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锢日出 第27章

作者:何暮楚 标签: 攻宠受 年上 HE 近代现代

蒋鸷果然停下了,只是手心的温度还裹着戚缈没有撤离:“那你觉得应该怎样。”

戚缈气息紊乱,企图从满脑杂絮中揪出一丝谨慎:“不该发展到这个地步……”

“你还是不懂。”蒋鸷将右膝抵上床褥,强制剥夺了戚缈并腿的可能,从戚缈身上沾取了湿意的手绕到对方背后,他的下巴往戚缈肩上一搭,完完全全把人锁进了自己的范围内。

很多事情分明都是双方在彼此生命里的第一次,戚缈却觉蒋鸷好似熟知他身上一切敏感与脆弱,他由里及外的结构仿佛都是为对方而打造,嘴上逞强抗拒得再厉害,躯体反应总是先一步降服投诚。

戚缈从未对蒋鸷指腹的纹路与温度有这般清晰可怕的认知,脑中让这人搅出了火电白光,清泪糊了满脸,戚缈思维受阻,只知被解掉领带放到枕上时,透过朦胧泪雾觑见蒋鸷裤子上被他糟蹋的部分,在极暗的光线下都难叫人忽略。

无暇思考怎么对方一根手指就能抽走他浑身精力,戚缈一沾枕就大脑断电,不知蒋鸷何时为他擦净了脸,又是何时帮他换上了睡衣。

只依稀感觉蒋鸷用指尖描摹过他后颈偏下的那处陈伤,梦里戚缈迷糊总结,蒋鸷的手凶横温柔并存。

戚缈从不敢让人看见他丑陋的疤痕,但在蒋鸷面前好像就变得无所谓。

区别于自己的体温覆在后背一整宿,稍撤离些许,戚缈就醒了,睁眼时肩膀刚好挨到一只为他掖被角的手。

“吵到你了?”蒋鸷问,晨起的嗓音有些低哑。

“没有……我平时都醒得早。”戚缈半睁着惺忪睡眼,下意识探出手挽留蒋鸷的胳膊,“你要走了吗?”

“嗯,”蒋鸷看他还没聚拢起昨夜记忆的懒困模样,便也不急着让戚缈记起,这会时间不充裕,“你再睡会,醒了有人会送你回去。”

“哦。”戚缈松开他,手缩回被子里,想要换成平躺姿势,一动作才觉出身下的丝丝酸软。

心里羞臊,眼睛还是忍不住追着蒋鸷的身影,看对方更衣时肩臂抻出漂亮的线条,但很快就被一件深色衬衫挡了好景。

系扣的手也极具观赏性,十指修长灵活,只不过戚缈端量几秒就撇过脑袋,怕收不住心思猜测哪一根是害他放浪的罪魁祸首。

这人昨晚句句相逼次次施力叫他知错,一夜过去倒是闭口不再提,戚缈不确定蒋鸷是否消气了,看着蒋鸷挂上崭新的领带,他把脸往被子里藏了藏,为自己搜刮出一条罪状:“我还没给你收拾行李呢。”

蒋鸷转过脸看看他,轻叹道:“算了,最紧要的又带不走。”

戚缈默认是这幢能看烟火可观日出的别墅,视线流转至另一侧,可惜时间尚早,他猜不出今早的天气:“今天会下雨吗?”

蒋鸷前一天在秘书提醒航班信息时顺带了解过气象:“不下,只是云层厚,看着会不晴朗,怎么了?”

戚缈便收回眼,有些遗憾:“那可能看不了山上的日出了。”

纯粹是随口感叹,戚缈并没掺杂一分抱怨,错失与落空都是人生常态,这不算什么。

蒋鸷捏着领结推上去,却说:“有的。”

他走过来,拉开抽屉摸出一只玻璃瓶,起初戚缈以为是香水,等蒋鸷捏着冰凉瓶身触了下他的眉心,再挪开点,戚缈才看清是个全密封的方形玻璃体,里面困着一枚镶嵌无色钻的戒指。

他伸手接住:“是闭门晚宴戴过的那一只吗?”

“嗯,你不是喜欢?可以把它当成不熄灭的日光,不受坏天气的影响。”蒋鸷说,“我要走了你的驳头链,这个就算作回礼。”

晚宴那天戚缈都只舍得碰一碰,此刻却得来永久珍藏的好运,可它远比自己给出的东西价贵,他拿不准该收该拒,摇摆不定间举在眼前看了又看,轻微一晃,戒指就在里头碰壁叮当作响。

寻不到出口,这颗日光像发出了求救信号。

戚缈偏了偏视线,对上蒋鸷投落的目光:“这要怎么取出来。”

“它只是被暂时禁锢住而已。”蒋鸷俯视着戚缈,这个角度,恰好能看到无色钻在戚缈眼眸的缩影,“戚缈,等下次见面,希望你已经找到解救它的方法。”

