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灯 第60章

作者:子鹿 标签: 玄幻灵异

封寂皱着眉,神色忧心,他看着谢逢殊,轻声开口:“我与你上古相识,当年你铸塔除魔,我知道你是仙命加身,可是最终你得到什么了?你耗尽灵力,拔鳞铸塔,可连这塔中的妖魔都能苟活,偏偏就你该死吗?”

他眉眼带了悲意,看着谢逢殊问:“值得吗?”

值得吗?

谢逢殊也想问自己。

怪不得满天神佛都不愿意与他来往,自己是个差点屠戮了仙界的魔头,是个该死无葬身之地的大妖,怎么会讨人喜欢?

他又想起黑暗的石室之中,绛尘用下颌一点一点蹭掉他额头上的细汗,他对自己说,“谢逢殊,你要记得今日的话。”

大概是谢逢殊沉默的时间太长,封寂又朝他走了一步。他的面容在昏黄的烛光之中看起来带着无尽温柔,嗓音轻若浮云。

“我若是你,必要取回金丹,重入九重问问这群道貌岸然的神仙,何谓天意?”

他露出一点笑意,伸手搭在谢逢殊肩头:“天地不仁,我却可以帮你。”

怎么帮,自然是要先出了这镇魔塔。

漫长的寂静之后,封寂听见谢逢殊沙哑的声音。

“我镇压你数万年,你却愿意以德报怨,真是……深恩难消。”

他说得很慢,语气平静无波,最后一个字出口时豁然抬眼,下一刻,封渊已然出鞘!

封寂察觉不对,立刻掠足后撤,却还是晚了一步,泠冽的刀意掠过他的衣襟,瞬间划开一道口子。这一刀威压极大,四周的铁链都微微震动起来,墙壁上的灰尘跟着一起抖落在地。

封寂稳住身形,抬头时已经是面若冰霜,压着怒气一字一句往外挤:“怎么,你不信我?燃灯自己的心魔,我还能造假吗?还是你弃血海深仇不顾,偏要去给仙界当狗?”

他这句话委实难听,谢逢殊却连眉毛都没抬一下,他持封渊于身前,淡淡答:“没有不信你,不过是没有全信你而已。

“所谓心魔,要么是求而不得的妄念,要么是自己昔日所历的最不愿面对的事。我只是不明白,若是上古杀我成了绛尘的心魔,他怎么还会在第二世杀我取丹?”

谢逢殊脑中还是刚才绛尘冷漠的神色,口中却没有停,也不带任何情绪:“如果他第二世真的杀了我,还取了我的金丹,那才是血海深仇,你不该赶紧给我看他第二世的心魔,再绘声绘色讲上一通,让我对他恨之入骨吗?

“你说一千年前我转世,可我听说七百年前,你也出过镇魔塔,重入人间后,首先去的就是须弥山。”

他抬眼看着封寂:“你是去找绛尘,还是去找我?

“听说后来你被诛杀于须弥山,是被绛尘杀的,还是我杀的?”

封寂听完,神色越来越冷,最后短促地笑了一声,话语中带着无尽怒气:“你信那个杀过你的和尚,却不愿意信我?”

“妖魔、神佛,各个都想杀我。”谢逢殊说完,似乎觉得有些好笑,轻轻扯了扯唇角。他道:“我不知道信谁,但有些事,我还是想自己去听一听。”

至少关于绛尘的,他要自己去听一听。

他不想再管封寂,转身去找下第九重的入口,刚走出几步,身后忽有杀意直朝塔而来!

谢逢殊旋身一闪,眼见着那股霸道的威压从身旁险险而过,震得铁锁晃动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他长舒一口气,看着封寂道:“你我的恩怨改日再算,现在我要去寻人。”

“改日?”封寂面上戾气横生,“我等这一日等了数万年,恕难从命了,仙君。”

谢逢殊已知前世入魔之事,此时又急着找到绛尘问个究竟,不想多耽搁时间,闻言露出一点讥讽的笑意:“怎么,刚才还说着要帮我,这么快便沉不住气了?”

封寂手中凭空出现三尺青锋,冷笑道:“好啊,只需仙君一句话,我先帮你杀了那个薄情寡义的和尚!”

谢逢殊面色一冷,抽刀往封寂掠足而去!

封渊刀意凌厉,气势逼人,墙上的烛火被带起的刀风刮过,烛火抖动,忽明忽暗,唯独泄出一点余光落于刀刃之上,映照出谢逢殊的眉眼。

封寂拔剑相迎,刀剑相抵,发出铮然之声。谢逢殊回身再斩,刀光剑影之间,塔内的灰尘石屑被震得轻微抖落,铁链撞击声伴着刀剑声一齐回响,其他几重塔内的妖魔似是察觉到了动静,有些不安地咆哮起来。

谢逢殊不欲恋战,可偏偏封寂不依不饶,他有些心浮气躁,下手更加果决。封寂不得已退了几步,露出一点讥讽的笑意。

“凌衡仙君现在倒是有点当年入魔时的样子了。”

谢逢殊闻言下意识地一怔,招式缓了片刻,被封寂一掌拍于胸口!

这一掌狠厉无比,威压如海,谢逢殊转腕以封渊撑地,依旧被拍得后退数步,刀尖入地三寸有余,在地上劈开一道深深的痕迹。

他咬牙抬目,掠足拔刀,于半空向封寂斩去!

这一式与刚才只为摆脱纠缠的打斗相比,杀气极重,谢逢殊连双目都带了狠绝之意,封渊刀身微微颤动,发出清脆的刀鸣。

明明距离尚远,封寂已经感受到了可怖的刀意铺天盖地而来。他背后无路,退无可退,只能持剑相抵。

霎时间,威压如巨浪滔天,四散而去,整个八重塔居然都颤动起来!

墙上的烛台跌落了一地,被震碎的铁链纷纷往下掉,烟尘四起一片混乱,地动山摇之间,谢逢殊还没来得及稳住身形,忽地脚下一空!

地动得厉害,第八层塔的地砖居然凭空撕开了一条豁大的裂口,一时间,谢逢殊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跟着尘土泥灰一起滚落了下去!

谢逢殊不知道这缝隙有多深,混乱之中,他连封寂有没有一起掉下来都没来得及看,只能先以真元护体,足下接触到实地时赶紧顺势往角落一滚,躲避不断往下落的碎石。

等一切风平浪静,谢逢殊再抬头,那道裂缝很高,已经有些看不清了,但对于他来说若要想上去也并非难事。谢逢殊想了想,到底还是没有回八重塔,而是转头观察起周边来。

他如今在的地方是一间宽大石室,和上面的石室似乎没什么不同,但谢逢殊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的第一个感觉便是暖。

这一路又下水又入地,每到一个地方都是深深寒意,偏偏这里带了几分暖,甚至有些灼意,好像足下有烈火重重。

谢逢殊看了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在了石室中央。

那里有一个方寸大小的石案,粗糙无比,似乎是临时雕成,上面放了一个漆黑的置刀台,云纹托底,古朴至简,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成。

谢逢殊看了一会儿,忽地想起封寂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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