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镜不知道哦
他说:“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意思吗?”
对于不懂的东西还是要坦诚一点的,我说不知道。
蒋成妄语气平静:“我的血和正常人不一样,是养出来的血,更准确来说是养出来的细胞,这些细胞组成了我,打造出一个enigma,一个奇迹。”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像是在模仿什么人,这些话和蒋成妄平时的说话风格不符,他像是单纯在复述。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就差直接告诉我这血有问题,那我把有问题的东西喝下去了,不会死了吧?
蒋成妄眼底带着戏谑:“你知道为什么那天你被打中失血过多还能活下来吗?”
我扯了下嘴角笑不出来:“因为我命大?”
他小幅度摇这头表示否定:“因为你喝了我的血。”
啊?叔啊,你的血还有这功能呢,我说怪不得醒过来后嘴里腥腥,早说啊,我还以为是我牙龈出血了呢。
蒋成妄继续说了一串话跟我解释这些血如果被人喝下去会发生什么,里面涉及到一系列专有名词,我耳朵自动过滤了一下,简化成,他的血又补又霸道,喜欢吞噬同类也喜欢攻击异类,相当于特效药,吃完能快速回恢复,但有副作用。
他还说本来我在多跑几天步就没事了,我断了一天后,他的血就屁颠颠复活过来了。
我呆住了,这就是传说中的,不运动就会死吗,我瞬间理解了蒋成妄那天说只要我能忍住就行是什么意思了,他就是故意的,等我吃亏了才慢悠悠出来解释,就是为了看我笑话。
我什么时候惹到蒋成妄了,凭良心说我来到这都快能评一个最佳员工了,难不成蒋成妄发现我把他丢垃圾桶的事了?不应该啊,我问:“那我发烧你喂我血是为了加快我的死亡进度?”
蒋成妄看着我笑出了声,低低的笑声从他喉咙里溢出:“其实你再多喝一点血和跑步的效果一样。”
一定要在两个烂的选项中选一个更烂的吗?我看见旁边的沙漏快要漏完了,蒋成妄眼睛也看向沙漏,饶有兴趣盯着最后一颗沙子掉落,随后一种古怪的燥热感席卷我的全身,完蛋了,发烧的感觉怎么说来就来啊,能不能来点通知,学一下李秘书填申请表行不行!
不过这次和上次不一样,发热的感觉没有让我变得虚弱,反而有一种躁动的气息搅乱我的大脑,身体叫嚣着攻击眼前的人。
我觉得我真的要成变态了,我看着蒋成妄,他今天穿得很宽松,颜色是与平时相反的白色,我的视线落在了他的脖颈处,他注意到我的目光,甚至配合地扬起下颌,我的视线不自觉地顺着的弧度滑落停留在脖颈皮肤微弱的起伏处,我仿佛能看到皮肤下面的血管,血管里的血液正在流动。
要是咬下一口,血会不会溅出来,停停停,这种想法太诡异了。
我握着拳试图用指甲刺手心的方式让自己清醒过来,然后你猜怎么样,我昨天刚剪的指甲,这时候只能用哪一招了,掐大腿,然后离开,不然等会我真咬上去,蒋成妄绝对当场给我露一手自由搏击。
离开本来很简单,两腿一迈就能走,但蒋成妄一个大步把我拉了回来,将我抵在墙上,动作之迅速让我防不胜防,第二次了,这是蒋成妄第二次以这样的动作束缚我。
这一次我只是被按住了一只手就动不了了,因为我的注意力完全不在逃跑上了,那种发烧烧傻的感觉又来了,我的眼睛一直直勾勾盯着蒋成妄的血管看,够了,我说够了,怎么越看越香啊。
这时候蒋成妄居然扯开了他的衣领,他仰起头,线条流畅的脖颈毫无保留地袒露在我的视野中,对我说:“想喝自己咬。”
我是正经人,不会因为一点点诱惑就……
乱跳的思绪还没蹦跶完,就被蒋成妄的动作打断了,他一只手按在我的后脑勺上,直接把我的头往他脖子处压,这无异于肉包子放在狗面前,呸,我怎么傻得连自己都骂进去了,蒋成妄还说了句:“磨磨蹭蹭。”
