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狱第一仵作 第312章

作者:凤九幽 标签: 爽文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这斜芳阁有问题?还是这里的客人有问题?

  看来今日,还真得花些心思,好生看看了。

  ……

  河面波光粼粼,映射着皎皎月色,花船里沁香阵阵,柔柔烛盏映衬着美人面,可谓衣香鬓影,令人沉醉。

  船行水面,微微的晃动更添情趣,没有人会对此大惊小怪,也没有人发现,那船舱外壁,不知从哪里沁出的血色。

第228章 不要姑娘,也不要少年郎

  叶白汀很少如今夜这般,安静惬意地欣赏一支舞。

  燕柔蔓果然很厉害,每一举手投足,每一眉眼转动,每一腰肢折旋,都是欲语还休,风情万种,和她的名字一样曼妙妖娆,似乎她跳的根本不是舞,而是在讲一个故事,倾诉一方情思,颇为引人入胜。

  不知不觉,白玉盏里的西瓜下去了一半。

  再伸手时,就被摁住了。

  “嗯?”叶白汀略不解的看向仇疑青。

  仇疑青将西瓜盏挪开,给他换了碟小点心:“你病才好,西瓜性凉,不可多食,吃这个。”

  叶白汀顿了下:“……我姐姐跟你说的?”

  仇疑青挑眉:“姐姐说的不对?”

  叶白汀:……

  姐姐……当然说什么都对!他这身体的确底子有点差,夏天总是很难过,会中暑会生病,西瓜尤其不能多吃,生病时更得有节制,偏他又馋这一口,就……

  没想到姐姐把这种事都跟仇疑青说,仇疑青还知道怎么扯大旗吓唬他!

  算了。

  不吃就不吃。

  叶白汀视线掠过小点心,擦了擦手,聊起燕柔蔓:“你觉得,刚才那位姚娘子,同燕班主相比如何?”

  仇疑青:“怎么突然想到了她?”

  “你不觉得有些像?”叶白汀话音有些慢,一边解释给仇疑青听,一边也在整理自己的思路,“我说的不是跳舞,咱们也没见过这位姚娘子跳舞,她们长得也不像,可气质神态……总感觉有微妙的相似。”

  二人都见惯风月,对男人有种特殊的敏锐度,说话恰到好处,不想让你觉得被冒犯时,你一定不会觉得不舒服,想要凸显自己特殊时,会有各种各样隐晦的方式,让你记住她。

  她们的处世智慧有一定的相似性,身上没有在这种场所工作的卑微与瑟缩,她们很自信,下巴扬起的弧度都类似……

  叶白汀大胆猜测,这两个人是否有类似的经历,一路辛苦挣出来,才有了这片自由天地?

  可能经历方向不同,她们也并不熟,但就‘相似’这点,他们可以对这位姚娘子有更多的认识。

  “嗯,”仇疑青同样很敏锐,“皇商汤贵最后人前露面,就是在这艘花船,此处场所特殊,他可能来过不止一次,同姚娘子很可能熟识,因消息很新,锦衣卫尚来不及细查,任何方向,我们都需留心。”

  “不过你说的很对,这里还是太热闹了……”

  叶白汀视线滑过窗外,花船人非常多,姑娘多,客人多,来往引客上酒菜的跑堂也多,乐声,舞声,姑娘们的娇笑,客人们的调逗,处处嘈杂热闹,的确不利于他们问东西。

  而且人多了,各种信息也杂,想要都看,看不过来,可不都看,怎么分析其内各种关联?

  仇疑青:“你我尽力而为。”

  叶白汀点了头,看到门口有跑堂经过,端着酒菜上到三楼,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楼上好像有人请宴?”

  过去这一会儿,看到听到的东西也不少,仇疑青心中也有了答案:“似乎是有官员攒局。”

  他们这都算到了晚了些,已经错过了开始的热闹,现在看起来平静,大约是几巡酒过,最热闹的那波过去了,想要再有大热闹,怕是得等下一轮……

  叶白汀一边百无聊赖的啃着小点心,一边四下观看,突然手顿了下,小点心上留下半个月牙似的牙印:“唔,我之前好像真没看错……”

  他指了个方向,引给仇疑青:“你看,那是不是东厂厂公富力行?”

  “不止东厂厂公,”仇疑青眉宇突然锋锐,“还有个西厂厂公,班和安。”

  叶白汀怔了下,才发现富力行看起来是在往外走,其实速度很慢,脸虽没转,但嘴唇开翕,表情不怎么愉悦,明显是在和人说话,而他旁边……被楼梯木栏挡着的角度,的确还有另外一个人,转出三步后,才能看清楚。

  正是班和安。

  这可是有点稀奇了,花船,男人们消遣美色,尽享风月的地方,两个公公不在宫里伺候主子,到这里来玩?玩什么?

