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栤
“不错，你说得亦有道理。”九吾却也没有丝毫不满，相反，眼底对司徒渊流露出些许欣赏之意。
司徒渊连忙敛住了刚才自己无意间露出的獠牙：“是、是么……”
九吾继续道：“因果有道。有的人需要应劫陨落，而有的人注定要走另一条与天争命之路。”
司徒渊：“……”
此地虽已出了十万荒山的界限，但依旧是一片茫茫山林，山林中各种凶禽异兽不知何数。
次日，九吾取了法阵在原地布置妥当，确保司徒渊的安全后，才继续前往众神埋骨之地。
九吾离开后，司徒渊取出昨日九吾给他的那本《上古神族简述》继续通读。
他主要看的是过去这些上古神族陨落的具体事由，是以看得极快，不过短短两个时辰的功夫，就将一本厚厚的书翻完。
书中记载，由古至今一共陨落了八十位上古神族，若是再加上九吾，便总共出现过九九八十一位上古神族。
而其中有大半的上古神族皆是死于天地间的各种灾劫。
上古神族乃上天的宠儿，但得到上天钟爱的同时却也意味着肩负重任，过往是几万年来天地间出现过不少可绝万物生灵的大灾大祸，几乎皆是由当时的神族解决，同样，他们也大多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但这些灾祸可遇不可求，于司徒渊来说并不现实，他并不能指望这个。
而剩下的这部分，其中一些是死于一些类似战争的人为灾难，也有一些因为各种奇奇怪怪的原因而陨落。
最后，司徒渊挑出了两个看起比较现实的。
其中一位乃是死于噬灵之毒；至于另一位，就是那个为救自己心爱之人甘愿将自己的神心取出来的。
司徒渊分析了一下，觉得他能得到噬灵的可能性更高些。
这种可以杀掉上古神族的毒药，他曾经在狐族禁地中的一本书上见过。
七万年前，天界出过一个叛徒，此人叛出天界后便一直被天界追杀，后来逃亡进入了极渊之地。噬灵便是他在极渊之地中找到的。
最后，他与天界为敌，用噬灵杀死了当时天界的一名神族。
如今在极渊之地以外的地方，噬灵早就被彻底销毁了，但极渊之地中何处可以找到噬灵却被记载了下来。
如果他要取到噬灵，就只能进入极渊之地。
这不是一两日可以成功，而且极渊之地中极其危险，他更是从未修炼过……
不过，好在他乃是黑龙之身，龙身坚硬无比，若是进入极渊之地，便可以不用担心身份暴露，不受限制化出龙身。
这样，就算他从来没有修炼过，单靠肉身的力量也可以抵御绝大部分的危险。
想到此处，司徒渊略带嘲讽地嘴角微微勾了勾，这是他第一次因为自己的身份觉得庆幸。不管如何，也算是感谢那个坐在高高九重天上的他名义上的父亲，给了他这副肉身吧。
若是他想去找噬灵，那继续待在九吾身边便没有什么意义。
不过司徒渊此刻心里也只是有了一个初步的计划，还没有下定决心走这一条路。
看完《上古神族简述》后，他在剩下的两本书上犹豫了一下，最后翻开了另外的一本《龙族典籍》。
这本龙族典籍中，记载了很多龙族代代相传的法决，以及一些龙族修炼、炼体的诀窍，若是生为普通龙族这一般都由长辈相传。但司徒渊他从有记忆，就被下了封天印，自然是没有这个待遇。
此时翻看，哪怕他目前并不能修炼，其中内容也着实帮助良多。
等这本书他翻看了大半，回过神来之时，才发现天色都已经黑尽了。
天色一暗下来，九吾留在树上的那颗照明的石头便自动运转，是以他才没有发现时间都已经过去这么久。
九吾说他半日便回，此时明显已经去了不止半日的时间。
司徒渊瞥了一眼九吾布下的法阵。这法阵只是阻挡外人进入，但并不限制他出去。
他翻了翻手中的《龙族典籍》，见只剩一小叠尚未看完，于是沉下心来继续翻看后面的部分。
约莫又过了两个时辰，司徒渊将一整本《龙族典籍》翻完。
此时，天角的日光已经初显，露出了一抹红光。
没再迟疑，司徒渊从法阵中走出去，朝着众神埋骨之地的方向走了过去。
第55章
众神埋骨之地附近危险重重。
司徒渊从小便知道, 他无论在任何时候都不能被别人看到真身，所以在从小在狐族长大的司徒渊几乎不曾化出过黑龙之身，甚至内心亦觉得这样的身份是一种耻辱。
但他人身的时候, 对外界伤害几乎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不过《龙族典籍》中正巧记载了许多龙族独有的诀窍，比如可以将身体上的一部分皮肤化出龙甲保护。
司徒渊尝试一番, 虽使用得有些不熟练，但很快身体的要害部位便显露出了一层黑色鳞状的皮肤覆盖。
这其实不算是他第一次化出真身，但心底依旧有些莫名的兴奋。
他轻轻地抚摸着被鳞甲覆盖的地方，感受着龙甲的坚硬和上面散发出的冰凉的气息，有一些高兴。
但很快，他眼底的那点高兴就淡了下去。
因为这些黑色的鳞甲并不意味着强大, 也不意味着尊崇。这是一种耻辱，是一种无论任何人, 看到就会从心底觉得厌恶的东西。
从九吾布下的法阵中出来后, 司徒渊就沿着之前九吾离开的方向往众神埋骨之地过去。
