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孤白木
分明出门时才注射过抑制剂,可郁萧年还是不可自控,恶念丛生。
是因为易感期吗?
郁萧年不敢看身侧,抬着头,眼也不眨地盯着额台上,全神贯注的模样仿佛面对的是决定生死的大难题。
他想把错误全部推出去,甩到无法避免的特殊生理情况,可是脑海深处,又好像有小小的声音,嘲笑着讥讽。
有没有易感期,他都有这样蓬勃茂盛又可恨的卑劣念头。
江晚楼知道吗?
知道他的卑劣,他的阴暗吗?知道他无法熄灭地占有、控制吗?如果知道,他还会、还愿意要他吗?
还是说,会再一次的,丢下他、送走他?
“……”
江晚楼亲眼目睹着alpha放在他膝上的手慢慢蜷缩成拳,颤动着,像是要离开,却又迟迟停留在他的膝上,没有真正将想法付之于行动。
他的小狗,在想什么?
江晚楼抬眸,光明正大、毫不遮掩地看向身侧的alpha。
[郁萧年の好感度:-99]
又是“-99”。
真难懂。
江晚楼在某个瞬间突然生出暴虐而又强烈的念头——
他就该把alpha困在床榻间,用愉悦逼疯他,让他既无从逃脱,又无从思考,只能一边痛苦忍耐着他带来的侵略,又低泣哽咽着渴求他。
为什么不可以呢?
凭什么不可以呢?
只要郁萧年“愿意”——不就好了吗?
——“可是妈妈,他是自愿做我的狗狗的。”
“自愿”?
江晚楼陷入片刻的恍惚,他早已不是懵懂无知的孩子,却好像还是难以理解这两个字真正的含义。
什么才算自愿?
亲口承认、主动选择,还是什么别的认证?
如果都是的话,他怎么会失去他的小狗?
如果都不是的话,那到底要怎么才能算是“自愿”?
江晚楼小心控制着呼吸,混乱的念头在大脑里打架,碰撞,像一场又一场无休止的战役,让他痛苦不已,但即便如此,他的脸上也仍旧平静的,没有半点波澜。
许久,他轻轻叹息,握住了alpha的握成拳的手。
第36章 狂热到畸形的爱意
双手交叠的瞬间,郁萧年不知道是不是被beta手心的温度冷到,分明的瑟缩了一下。
江晚楼抬眸,看向身侧的alpha。
郁萧年的唇抿得很紧,本就薄的唇几乎快要被绷成一条直线,因为易感期持续低热的缘故,他的唇很红,好似上了一层浓浓的口脂。
这样鲜艳的颜色,合该被人衔住唇,一点点舔去所有色彩,然后再慢慢地亲吻吮吸,直到重新铺上毫不逊色的颜色。
很快,alpha松开拳,反握住江晚楼的手,紧紧的,像是不想给beta丝毫挣脱的可能。
江晚楼目睹着alpha的“好感度”再次开始跳跃,只是这次,虽然是在反复无常的横跳,但好歹是在稳步上升。
他缓慢地收回落在郁萧年唇上的目光,又重新落在了搭在膝上交握的双手上。
alpha的手指很用力,指尖绷紧了,泛出浅浅的白。奇怪的是,即便是这样,江晚楼也不觉得手被勒着疼。
比起用力束缚住beta的手掌,郁萧年更像是自己和自己较劲,把全身的力气都花在了克制上。
江晚楼想,其实他并不介意郁萧年勒得更紧些,更用力些。
只是这样的话,他绝不会说出口。
“话说过很多遍,但我还是想再说一次,感谢各位能在百忙之中抽出空来参与这次研讨会。”
黄鹤文,上台了。
江晚楼收拢又一次快要跑偏的思绪,将注意力放在前面的众人身上。
阶梯型的会议室,坐在最后虽然无法很好地看清台上的细节,却因在高处能很好的将场内其余人的动静。
比如黄鹤文说出开场白的瞬间,就坐直了后背的alpha——白天在电梯门口和江墨同行,扶着omega的那个。
彼时江晚楼的注意力的确大半在江墨和omega身上不错,但他也没有忽视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存在感极低的alpha。
比起江墨内敛之下不经意透露出的危险、omega张狂的疯癫,alpha儒雅沉稳的过分,单看更像清隽不沾铜臭的读书人。
这样的人,混在一群老谋深算的商人里,反倒成了破绽。
“我将介绍的是……信息素隔离消除术。”
顷刻间,会场仿佛被同时按下了消音键和静止键。
无论是埋头忙碌,还是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都停下了嘴上、手上的动作,以一种滑稽而荒谬的神情看向台上。
信息素隔离是国内外各个研究院一直以来都在研究的内容,但消除?
