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禾小星
“也不知道疫情什么时候过去。”岑之行低声说。
季雨沉默几秒,如果自私地讲,维持现状没什么不好。
他们有足够多的时间待在一起,季雨赚的钱足够多,他甚至可以产生出一些从前不敢想的念头,比如包丨丨养岑之行。
乱七八糟思索的时候季雨表情没变,岑之行也看不出来什么。
岑之行身上总散着木质淡香,搂着他小声哼歌,像刚从灌木丛挤出来的小动物,黏人且毛茸茸。
手机铃响暂时打断了岑之行的歌声。
他俩手机铃声都一样,岑之行换新款手机的时候也会给他带同款。
思及此,季雨皱皱鼻子,如果真想把人养好,还得更努力赚钱才行。
回过神来岑之行已经接起电话。
两人还是拥抱的姿势,靠得太近,季雨甚至能听见些许电话那头的声音。
有些耳熟,应该是李素芬。
季雨怔愣几秒,随即想避开,却被岑之行搂着腰按回来。
“不用走。”岑之行无声对他做口型。
季雨搞不懂了,上次任由他询问好几次都不愿意说,这回却不避着他了。
他瞪了岑之行两眼,趴对方肩膀上听着。
母子俩关系似乎好了许多,电话里聊着日常,李素芬一直问岑之行这边物资够不够,手疼不疼。
季雨直起身子以眼神询问。
岑之行把他手受伤的事情瞒的很好,要不是季雨刨根问底都不一定能知道。
岑之行无奈摇头,无声说:“李主任讲的。”
又聊了几句岑军公司的事,李素芬见岑之行对这方面不感兴趣,很快换了话题。
电话挂断前,李素芬停顿片刻,过问了一句:“小雨呢,你们俩都还好?”
季雨一愣,听见岑之行笑着回答:“好着呢,他就在旁边儿。”
“哎?没听着我这句话吧,尴尬死人。”
岑之行觑他,笑意更深,“没呢,他在沙发那边。”
等岑之行挂了电话,“沙发那边”的季雨凑过去亲亲男人嘴角。
“你们和好了?”
“也不算吧,本来就没吵过。”
季雨撇嘴,学着岑之行的语气:“是是是,本来就没吵过。”
岑之行的手偶尔用多了还是疼,季雨不让他在画室待太久,看已经过去四个小时候就切了盘水果去敲门。
岑之行手上围裙上染了些颜料,他插了一块喂对方嘴边,岑之行吃完扬扬下巴,“想吃葡萄。”
季雨又插了两颗葡萄喂他。
岑之行吃完问他,“小雨好像每次进来都不好奇我在画什么。”
“你想让我看的话我自然会看到的。”
岑之行失笑,拉他走到画板面前。
画面中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他自己的脸。
以这样的视角看自己还真有点奇怪,季雨耳根悄悄红了,小声说:“画我做什么……又不好看……”
岑之行刮刮他鼻梁,“好看,我喜欢。”
今天很多画都没遮盖,岑之行牵他一点点看过去。
画中很多他的侧脸或背影,还有一张小画框里摘梅子的手部特写。
季雨一直觉得自己的手不好看,但也只是掌腹多了些茧子,骨节分明,手指修长,衬着绿意盎然梅树枝叶透过的阳光,很漂亮。
岑之行看他盯着这张看了很久,轻声道:“这是那天,你第一次说要上树摘梅子的时候画的,现场没画完,后来补的色,我担心你摔下来,心不在焉的。”
“啊。”季雨小声嘀咕,“梅子树不高,摔了也不疼的。”
走到画室深处,季雨看到一幅有些眼熟的画,很像画展里那副《小雨》,但多了树上的坐着晃腿的小人。
他看向岑之行。
“有你的画我舍不得拿出去展览。”
岑之行从前的画里几乎没有人像,季雨是例外,唯一的例外。
【作者有话说】
今天打了耳朵针,希望睡一觉起来就恢复听力QAQ祈祷
遇到了人特别好的护士姐姐,因为突聋又一个人来医院,挂号沟通啥的很不方便,我都做好全程打字的准备了,结果从监察室出来她就一直陪着我,一直把我送到住院部QAQ
第85章 “愿君莫离。”
江城的春夏总浸在雨水中。
季雨望着窗外连绵成线的阴雨,按按眉心。