  叶白汀刚要说点什么,就听一楼传来叫声:“死,死人了——快来人,死人了——”

  死人了?

  他立刻扔了小点心,和仇疑青一样,立刻站了起来:“走,去看看!”

  今夜本是突然起兴,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过来看一看……若真是命案,身份也没必要隐藏,必须得管上一管了。

  花船反应也很迅速,楼下声音一出现,房门外立刻有跑堂的进来,见两个人都站了起来,马上陪着笑脸:“二位这是要去哪?咱们这儿还没给您安排姑娘呢……您再坐坐?”

  仇疑青挡在叶白汀面前:“不要姑娘。”

  “不要姑娘……那给您安排个少年郎?”跑堂的弯着腰,脸上笑容更大,“不是小人跟您吹,咱们船上应有尽有,你想玩什么花样都行,保管让您满意!”

  仇疑青护着叶白汀往前走,脚步未停:“不要少年郎。”

  跑堂视线陡然落在男人手上,这位爷拉人的动作似乎……再定眼一看,要什么少年郎,后面这位客人不就是少年郎?还生的春花晓月,眉目灵动干净,有这样的人在身边,要什么别的少年郎!

  他小小抽了下自己的嘴巴,往前追了一步:“那贵客您看,要不要玩点特殊的乐子?咱们船上真的什么都有,不管双还是……”

  他眼珠子转了转,视线最后落点,是房间内的三足兽鼎,里面燃了帐中香,味道缠绵悠远,很是好闻,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既然是三足兽鼎,鼎外身肯定是雕着兽类的,这只雕的是个小老虎,不是威武霸道,让人一看生惧的那种,而是虎头虎脑,憨态可掬,很有几分可爱。

  叶白汀还没反应过来,仇疑青似是忍无可忍,伸手从怀中掏出个牌子,往前一送——

  跑堂的直接跪了。

  锦,锦衣卫!

  黑底金字,还有上面的官衔……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请指挥使恕罪!”

  叶白汀这才多看了他两眼,花船上一个小跑堂,不仅有利索的嘴皮子,还有不错的眼力,锦衣卫指挥使的身份铭牌,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见识过的,他竟能认得。

  “起吧。”

  仇疑青没有为难别人的习惯,越过他身边,继续往外走。

  跑堂的赶紧起来,擦了擦汗,想往外去,头前引路,又因为这一跪,追不上客人速度,只能小跑几步追出来,朝四外喊了一声:“指挥使在此,都别乱,好好伺候着!”

  这一喊声音尤其大,不知是被贵客身份吓坏了,还是故意在往楼里宣告,有大人物在场,底下的都小心一点……

  楼下静了一静,有些人心思难免多转了些,今天是什么鬼日子,怎么就招了这尊佛过来呢!

  大家也瞧得出来,这尊佛没穿飞鱼服,没配绣春刀,许也没想招摇干什么事,可现在出了命案……

  之前不知贵客身份倒也罢了,现在知道了,其他的姑娘跑堂,没一个敢往前凑,最后还是姚娘子,顶着所有人视线,迎到一楼楼梯口,福了福身:“不知指挥使驾临,招待不周,奴家替姑娘们给指挥使赔不是,望您大人有大量,体谅则个。”

  她现在脸上的笑也是恰到好处,收起先前些许媚意,大大方方,不卑不亢,这一拜诚意十足,没有半点轻慢,也没有烟花之地的轻浮谄媚。

  仇疑青也不多话:“方才何人喊叫,人在何处,带本使去看。”

  “是。”姚娘子也很干脆,转身带路,“指挥使请随奴家来,前方的路烛盏少,有些暗,还请这位小公子注意脚下,莫要踩空。”

  倒是很细心……

  叶白汀顿了下,唇角微微扬起:“多谢提醒。”

  过去的路似乎有点绕,这一路走过去,什么都不说,显得有些尴尬,说的散了,多了,也不合适,姚娘子便柔声开口,带着笑意:“今夜有些愁人,这花船做生意久了,酒饮多了,心也有些飘,竟眼瞎了般,明明打了个照面,也没能认出指挥使,不知您今日来是……”

  这话明显是试探了,‘瞎了眼’自责的,怕不只是没有认出人,还有让船上发生了不应该的事,正愁无处告饶,知道指挥使不喜欢废话,浪费时间,干脆就直接问出来了。

  仇疑青相当有个性,并没有答她,而是反问:“今日可是有人在此宴客?”

