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灯 第61章

作者:子鹿 标签: 玄幻灵异

“那些神仙担心你身死神聚,把你的刀放在了第九重。”

谢逢殊静静地站在原地,他想:或许封寂是为了出塔诓骗他的,或许其中有什么误会,又或许这只是个被人丢在这的破烂玩意,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他现在应该先去找绛尘,问一问对方从前之事。

但最后,他依旧一步一步走到石案之前,抬手把封渊放了上去。

长刀置于刀台之上,丝毫不差,在黑暗中发出寂寂冷意。谢逢殊看了一眼,又觉得有些没意思:这能证明什么?

他想把刀拿回来,不过刚刚伸手,整个石室内忽然起了变化。

先是有了一点光,冲破了满室的黑暗,这光不像是烛火,冷冷清清,更像是漏下的一点月光。

但九重塔已经深埋湖底地下,怎么可能有月光照破室内?

谢逢殊抬眼,四周的场景也变了,不再是一间石室,而是朦朦胧胧如同画境。

谢逢殊一愣,随即想起——九重塔内,易见心魔。

我居然有心魔吗?

他茫然地抬头看去,画境变幻,先是无边风雪,孤崖绝壁,又是万朵山花,绚丽如火。有许多不认识的人在谢逢殊眼前闪现,耳边也充斥着人声。

他眼前先出现了一个褚袍白发的老头,拎着葫芦酒壶,脸上醉得通红,笑呵呵地冲他道:“傻徒弟,还不过来。”

老人身旁是一位木簪乌发的女子,一身月白色衣裙,笑吟吟地看过来,如同在哄小孩似的温声道:“小师弟,回家啦。”

再接着是一袭黑衣的嘲溪,他脸上没戴面具,容颜俊朗,偏偏带着不耐的神色,凶巴巴地道:“蠢死了,回家的路都找不到了吗?”

谢逢殊怔怔地看着,忍不住朝三人走了一步,可偏偏此时,他们的身形又慢慢淡去了,变成连绵飞雪,霜白僧衣。

绛尘于大雪之中抬眼看过来,语气缱绻温和。

“谢逢殊,过来。”

作者有话说:终于写前世了

第40章 前尘1

须弥山绵延千里,奇峰众多,其中前山唤作明镜台。明镜台山分两面,一面翠柏参天,满山青松绿萝如壁如玉;一面却只有数以万计及人腰高的山茶,花红似火如霞,漫山遍野,从山顶一直开到山脚,犹如烈火染霞倾泄而下。山脚处是一面湖泊,澄如明镜,风过无波。

山花之中,有三人的身影慢慢从山脚湖边而来。

打头的是个姑娘,最多二十出头,一身月白色衣裙,身材高挑,满头乌发用一只浅色的木簪半绾,本该是灵动温婉的模样,偏偏清丽的眉蹙起,恨铁不成钢地对着旁边的人絮絮叨叨。

“早说不要贪玩不要贪玩,又跑到哪里去了,弄了这一头一脸的灰,师父看到又该罚你们不许吃饭了,到时候别求我偷偷给你们送吃的……”

被她一连串话压得抬不起头的是一位少年,不过十**岁,一身绯色衣袍如同烈火初燃,头发用同色的发带高高束在脑后,只不过有些松散了,还有几缕散碎的顶在头顶,被山风吹得摇摇晃晃。他听着对方这一串,有些委屈似的抬头瞅了身后一眼,小声道:“是嘲溪带我去的,说带我捉鸟去——”

他还没说完,身后就有一巴掌拍在了他头上,把那几根迎风而舞的呆毛压下去了,同时响起的还有身后清亮的嗓音。

“没大没小,叫师兄!”

红衣少年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黑衣男子,撇撇嘴道:“你就早我一天化形。”

“一个时辰也是早。”

“我一百年就化形,还比你少用两百年呢!”

“反正是我先成的人身,先开口叫的师父,谁叫你生得晚?”

“行了行了。”绥灵忍无可忍,这么幼稚的话她已经听了一百多年,只觉得再多听一句就要折损十年的修为。她用手轻轻点了点眼前人的额头:“谢逢殊,你是不是傻,他让你去你就去啊,他一肚子坏水你还不知道吗?”

这**后的嘲溪也不乐意了,嘟囔道:“谁一肚子坏水啊,谢逢殊才一肚子坏水,说是一起捉鸟,自己躲树底下睡着了,叫都叫不醒……”

“你也闭嘴吧。”

绥灵平日性情温婉,唯有被两个小兔崽子逼急了才会隐约显出点脾气,见她这副样子,两人都不敢再出声。绥灵见状又叹了口气,伸手把谢逢殊脸上沾着的一点泥轻轻擦去了。

“去了一天,捉到什么了?”

谢逢殊乖乖由得师姐擦脸,一边含含糊糊地道:“什么也没捉到,嘲溪太笨啦,只掏到几枚鸟蛋。”

说着,他一掏衣袖,拿出来四个黑白花色的鸟蛋,鸟蛋仅仅和拇指差不多大小,他还得意扬扬地道:“一共四个,师父、师姐、嘲溪还有我一人一个。”

绥灵哭笑不得,轻拧了一把他的耳朵:“少给我来这套。”

话虽这么说,她的气还是消了不少,带着两个不省心的师弟往家赶。

等穿过重重似火山花,三人到了山顶。山顶上有一棵苍翠挺拔的梧桐树,树冠遮天蔽日,高可触天,树桩盘踞山头,粗壮得吓人。谢逢殊低眉顺眼地跟了一路,此时才凑过去闻了闻那棵树,直起身道:“全是酒气,师父是不是又喝醉啦。”

嘲溪凑也凑过去闻了闻,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肯定是。”

绥灵懒得管他们,抬手施了个诀,霎时间,三人面前忽得升起一层淡淡的白雾。

三人穿过那层薄薄的雾气,刚才还空旷的山野之中出现了一处院子,周围用竹篱围着,上面爬了些绿萝,院中有三四间屋舍。谢逢殊先推开了院门,率先乖乖巧巧地喊了一声:“师父,我们回来啦。”

片刻之后,最中间那间茅舍的门发出“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推开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和开门声一齐传来。

“小兔崽子,回来了!”

三人一起看过去,眼前的人须发皆白,一身深色短打,手中拎着一坛酒,酒坛子看起来轻飘飘的,估计已经空了。见到三人,老头哼了一声,问:“又跑哪去了?让你师姐找了一天。”

谢逢殊赶紧卖乖,把那几个鸟蛋献宝似的拿出来:“给师父掏鸟蛋。”

吕栖梧本想好好教训教训这几个随处乱跑的泼猴,冷不防自己的小徒弟这么一卖乖,那双比山间林鹿还灵动的眼睛愣是把他的长篇大论噎回去了,他只得转头教训后面的嘲溪。

“带着你小师弟乱跑什么,今时不同往日,出了事怎么办?”

嘲溪老老实实被训了一顿,其间还抽空瞪了一眼十分没义气的谢逢殊,谢逢殊冲他做了个鬼脸,转头问吕栖梧:”师父,最近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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