没人会觉得黄鹤文口中的“消除”是指类似信息素消除喷雾的技术,毕竟这项技术早就发展至圆满,根本没有继续研发的必要。
黄鹤文深吸了一口气,他低头,正好能看见台下自己的同事与学生震惊的神情。
他双肩颤抖,搭在话筒上的手捏紧了,扭曲了藏在线圈下的线路,当值会场里出现短暂刺耳的杂音。
“正如大家所想的。”黄鹤文的声音发抖,心脏仿佛快要被人生生扯开,成了完全对立的两面,厮杀着几乎要把他生生逼疯。
他又一次想起他的伴侣,想起他们的第一次见面,想起她笑起来时嘴角边浅淡的酒窝,想起她用手指充当画笔,在他脸上描摹的触感……
那样温柔、美好又坚韧的她,怎么会、怎么会被信息素操控着全然失去了自我,轻易地放弃了自己的性命呢?
而他——他为什么毫无所觉,为什么那样轻易地忽视了所有异常,心安理得丢下她,沉迷再自己的研究中呢?
“这项技术的最终目标是,完全消除ao的信息素。”他摁住翘边的文件,几次呼吸下来,总算压住了声音里的颤抖。
“即,信息素不再存在。”
alpha不用再忍受易感期带来的狂躁,omega也不必忍耐发热期的痛苦,那些终身标记后却难以获得足够伴侣信息素的人,也不必在被折磨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全场哗然。
而那位alpha神情镇定,不见半分惊讶。
江晚楼收回目光,偏头,正正巧和郁萧年对上视线。
abo三性的平权经历了数百年的演练,直至今日,仅凭alpha这一性别,已经无法再享受社会的高度资源倾斜,已经无法在beta与omega面前拥有绝对话语权。
但要论真正的实现了alpha、beta、omega三性别的公平公正?只要信息素存在,公平便永远只是书本上的记录的文字而已。
难怪。
江晚楼敛眸深思,黄鹤文这些年的行踪越来越神秘,这样的研究方向,一旦走漏风声,黄鹤文怕是死一万次都算少的了。
恐怕……即便是中院内部、政府高层,也有众多反对他的人。
既得利益者很难心甘情愿的将自己所得的利益拱手让人,黄鹤文现在自爆研究,无疑于断绝自己余生的研究发展。
所以……他们的目的是为了阻止黄鹤文研究信息素消除术?
已知的线索在脑海中导出一个最大的可能性,但直觉蛮不讲理,抵抗着现实,使得江晚楼隐隐觉得不对。
他一定……还漏掉了什么。
郁萧年当机立断:“我已经发信息让他们开始行动了,在他们进来之前,我会看好场内的人,你上台和剩下的研究员去阻止黄鹤文继续说下去。”
alpha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但眉眼间的锋芒却不容忽视,他冷静、沉稳,是天生的领导者。
有那么片刻,江晚楼生出短暂的怀疑,仿佛不久前和他紧密相拥,眉眼柔和又情谊绵绵的人不是眼前的alpha,只是他臆造出来的幻想。
但很快,江晚楼就恢复了理智,他开口,问:“郁总,还有别的安排吗?”
郁萧年嘴唇微张,愣愣地盯着beta:“小心一点……别的都不重要,首要的是你自己的安全。”
“嗯。”江晚楼点头,视线下垂,落在膝上紧紧相握的手上,“我明白的,所以,郁总。”
他笑了起来:“可以松手了。”
alpha握的很用力,和方才那种自顾自地绷紧,却不敢落到实处,真的将beta的手掌牢牢束缚在手心里的握法不同。
此刻,郁萧年是真真切切地收紧了五指,牢牢控制着beta的手,从指尖到手臂,都透着不愿松手的意味。
“我……”
[郁萧年の好感度:-99]
江晚楼看着alpha眉头紧皱,浓烈的纠结与不舍戳破了疏离而严肃的神情,显露出江晚楼熟悉而喜欢的内里。
真奇怪。
江晚楼想,明明认识郁萧年以来,他所相处、所了解更多的是郁萧年作为领导者的一面,可他却觉得alpha此刻和平时截然不同的模样,才是他真正熟悉与了解的样子。
抑制剂所能平复的只有生理上的不适,无法改变心理上的依赖与不舍。没一个易感期的alpha能够容忍伴侣的离去,能够忍受失去伴侣的支配权。
郁萧年不愿松手,他不愿beta离开,不愿beta去到他无法触碰的距离外。
“郁总。”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江晚楼很想捏着alpha脆弱敏感的腺体,逼迫郁萧年仰起头,望着他,以仿若献祭的姿态,奉上alpha的所有。
或许郁萧年又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那副不相符的可怜模样,勾的他忘却所有,只想索要更多。
江晚楼抬手,没有被郁萧年握住的那只手,即便是在会场开得过分足的暖气里也没有变得暖和起来,贴在alpha唇边时,感到了分明的温差。
凉凉的指尖抹过郁萧年薄薄的唇,亲昵暧昧。
但偏偏,江晚楼的神色认真极了,就连称呼都公事公办,寻不到半点捉狭逗弄的意味。
羞耻与兴奋感交织,郁萧年后背紧绷,险些没出息地……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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