么。”

  裘二郎主动上前去,在一直不停的发出“啊!”“啊!”的村民面前,迎了赵浅的视线。

  赵浅看了一眼面前的人,显然也是听见了他的问话,他客气问道:“那您可曾有见过?”

  裘二郎镇定自若的摆了摆手:“我们村子鲜少有外人来,村子就那么大点儿,几户人家板着手都数的过来,没有见过你说的那人,若是见过,早就传开了。”

  虽有夸大的成分,赵浅抬头看了一眼村子,还没有上鱼村大,倒确实是小,没有打听到消息,他只得叹了口气:“谢谢了。”

  言罢,他失落的出了村子,望着村外流淌着的小河,当一个人失望的次数越来越多时,往往就会转变成绝望,他摩挲着手指上的指环,眼下一片乌青,颤动着嘴唇呢喃道:“少雨,你还在吗?”

  他站了一会儿,正欲往回走时,两个农户从他的身旁走过。

  “诶,我告诉你啊,前阵子我瞧见裘二郎请了个大夫回去。”

  另一人听见笑了一声:“他请大夫干啥,丑莫非还能治?”

  “我当时也奇怪啊,他又不像得了啥病痛,犯的着花钱去请个大夫回来嘛?于是我就偷偷跟着你看了看,你猜怎么着?”

  “咋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