第36章

航站楼外浓云游走,与蒋鸷候过的多次早班机景致无异,瞧一眼就让人昏昏欲睡,还不如平板中的画面来得提神。

一方屏幕正传送着实时监控,戚缈独坐在餐桌旁给吐司抹奶酪,睡衣已经换掉,身上穿的是蒋鸷据他尺码和风格买的新衣,原本的西装在昨晚被戚缈自己弄脏了些许,穿不了。

一个人用餐难免无聊,戚缈不玩手机,咬一口面包就冲着某个方向发呆,嘴角沾了白奶酪,令人看了想犯罪。

贵宾候机室安静,隔桌的助理压低了声唤他,蒋鸷将界面切换到财经晨报,转过脸。

助理递来替他看管的工作机,来电正待接听:“是创界基金的罗总,要接吗?”

“给我吧。”蒋鸷接过手机,任由它在掌中又振动两下,才不紧不慢接通,“早。”

对面的人放马后炮:“早啊蒋生,没扰你清梦吧?”

“你说呢罗总,”蒋鸷笑笑,“这大周末的。”

“听蒋生这么清晰的口齿不像刚睡醒,我都不知道该不该信你了。”

晨报中执锐资本与行桨集团签约仪式的现场照占了大版面,蒋鸷聊着电话一目十行地浏览:“怎么感觉罗总意有所指呢。”

他应得不咸不淡,那边也不懒得虚情假意地寒暄了,开门见山道:“你领投了行桨的产业链?”

这事昨日正式签订,今早才登报披露,蒋鸷说:“罗总关注得挺密切的。”

“你去年不还带头说不看好?当初蒋生怎么批判的,估值低,技术壁垒不过关,看不到回报,集团继任者管理混乱行桨迟早得玩完……我们一个个先后撤资,怎么到头来你自己独吞上了?”

“说什么呢罗总,我那些话分析得不假吧,你们不也纷纷附和?但它前景不明,我可以给它导流客户,技术短缺,我给它加速升级,管理失当,我给它安插人才,都说谋事在人,优劣能否转化,端看人怎么运筹布局而已。”

相比对方怒火中烧,蒋鸷心平气和得很:“再说怎么能叫独吞,不还有港岛的猎鹗基金当跟投么。”

罗总气笑了:“蒋生这话说得,当圈里人不知道您是猎鹗的幕后决策?”

蒋鸷心里暗讽,纪明越就不知道。

“罗总也不差,去年投了我随口一夸的生物科技,前几天据说还计划搭建新管线来着。”

“谁敢跟你比!把我们一个一个踢出局,到头来自己吃上了独食!”电话那头的人怒不可遏,“蒋鸷,好歹我们曾经联投合作过,你人怎么会阴狠到这份上!”

对面“啪”一声挂了线,尖锐的忙音牵扯得蒋鸷眉宇微拧,他没说什么,拿开手机,熄屏递还给助理,重新把平板界面切回别墅监控,眉心因此重又舒展。

戚缈居然还没吃完,正往嘴里送牛肉卷饼,边上的核桃露已经空碗。

这么能吃。

蒋鸷默默评价,嘴里塞得下那么多东西,怎么另一处只是容纳一个手指就受不了。

“蒋生,可以登机了。”助理起身道。

蒋鸷点头,暂把监控画面留给了后台。

朗日高空投下客机轰鸣,薄云间拖拽出笔直的白色尾迹。

戚缈上课途中没忍住驻步仰望,猜测会不会是蒋鸷回国的那一架。

北蚺山那一晚已经过去快一周,他半夜的乱梦中偶尔还是会闯入蒋鸷那根搅动的手指,清早醒来就羞耻地发现裤子潮湿一片。

以前极少会发生这种状况,就算是关紧了房门闭眼碰一碰前面,都再难复制蒋鸷给过他的感觉,于是戚缈趁洗澡时壮胆想自己试试,趴在盥洗台上刚探进一小截就吃痛放弃。

但到了夜晚洗漱完塞上耳机跟蒋鸷打视频,对上屏幕里的脸,他那股渴求反而没那么浓烈,很奇怪。

似乎他对关于蒋鸷的事物抱有一种平等的贪婪,并不对某一方面存在占比过重的激烈情绪,只要是能接触到关乎这个名字的所有,大数据推送的资讯、专业课上教授放映出来的案例、虚幻春梦的相触及睡前清醒松懈的两岸闲聊,都让他感到无以言说的知足。

“现在跟我说话不担心被纪家的人知道了?”蒋鸷隔着屏幕看他,戚缈即使是穿睡衣也要把扣子系到最顶端,不知道这人哪来的保守毛病,“之前连说句几秒钟的语音都要提防。”