这可是你说的,我不再犹豫,利落地咬了上他的脖子,牙齿咬烂皮肤的感觉很奇妙,能感觉到温热的鲜活的东西在自己口中跳动,这一次我没有觉得血腥,反而像在吮吸佳酿,血液顺着我的口腔从食管下落,方才的燥热缓慢消散。
蒋成妄确实不怕疼哈,他居然还有闲情雅致讲故事,一个关于吸血鬼把人类转化为同类的故事,他说,一只吸血鬼来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这个世界只存在他一只吸血鬼,他强大不老不死,拥有远高于人类的能力,他成为了人类的天敌,但一切又很无聊,他选择长眠在暗处。
一天有一个人类闯进了他的地盘,吸血鬼饿了吸食了这个人类的血,又觉得这样太没意思了,把自己的血喂给了这个人类,这个人类却意外转化成了他的同类,吸血鬼把这种转化方式称为初拥,意味着新的开始以及亲密同拥抱般的联系。
蒋成妄还说:“你知道吗,吸血鬼牙齿上会分泌一种液体,能够让猎物忽视掉痛觉,甚至能因此产生愉快的快感,让猎物的血液更加美味。”
他说话时声带的震动贴着我的嘴,麻麻的。
叽里呱啦说啥呢,我不想听,只是在脖子上换了一个又一个地方撕咬,这时候我找到了一个好咬的地方,我的信息素引着我来到这一处,这里的血的香味最为浓郁,我咽着口水喉结上下滚动,舔了一口。
这轻轻一舔,让方才无论被咬得多狠声音都平稳的enigma,此刻却微妙地变了一个音调。
蒋成妄终于放弃讲他的故事,退一步声音有些哑:“差不多行了。”
这时候我已经没多少理智了,头晕得厉害,眼也发晕,我扯着他衣服盯着他看,叫了他一声小叔,后面我感觉他目光停留在我脸上很久,空气中弥散的硝烟味怪怪的,我听到他叹了口气,遮住了我的眼睛说:“随便你吧。”
等我再次清醒的时候,蒋成妄不见了踪影,我看着反光镜中的自己,满嘴的血,血还顺着脖颈浸染了我胸前一大片的白衣服。
我愣了一下,这个出血量,蒋成妄不会被我咬死了吧?
第49章
充斥着刺鼻药剂味的密闭空间里, 一个enigma静静坐在与周围精密仪器格格不入的陈旧椅子上,他身上是被鲜血浸染透的白色衣服,衣服上凝固的血液来源于他的脖颈处。
enigma的脖颈处是可怖刺眼的狰狞惨样,在没有规律异常凌乱的血迹之下是触目惊心的咬痕, 这些咬痕深深嵌入皮肤, 边缘微微泛着青紫, 在脖子处留下了清晰的痕迹。
这种程度的咬痕和失血量足以让一个正常人死亡,然而作为被攻击的对象,蒋成妄没有生出半点反抗的心思,他只是在事情变得更糟糕之前离开了, 他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着手中的绷带。
他不知道是应该先思考为什么被余行轩咬后的伤口没有愈合, 还是先思考怎么把腺体里alpha的信息素洗掉。
蒋成妄对痛并不敏感, 但被人啃咬着吮吸血液的感觉比单纯的疼痛要难以忍受得多,他本来是想逗逗余行轩的,可一看到alpha的眼睛, 他就放弃了这个打算,想推开一个人还不简单吗, 蒋成妄最不缺的就是力气,现在, 他有点后悔,他应该推开的。
要是当时推开的话,他现在就不用纠结怎么把松木味的信息素洗掉了, enigma的腺体不具备被标记的条件, 如果有其他人的信息素入侵,他的腺体就会散发出浓郁的硝烟味叫嚣着攻击,会让蒋成妄不受控制生出狂躁暴虐的情绪。
蒋成妄的本能让他排斥反感松木味,理智却违背本能告诉他不洗掉也没有关系, 反正是余行轩的信息素,尤其是当他回想起腺体被湿热舔吮时的酥麻感觉时,他就僵硬得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他又想起了前段时间靡乱的梦境,他又听到了alpha清冷中带着混沌情欲叫他小叔的声音。
每次蒋成妄听到这个称呼就会突然惊醒,然后坐在床上古怪地想,又不是亲生的,就算是亲生的他也没有什么道德感,对血缘更没有归属感,为什么一听到“小叔”就生出隐秘的心慌以及强烈的刺激与快感?