这一走就走了一个时辰。
众神埋骨之地说起来其实就是一片废墟，其实这个地方以前是有天界安排的守墓人打理的, 但自从不破煞剑现世九吾将不破镇压在这里后，就严禁任何人进入里面了。
经过时间的风蚀, 这里已经继续看不出什么人迹，只有些许的残垣断壁可以看得出，此地曾经有过一些简单的建筑。
司徒渊缓缓拨开长到快有他整个人高的杂草, 很快看见了前面一块两人高的石碑。
石碑上刻了两个已经快被时间磨平的古篆字。——禁入。
石碑的旁边有些法阵的痕迹，应该是用来防止人擅入其中的。不过此时法阵并未运转，司徒渊不知这是之前进去的九吾将法阵撤了, 还是时间太久法阵都已经失去了效果。
站在石碑前，盯着石碑上刻着的两个字，司徒渊迟疑了片刻。
若是论天界条列, 众神埋骨之地是禁止任何人出入的。
当然，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守规矩的人。只不过如今九吾在里面，他明目张胆地无视天界条例，接下来如果遇到九吾，也许九吾会按天界条例的规矩来惩罚他。或者，将他交予天帝。
片刻之后，司徒渊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略带嘲讽的笑意。
他怕什么，这有何可担心的……
将石碑旁的杂草踩倒，司徒渊目光平视前方，走了进去。
进到众神埋骨之地往前又走了一段时间后，他开始看到了一些新轧出来的有规律的痕迹。
此地荒无人烟，这一两日除了九吾进来过，便无旁人，想来这些痕迹都是九吾留下的。
只是不知，九吾与他说了半日便回，为何一日过去了，似乎人还在众神埋骨之地中。
司徒渊迟疑了一下，跟着这些并不算很明显的痕迹继续往前走。
其实在很久以前，众神埋骨之地还并非用来作为神族的坟墓，只是后来几十万年前，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极为激烈的大战，在当时的这场战争中，一共有五名上古神族死在了这个地方，尸骨无存。
当时的天界为了悼念这五名神族，便将此地单独辟了出来。
以后但凡有神族陨落，都葬在了此地，就算尸骨无存的，也会用追魂术，引领神魂归散于衣甲之上，然后在此地建上一个衣冠冢。
等司徒渊再往里面走一些，进入了内圈，周围便开始不想之前那般杂乱，虽然没有达到焕然一新的地步，但开始继续看不见什么杂草，而且修建了供人行走的廊道。
很快，司徒渊遇到了第一座微微凸起坟墓。
他有些好奇地朝着这第一座坟墓的墓碑走了过去。
谁料，还未走到墓碑旁，他便在墓碑前方大概几尺的地方发现了几滴红色的东西。
司徒渊心头一跳，顾不上墓碑上刻了些什么，连忙蹲下身去仔细观察那几滴滴在了青石地板上的红色东西。
有些黏稠，凑近了些闻，还有一股淡淡的铁锈腥味。
这是血。
这几滴血此时还处于半凝固的状态，颜色是深红色，但还没有变黑。
——尚还新鲜，必然是才新添不久的。
但这是谁的血？九吾的？还是别的什么妖兽的？
尚未进入埋骨之地前，司徒渊还偶尔遇到过一两只尚开灵智的妖兽四处游荡，但进了埋骨之地后，便再没有看到过有什么活物。此时突然看见几滴血，心里不由起了些猜测。
他压了压因为紧张开始跳得有些快的心脏，脑海里迅速地分析了起来。
九吾来众神埋骨之地肯定不是无事来游山玩水的，必然是此地出了什么大事必须要他过来，而且眼下肯定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否则不会失言于他，都已经过了一日还尚未回去。
司徒渊站起身来，沿着众神埋骨之地中的廊道继续往前走去。
很快，他又发现了两处血迹，而且这两处血迹洒在路上的石板上，沿着石板蔓延开来，几乎将附近的两三块石板浸润成了深红色。
司徒渊心里又是一跳。
如果是九吾的血，那他此刻肯定伤得不轻。虽然他不知道九吾因何会受伤，但如果九吾真的伤得很重……岂不正合他意。
他不用还要再等那么久，也不用再去极渊之地找什么噬灵……
想到这里，司徒渊心底莫名起了一点兴奋。
他脚下加快了些步子，迅速地穿过一众坟墓前的石板廊道。
这次，他刚走到廊道尽头的拐角处，便晃眼便看见了前面一道白色身影。
“！”
司徒渊立刻止住脚步，没有露出身形。
他躲在拐角一处凸起的巨石后面，偷望过去，便见一道身着月白色衣裳的身影正坐在一块青石圆盘上，紧闭双目，一动不动。
此人正是九吾！
见对方并无动静，片刻后司徒渊从巨石后缓缓走了出来，露出身形往前走了几步。
他此刻与九吾不过五、六步之遥，但对方依旧紧闭双目，没有丝毫清醒过来的迹象。细细观察，还可以看见对方脸色比平日苍白，额头间有着许多渗出的汗珠，衣襟前、衣摆间染了大片的红色。
“上神？”司徒渊试探道。
对方并无应答。
甚至他接着伸出了手来试探九吾到底是不是昏迷了过去，对方都依旧没有任何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