“纪先生不怎么回来过夜,新项目落地后他好像更忙了,”戚缈用指尖轻描蒋鸷的五官,“纪少爷窝在楼下打游戏,听不到的。”

“我一直挺好奇,”蒋鸷道,“他们不是兄弟俩?怎么一个喊纪先生,一个喊纪少爷。”

戚缈动作一顿,视线也向斜上方挑了挑,似在思考这能不能说。

仿佛出卖情报,他的脸往屏幕前凑近了点,小声道:“因为我以前从不知道有纪先生这号人。”

蒋鸷眉梢轻抬。

“他是后来才住进纪家的,所以我实际跟他不算熟,只跟纪少爷亲近些。”戚缈说,“我是十三四岁的时候才来到的纪家,可能在此之前纪先生就搬出去了吧。”

蒋鸷抓字眼:“‘后来’,大概是什么时候?”

这个时间点戚缈倒是记得清楚,毕竟也算亲历过纪家的事变:“纪董出车祸之后没多久。”

“这么巧。”

没再围绕无关内容谈太久,蒋鸷屈指敲了下戚缈看不到全貌的脸:“离远点,凑这么近。”

“哦。”戚缈把手机举远了些,感觉才分开几天就遭嫌弃了,“我洗过澡了的。”

蒋鸷不为所动:“那又怎样,凑再近也摸不了。”

戚缈就弯眼笑起来,不敢和盘托出自己被蜜梦弄湿的种种:“你什么时候回来?”

“还没定。”蒋鸷突击检查,“戒指取出来了吗?”

戚缈一感到无措或心虚就轻挠鼻梁,说:“没有。”

做好了被说笨的准备,可蒋鸷只是叹了声,问他:“很难吗,戚缈。”

电话结束后戚缈滑进被窝,侧身将枕下的尾戒摸出来。

方体玻璃表面光洁无痕,戚缈翻来覆去找不出一道可以抠开的缝隙,只得放弃思考,把它裹在拳心。

他不敢直接向蒋鸷求解,怕对方用更凶的方式惩罚他的笨。

四月下旬的一场暴雨过后,白昙市的最高气温直逼三十度,有时蒋鸷打量戚缈穿短袖露出的胳膊,说太瘦,戚缈好想反驳,你擒我腕子的时候也没控着力道,像怕他凭空逃走一样。

算下来这次和蒋鸷分开的时间跨度不短,尽管往常能见面的机会对戚缈来说也寥若晨星,但这次由于联系频繁,似乎不算太难熬。

甚至戚缈还祈盼蒋鸷能过了行桨定下的战略发布晚宴日期再回国,这样他自欺欺人的日子就能有幸延续,这场美梦由他开启,但结束不是他说了算。

晚宴选址在依山傍海的风景区酒店,通过绿色建筑认证的场地,正符合行桨的ESG理念。

戚缈唯一的正装落在了北蚺山,省得大费周章开过去取,索性去成衣店买了套新的。

出发路上戚缈接到纪明越的电话,叮嘱他催纪望秋早点出门,他的手机连通了车载蓝牙,纪望秋嘴快替他回应:“在国道了,别啰嗦。”

戚缈明显感知到纪望秋当下的愉悦和放松,踢掉了鞋子盘腿窝在副驾,啃薯片的声儿都特别清脆,他看一眼,说:“这么开心。”

“是啊。”纪望秋检查了下戚缈的手机确定电话挂线,“戚缈,我跟你说,过了今晚,我应该就自由了。”

忘了从哪天开始,纪望秋就不再喊戚缈“小管家”,起初戚缈听着有些别扭,也不是上赶着要这伺候人的身份,只不过被纪少爷从小到大挂在嘴边,他更多的是将这称呼当成外号而非身份。

直到前些天夜半暴雨雷鸣,纪望秋抱着枕头钻进他被窝,挨着他的胳膊又喊了遍他的名字,戚缈就想,好吧,可能朋友之间的称呼就是这样变来变去的。

“是因为跟蒋生确定了关系,你哥就对你放松监管了吗?”戚缈问。

“也可以这么理解。”纪望秋对镜抓了抓自己没再染过色的自然黑发,“开心不是因为今晚,是因为今晚以后的所有日子。”

向外界公开了与蒋鸷的联姻关系,纪明越目的达成,纪望秋不必再处处受针对,他在乎的人从此也免受无辜牵连。

一无所得的人始终只有戚缈,他早上发给蒋鸷的消息至今没收到回信,对方像是失联,不确定今晚是否会出席。

戚缈知道,哪怕不是在自己的地盘,蒋鸷也如受众星捧月,但这同时意味着蒋鸷不可能永远兼顾着他。

花锦世界,并非所有光色都是北蚺山上为他绽放的焰火,双方差距,也并非一两张围满权贵的圆桌。

被玻璃禁锢的尾戒被戚缈揣在兜里,他还是没想出解救它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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