蒋成妄越想越奇怪,暗红色的眼眸流动着不易察觉的困惑,腺体上松木味也出来搅乱他的思绪,他想,刚才余行轩是不是把他当成omega了才死咬他的腺体不放,难不成是想标记他?
蒋成妄扯了扯嘴角被这个想法逗笑了,enigma可不会被任何人标记,就算是标记,也是他标记alpha。
可是,为什么伤口到现在都没有恢复?蒋成妄等了有一段时间了,平时已经开始愈合的伤口,这时候还隐约有新鲜的血液流出。
事情逐渐不受控,蒋成妄动作生疏给自己脖子绑上绷带,他的牙齿又开始难耐地磨咬,他需要找事情发泄一下他躁动的情绪。
蒋成妄收拾一下离开了,让李秘书把那天晚上攻击他的人的资料重新发给他,这几天因为余行轩耽误了很久,现在正好有多余力气报复了。
——
最近这几天蒋成妄在避着我忙一些我不知道的事,那天我又是啃又是咬又是吸的,不知不觉中喝了蒋成妄一堆血,事后还以为蒋成妄会变着花样整我,没想到他忙得不是在出门就是在实验室窝着,压根没工夫理我。
我猜来猜去也没有一个结果,蒋成妄没有带我出去,李秘书也没有跳出来给我安排工作,我一下就闲了下来成了一个无所事事的alpha。
按理来说清闲是我一直追求的,但是我总觉得我好像漏了什么事情没干,却死活想不起来是什么事情,我一边焦虑地思考到底忘了什么事,一边淡定玩着休闲游戏,算了,反正会被我忘记的事也不会是什么大事。
余廖三似乎有一种直觉能准确知晓我闲着没事干的状态,他今天突然发来一条消息:蒋成妄抓到人没?
我一脸懵:什么人?
他:拿钱不办事?黑吃黑?度假呢你?
在他的三连问下,我想起来了,我来这边是为了注意蒋成妄的动向,余廖三还等着我给他汇报蒋成妄的抓人信息来着,我有点心虚,前段时间太忙忘记回他了。
我随便编了点消息敷衍他,要是蒋成妄真抓到人了,我连敷衍的机会都没有了。
不过,被余廖三一提醒,我有点好奇蒋成妄在做什么了,不会还在调查那天晚上的事吧。
这几天我基本能够确定蒋成妄那天晚上没有记住我的脸和信息素,失去了这两个标志性的找人信息,蒋成妄很难准确锁定我,我别的本事没有,跑是跑得挺小心的,之前会迷路纯粹是我没认真看路。
我说过了,人不要太自信,每回我一自信,就会出现一件事给我一巴掌告诉我想得真美。
今天李秘书突然想起了我的存在,他拦在门口,给我安排了一份工作,他让我去确认一下采购的物品,我一看是蒋成妄之前提过的专门用来关人房间采购清单。
我疑惑,这个清单在我刚来的时候就确定过一遍,怎么现在清单又变了?我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李秘书直直站在一边看着我。
我有提过李秘书的仿生人形象吗?别看李秘书拥有高性能的仿生原件以及高效的办事功能,但他的形象完全是按照一个累死累活的社畜设计的。
发型被恶趣味地设计成了凌乱不修边幅的黑色卷发,眼底是挥之不去的青紫色,眼球的部分甚至添了几缕红色血丝,偏偏他的年龄段设置是二十几岁的青年期,有种压榨小年轻干活的既视感。
如果李秘书的年龄设置再高一些,我都可以想象出下班后,一个身穿黑色西装身材高大的中年社畜颓废坐在马路边的样子了。
很难想象设计者是抱着怎样的心态制作出李秘书的,我每回看到李秘书这副模样给我布置工作,我都会生出“他都这样了”的心理接过工作,因为李秘书没有工资全年无休,还是个“寿命”比平均仿生人多十年的高级货。
最可悲的是,李秘书的右眼下还有一颗泪痣,我问他这是出厂自带的,还是他自己的爱好,他顶着一张被工作摧残过的脸面无表情和我说:“这是我被强制启动时留下的眼泪变成的。”
我很诧异,难不成他还是一堆仿生原件的时候就预示到自己悲惨的未来了吗?