身边空空如也,手机屏幕亮得有些刺眼,才七点多,岑之行一般不会起这么早。
可能手又疼了。
季雨叹了口气,他讨厌下雨天。
趿拉上拖鞋往楼下找人,到处都没看到,最后还是在他的工作室外听到声响。
门虚掩着,岑之行坐在角落揉手腕,光线昏暗,看不清表情。
季雨故意在门边踩出些声响。
岑之行循声望来,季雨走过去半跪把灌好的热水袋垫到男人掌心下。
“手又疼了吗?”季雨用的陈述语气,音调有些低落。
“有一点,没多大事。”岑之行的手微微扣着,掩住疤痕。
季雨抿抿唇,趴在对方膝头小声道:“哥,对不起……”
岑之行轻啧,伸手揉他脑袋,“一下雨就道歉,多少次了,嗯?你不烦我都烦了。”
“别烦。”季雨主动把脸颊凑过去蹭蹭。
手疼起来折磨得人根本睡不着,季雨知道的。
他俩在屋里挨着坐了会儿,季雨存着转移对方注意力的念头,一会儿勾勾手指,一会儿玩玩头发。
季雨稍微放松下来才注意到屋里刷了漆的木雕都罩上防潮膜了。
“哥,你手疼还忙活这些干嘛。”
“手疼又不是废了,盖盖膜不费事。”岑之行垂眸瞥他一眼,“免得漆没弄好又一个人郁闷。”
“我没郁闷!”触及到岑之行眼神吗,季雨声音消下去,“有一点吧……就是郁闷江城这天气预报太不准了,说下雨的时候不下雨,不下雨的时候下雨。”
断断续续个把月阴雨不断,岑之行手不舒服,季雨最后几个没阴干漆料的木雕单子也被影响了。
不过总算有些好消息传来。
疫情不那么严重了,致死率极高的新冠病毒似乎减弱威力,逐渐变得温和。
六月时江城解除封禁,官方通知下达,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好几个月没出门的居民终于能透透气。
江师全国各地的学生都有,保险起见没通知学生返校,各科期末考试全部线上进行。
季雨没多大反应,尤小茗的消息却是连发了好几条,大概意思是感谢线上考试。
季雨解封第一件事是拉着岑之行再系统复查右手恢复情况。
医院人挺多,没见到李主任,他们老老实实排队挂号问诊。
岑之行从路上表情就不太对劲,虽然平时岑之行在外很也冷淡,但今天冷淡得不太一样,更像是凝重。
季雨一路都提心吊胆,生怕是他右手再出了什么问题。
面诊、拍片、再面诊……结果挺好,医生说恢复顺利,注意一年内不要提重物,不要过度用手。
都是些常规叮嘱,季雨悄悄松了口气,可岑之行眉宇间仍旧染着忧虑。
他不太懂为什么,视线一直悄悄停在岑之行身上。
临出门前,医生叫住岑之行,“钟哥葬礼时间定下了,下个月五号。”
岑之行先看了季雨一眼才应道:“好。”
季雨有点懵,“钟哥是谁啊?”
“出去说。”岑之行揽着他的肩膀往外走。
回到上车,岑之行才再度开口:“李钟青李主任,驰援疫情一线的时候感染了,当时病毒还很强,没抢救过来。”寥寥几句说完了李主任生命的最后一段情节。
季雨考到驾照后几乎不让岑之行开车了,他扶着方向盘怔愣几秒,脑海闪过李主任的脸。
他的耳蜗手术是李主任亲自操刀,术后恢复期李主任也常来询问他情况,季雨呆呆地问:“什么时候的事?”
“两个月前了……当时政策严,问过家属意见之后火化了,没来得及入葬也没办丧仪,一直拖到现在。”
“啊……怎么这样呢……”
在这之前,季雨一直觉得通告上冷冰冰的疫情死亡人数离自己很远。
李主任的死讯就像一记重锤,把他敲醒。
七月五日,他们相伴参加了李主任的葬礼。
疫情尚未过去,门口有人负责量体温督促大家戴好口罩。
李钟青是位好医生,许多人手捧鲜花祭奠他,过往无数经他手恢复听力的患者、同患难的医生护士、问询赶来的媒体记者……
他们见了李主任的母亲,亲自递上慰问。
上一篇:难伺候
下一篇:谁说我不喜欢糙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