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顽山六子
李负代哑着嗓子继续笑,“别内疚,真的跟你没关系。就现在,让这事儿过去吧。”
又点了根儿烟,温烈丘又说了话,语气淡然却不容置疑,“你俩是叶贺的养子,加上你俩,寄养在他名下的孩子有23个。”
李负代没有任何动作,看着十分平静。
琢磨了一下措辞,结果温烈丘说出来的话还是直接,“他在虐待你们。”
终是扯不出笑了,李负代眼神复杂地看着温烈丘。事情这样的发展他挺意外,“你竟然去查了他?”
“明面上的很简单,但其他的我没有证据。”温烈丘喉结动了动,“还有,李鹤不是自杀。”
李负代抬头,看向温烈丘的眼中全是惊愕。
“我看过了尸检报告,他身上有多处致命伤。他很有可能是死后被扔下去的。”温烈丘顿了顿,“也没有证据。”
一句话,李负代消化了很久,理清也用了很久,有点儿迟疑,他开口,“……你和我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在温烈丘没出现在李负代面前的这些日子里,他一直都在想。李鹤的“别让别人找到他。”和李负代的“别走。”,在本质上是不是一个意思。如果是的话,他是不是就又一次做错了。“是没什么用了。”熄了烟,温烈丘深长地叹气,“但我没管他是事实。我没什么意图,就是想再出现李鹤这样的人,就帮他,免得后悔。”
不得不说,温烈丘这番话,煽动性挺强。也是这番像坦露一样的对话,让李负代对温烈丘改观了许多。
随后是冗长的静默,两人一个根接一根的抽烟,倒像是对儿多年的好友,只是心里所思所想,谁都不通透。
太阳快要下山,两人抽空了那包烟。
目光在满地的烟蒂上停了一会儿,李负代轻咳了几声看向温烈丘,也是坦然,“……跟你说声谢,之前对你态度有点儿……但、我真的,不想让你掺和进来。”他脸上是温和的笑意,却控制不住睫毛的轻颤,“本来嘛,也没什么事儿的。”
也不知温烈丘脸上的表情该怎么形容,他稍作停顿,没说任何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负代一愣,笑出声来,在原地大喊,“喂!老子不能弯腰啊!我怎么回去!!”
理所当然的没有回应,李负代摩挲着右手的食指垂着头,失败了太多次,他不想再赌一把。
第10章 返回车旁的时候他还是板着脸,然后敲了副驾驶的车窗。
传说中的叶朗,在放学的球场被阮令宣截住。
阮令宣正打得激烈,一回头看见来人瞬间乐开了花儿,扔了球往他身边跑,“嘿!小眼镜,来打球啊?”
十七班的班长只是抱着一摞书经过,听见有陌生的声音似乎在叫他先是一惊。看清那人后他皱了皱鼻子试图抬高眼镜,开口一本正经还有点儿怯,“老师要我送东西过去,而、而且我不会打球…”
阮令宣三步两步跑过来,伸手帮他把眼镜推上去了些后又笑出来,“我可以教你啊,小眼镜?”
“我叫叶朗!你不要乱叫行不行……”班长说着把背挺了挺,可就算把腰板挺的倍儿直还是比阮令宣矮一个头。
阮令宣眼里的笑意愈发明显,低头抵近面前的人,“我知道你叫叶朗。”
两人身后,温烈丘靠在宽台阶上坐着。球衣扔在手边。把湿透的刘海拢在脑后,看阮令宣对叶朗拉拉扯扯。
“……同学?”
温烈丘也听到了陌生的声音似乎在叫他。他身后,不知什么时候靠过来一个小巧的女生。
女生背着书包,手里拿了瓶水,“给你……”说完她咬了咬唇,微微颤抖着将水瓶递了过来,她眼神不停闪躲,等着温烈丘伸手。
没等温烈丘拒绝,便有一只手接过了瓶水,“谢啦。”略过女生的惊诧,李负代笨拙地翻过台阶坐到了温烈丘身边。他随手丢了拐杖,扭开水瓶,咕嘟咕嘟喝了大半瓶,才回头冲愣在原地的女生眨眨眼,“及时雨啊,脱水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女生也不知是什么情绪,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温烈丘便抿嘴跑了。
李负代把断腿压上右腿翘起二郎腿,挑眉看温烈丘,“她生气了?”
瞄了李负代一眼,温烈丘没说话。两人在花园分手的后一天,李负代就出了院,回了学校迟到又早退,说他是回来学习的谁也不信。
那头,叶朗抱着书灰溜溜地跑了,留阮令宣在原地傻笑着。看着叶朗跑远,温烈丘微眯起眼睛。
“你可以让阮令宣离他远点儿。”李负代的声音又响起,压的很低,像嗓子里塞了把草。
侧头看他一眼,温烈丘拿着球衣起了身,套上往台阶下走。
“喂喂喂!我爬过来也挺不容易啊!喂!”李负代坐在台阶上嚎着。
停在台阶上,温烈丘回了身,冷冷的问,“有事儿?”
“一码归一码。”李负代晃了晃手里的医院的发票,笑着看温烈丘。
面上的表情不太好,随后温烈丘却勾起嘴角,“你有手有……”话没说完,他自己活生生地截住了。
李负代明白他什么意思,也明白他为什么不说了,他笑着摊手,看了看没一处好地儿的自己又看向温烈丘。
温烈丘阴着脸,手插进裤兜,“钱不是我付的。”
刚抬脚,身后李负代又叫住他,“喂,你不欠李鹤,更不欠我。”
回头,逆光坐着的人看不清眼睛,只看见他的嘴角因自己看他了又勾了弧度,伴着一颗酒窝。周身要散在光里。
“以后就当不认识吧。”李负代轻声又说了一句。
他说温烈丘谁都不欠,这样温烈丘更烦躁,如果没看过那份尸检报告都好,欠就欠在他看了,还记得一字儿不差,温烈丘觉得他欠,压着一条命。
他构想不出李负代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从几次接触中看,水深火热不为过。至于叶朗,他觉得李负代说的对。二十三个孩子中,叶朗也是其一。
温烈丘下了台阶时,迎上来的阮令宣还没收掉傻笑,他跳着勾上温烈丘的肩,“刚才那人你看见了吧?是不是超可爱!”
温烈丘还烦躁着,没搭理他。
阮令宣撇撇嘴,一回头,见的是李负代费事地翻石栏杆的景象,他扑哧笑出来,“那小子又干什么呢,他也真行,要我肯定还得在床上躺一个月!”
温烈丘依旧不言语,转头朝篮球架下走。将他们俩的书包提溜回来的时候,阮令宣装着不经意冲他扬了扬眉,“我说啊,你有事儿可别瞒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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