李秘书见我不说话,自动调换成温柔模式,勾起一个标准的微笑轻声问:“不好笑吗?”
我摇了摇头,你知道一张憔悴的脸强撑着笑是什么样子吗?感觉李秘书回光返照下一秒就要去自寻短见。
他甚至开始解释自己的笑话:“这是一个冷笑话,首先仿生人不存在强制启动的说法,因为仿生人没有自主意识,其次仿生人没有眼泪,即使是情爱款仿生人,也只能模拟出类似眼泪的液体,余先生,这句穿插了两个笑点,不好笑吗?”
完蛋,我觉得李秘书更可怜了。
被这样一个可怜的仿生人注视,我一个惯会浑水摸鱼的alpha,罕见觉得自己不够努力。
我接过工作,没有多嘴问一句:你为什么不自己去?
因为我一想到这栋楼就只有李秘书一个仿生人的时候就觉得更可悲了。
我想,李秘书要是人类的话我大概会和他成为朋友吧,这叫互补,摸鱼人旁边就应该配一个卷王。
但当我看到房间里的东西的时候,我突然后悔接过这个工作了。
——
A201这就是你喜欢的人吗?
李秘书一边看着余行轩离开,一边远程删除他们见面的监控。
李秘书原编号A200,A201和他是同一批号同一个制造者的仿生人,只是差了一个序号两者天差地别,李秘书是高级仿生人,而A201是用他剩余的仿生原件勉强制作出的低智能仿生人,外观是最普通的常见款式。
李秘书被精心放置等待高价售卖,而A201则被下放到外城区做一些杂活。
李博士是他们A系列仿生人的制作者,这个系列共有201个仿生人,李博士制作出他们的目的一方面是公司要求,另一方面是他希望他制作出的仿生人能够拥有人类的情感。
李博士是一个已经走向人类寿命尽头的科研疯子,他是最早研究出“定义性别的半人半机械儿童”的人,也是最早否定这个技术的人,他说这种技术只会造出拥有人类血脉却丧失情感的空壳,可惜这个声音被淹没在了金钱的巨浪下。
在李博士躺在床上,已经踏入死亡边缘的时候,他精心制作的200名仿生人都没有出现他想要的结果,要么没有启动,要么报废,要么脱离程序控制游走在人类世界,只有那个不被期望的废品A201传回了数据。
李博士给他们这个系列的仿生人设计了一套隐秘的联系程序,如果仿生人死亡那他的整套数据就会上传到程序里,让A系列的仿生人共享。
A201上传的数据显示,他产生了情感,他爱上了一个人类。
李秘书当时刚被启动,跟在李博士身边等待下一个买家,李博士看完了A201 的视角跟他说:“这就是我一生中追求的事,人是情感动物,他们总说仿生人是原件堆积的机械永远不会产生人类的情感,我却不这样认为,只有真正一比一复刻人类,才叫做真正的仿生‘人’,现在我做到了,我的201是一个好孩子,他真正成为了人……”
李博士说完这句话就死去了,李秘书没有第一时间上传死亡报告,因为这不是他的工作范围,他将A201上传的数据来来回回分析了几遍,还是没有分析出李博士说A201产生情感的原因。
他的数据只显示了,一颗糖的低价,一个黑发黑眼小孩的冷漠,以及A201的死亡原因。
李秘书的数据还告诉他,A201的仿生原件次于他,数据显示,李秘书才应该是最先完成情感实验的仿生人。
李秘书的程序里一直提醒着他,李博士的实验结果在他身上没有实现。
即使这二十几年他都没有完成实验,他也不会产生焦虑、嫉妒等情绪,他只会把情感实验写在他的计划单上。
余行轩的出现让他把计划提到了“即将完成”的单上,余行轩是A201情感实验成功的催化剂,在相同因素下,李秘书也能和A201一样完成实验。
所以在余行轩给李秘书廉价的糖果前,他还不能死。
李秘书又恢复到了面无表情的样子,他冷静地把会让余行轩暴露给蒋成妄的监控信息篡改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