  “有,”姚娘子连个磕巴都不打,话说的相当利落,就像没听出来仇疑青的冷淡,“吏部魏士礼魏大人,几日前擢升侍郎,年纪轻轻,前途无量,自也意气风发,总得请请酒宴宴客,这花船虽不算正经酒楼,却也不是那脂粉气重的青楼,姑娘们歌好舞好酒也好,魏大人便定了今夜在此酬客,请了不少客人呢,小点的地方根本装不下,直接把整个三楼都包下了,不然您二位来,奴家一准不敢怠慢,直接领了您到三楼……”

  她声音柔缓,有一种特殊的韵律,听着很热情,还能顺便解释了前面的行为,道了声聪明人都能听出来的歉意,也适当给了些信息……

  可叶白汀仍然觉得,她说话过慢了些。

  话术很合适,反应也很快,但她在整个过程中,似乎仍然在趁机不停地思考,比如接下来怎么应对,以及更多的……其它的事。

  或者,也在观察他们,尤其观察仇疑青,想看一看这位指挥使的脸色,看他吃哪一套,好调整不同话术。

  不过她应该会失望,仇疑青这个人,向来滴水不漏,他的性格和情绪是经多次战争磨练形成的,有时候泄露一丝,失去的可能不仅仅是自己的性命,还有麾下军队。

  他在想什么,从不会让人知道。

  一路虽长,走起来却很快,很快到了现场。

  仇疑青这次再叶白汀出来,并没有带太多人,只有一支小队分散在远方暗处,用以预防突发意外,这边一有声音,反应也很迅速的过来了,人数不多,也能很快控制住场面,将现场圈了起来,别的姑娘宾客们只能在圈子外面窃窃私语,不能再往前。

  这里是一楼的船尾。

  整艘船只构造,前方甲板地方最宽阔,摆了很多桌椅,露天招待客人,是光线最好的地方,也有一个很大的舞台,供姑娘们献艺,舞台往后延展,包含了两侧的范围,方便姑娘们去往更多的方向跟客人打招呼,也方向楼上的客人们赏析,舞台下面,到船舷的位置,有空间过道,客人们可以停留小酌,可以赏舞看景,也可以仅仅是路过。

  被围出来的现场在船身最后面,边上放有很多杂物,空间相对前面狭窄了非常多,光线也不怎么明亮,明显不是正经待客的地方,也少有人会过来在这里看河赏景。

  叶白汀看到了甲板上的血迹,离船舷外壁很近,不多,有被擦蹭过的痕迹,死人倒是没见着,难道……

  “在外面。”

  仇疑青站到船尾,身体往外一探,就能看到正下方水了,叶白汀稍稍有点怕,跟在他身后,和他挨得很近。

  还真是在外面。

  这艘花船船身很大,做工很好,船身往外往下,并不是直直地缩切下去,而是在腰身中间设有一个横格,可能是为了外观好看,也可能是为了测量水位,因船很大,这道横隔便也很宽,刚刚好能躺下一个人。

  一个男人,眼睛紧闭,面色苍白,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衣裳上血迹斑斑,上边这么热闹也没动静,也没见他动一下,想来应该是出事了。

  叶白汀看了看甲板上擦蹭过的血迹,再对比男人躺在那里的姿势,胳膊不自然的扭动程度……不难推测出,此人定是受了外力,被往外推了那么一下,滚落到外侧,非常巧的被横格拦住,卡在了这里,才没有落到河里。

  甲板上的血迹只有这一点,量并不大,还被擦蹭过,往船身的方向走什么都没有,那是不是说明,此人身上带血和被外力推下,几乎是同时发生?

  就是有些看不清楚……夜色太暗,烛盏也不多,只能看到些许这人的脸,横格上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并不能看真切。

  “方才这里,可有人来过?”

  围观的人互相看了看,没一个人吭声。

  姚娘子便道:“指挥使有所不知,这花船做生意,最光鲜最好的东西,当然要用来招待客人,有些没那么好没那么方便的地方,便隔了出来,放些杂物,这里偏僻,地方还小,景也没什么好赏的,便在前面放了绳子拦开,姑娘们不会过来,客人么,自也不会……”

  叶白汀一边听着话,一边示意仇疑青,看高处,三楼的窗子。

  这里的确很偏,连房间朝向都不会过于照顾,整个二楼三楼,窗子几乎都关着,唯有三楼一个大开,正好冲着这边的方向……就是房间里很黑,不知道有没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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