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狱第一仵作 第363章

作者:凤九幽 标签: 爽文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三皇子啧了一声:“那边的人到底能不能行?姓仇的都查到身上了,可能处理?别卖我不成,反倒卖了自己!”

  “三皇子不必担心,除了那位……底下所有人都不知道您的存在,不过是把刀罢了,”江汲洪声音微轻,看着对方的眼神透着不可察的殷切,“只是纸里终归包不住火,我们怕是要快些了。”

  三皇子踱了两步,不知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眸底漫上笑意:“好啊,让他们查。不就是二十来年前的事,二十来年前,有问题的,只我一个么?”

  “三皇子的意思是……”

  “把平乐长公主的事扔出去,让他们一块查查,叫咱们这位圣上好生丢丢脸!”

  “您是说……”

  “我怎么想,你不是最清楚?”三皇子看向江汲洪,似笑非笑,“江大人,我身边的人不多了,可莫要让我失望啊。”

  “……是。”

  很快,京城里不知道从哪开始,多了一些‘小道消息’,夏日炎热,人们歇凉时,多会躲在茶楼茶摊,一边喝着茶,一边聊着达官贵人的八卦,这在往常是最正常不过的事,这次却很敏感,因话题是已逝长公主,以及当今天子的身世。

  天子幼时曾因体弱多病,没有外家势力支持,被扔到了皇家寺庙,当时那里还有一个人,也是曾经惹怒过先帝,被罚在那里禁足不许出的平乐长公主,据说这长公主对宇安帝视如己出,处处周到照顾……

  为什么?她自己都惹怒先帝了,没办法从庙里出来,再搭上个没出息的小的,不怕再也出不来?人都利己,哪能愿意被别人祸害拖累,她会对当时的宇安帝视如己出,自然是有原因的,因为这孩子根本就不是先帝的儿子,是她亲自生的!

  各种消息传的似是而非,人们似乎很擅长在各种角落填补逻辑,尤其经‘聪明人’提点后,更是把故事编出花样来,连相好都给安排上了……

  “荒唐! ”

  宇安帝这次没忍住,拍的桌子一震,差点连茶盏都打翻了,两道眉毛高高竖起:“你听听,他们说的是什么话!朕的身世,哪一点不清不楚了!生母何时承的宠,何时捏出的喜脉,朕何年何月落草生产,从小到大的脉案,宫中玉牒上记录的清清楚楚!朕明明比这什么破三皇子小一岁多,怎么就叫他们说的,朕和他一般大,还偷梁换柱了他似的!还说公主偷,偷……”

  偷人这种字太脏,他都说不出口,憋的一脸铁青,委屈的看向仇疑青。

  仇疑青只是微微阖了眸,没说话。

  宇安帝气的推了他肩膀一下:“你怎么还装哑巴!姑母可是你亲娘,生你养你,为你操了多少心,吃了多少苦,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被人污蔑么!”

  仇疑青垂在桌子底下的手握成了拳:“身为人子,自该要替母亲讨回公道。”

  “那你……”

  “别人此招,必有用意,我们若是轻易跳了坑,被牵着鼻子走,日后就别想再主动了,皇上静心,稍安勿躁。”

  “也是……”

  宇安帝沉闷的坐到仇疑青面前,再一次翻开底下收集来的文书卷宗,静不下心就逼着自己静心,动怒就逼着自己集中精神,不要被干扰……

  最后还是不行,‘啪’一声合上折上,豁的又站了起来。

  “你稳得住,我不行!姑母和你为了我,你们为了我,九死一生,都……”

  宇安帝深吸一口气,手握成拳,负到背后:“我不管,姑母受了那么多苦,也该是时候叫天下人知道知道,朕能走至今日,谁才是社稷之功,谁才是肱股之臣,今日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皆都是昨日有人负重前行!”

  “如若连这件事都办不到,如若直到今日,朕都不能大大方方倾诉感恩,不能在年节祭礼给姑母光明正大烧香叩头,朕还要做这皇帝干什么!”

  他视线滑过龙案,眸色越来越深,上面一沓一沓,都是明黄奏折,侧边放着玉玺,印色鲜红,哪一样,都是大昭至高无上的权利。

  “若我走到今日,还要顾此失彼,担心性命和前路,你我这么多年的努力,这么多年的拼命,又算什么?”

  他突然转身,大喝:“仇疑青!你给我听好了,此次,朕便以天子之身,命令你,案子给我好好办!不仅本案事实要清楚明白,包括二十多年前的事,所有细节证据,朕全都要!他们不是想要知道真相?朕便给他们真相,天家又如何,不存在秘密,没有遮掩,所有证据列堂,一一清算,让天下所有人知道,看到,到底谁忠谁奸,谁在默默受苦承担,一直不言,谁俯仰天地,问心无愧,谁又狼子野心,图谋不轨!”

  “朕要这天青事明,海朗河清!”

  仇疑青单膝跪地:“臣,遵旨!”

  太极殿外,叶白汀垂眉而立,缓缓阖了眸。

  他今日再次进宫,一是为了破案,二是总算得了机会,越皇后总问起他,他便进宫请安,早前一直和仇疑青在一起,后来仇疑青被禁卫军请走,再也不见,他心想急事紧要,便想过来求人帮忙留句话,说自己先走,不成想就听到了这些……

  却并没有很意外。

  他其实早有猜测,仇疑青和宇安帝感情明显不一般,仇疑青和他提起宇安帝时,也并没有遮掩,直接说是幼时玩伴,好友,与宇安帝恰巧偶遇的那一日,宇安帝也未在他面前过于提防警惕,更多是好奇想了解,明显二人早就沟通过,遂对他的态度很自然。

  所有人都知道,皇上几乎从幼年到少年的整个时期,都在皇家寺庙长大,也所有人都知道,平乐长公主也在这里,仇疑青又和宇安帝交好,说是幼时玩伴,相处模式默契自然,像多年好友,除了那个时候结下的友谊,还能是什么时候?

  别的年纪里,根本没时间,也来不及,宇安帝被接回病重的先帝身边,群狼环伺,如履薄冰,仇疑青化名安将军,去往边关,九死一生……

  仇疑青的身世,早就向他敞开了,只是没有亲口说而已。

  叶白汀只知长公主病逝,发生在宇安帝被接回先帝身边之前,却不知当时因果,是意外,还是有什么难过的经历,仇疑青不主动说,他便也没问,他只希望过往伤痛能抚平,若是不被碰触能舒服些,他便不去碰触。

  这次的流言实在诡异,看这架式,像是一夜之间,传的到处都是,不可能没人操纵……三皇子伤养好了?又能出来折腾了?

  叶白汀根本不做它想,几乎立刻断定,他们的方向没有错,本次命案,一定与三皇子有关!

  就是因为有关系,三皇子知他们办案能力,担心被查出来,一些东西会暴露,这才迫不及待想搅浑水,扔出似是而非的信息,引导流言走向,转移人们的注意力,逼迫他们不得不小心应对……

  接下来,要怎么做呢?

  叶白汀蹙眉,查案之事,非一朝一夕,这几日不管仇疑青还是申姜,包括他自己,都没有放松,时时忙碌,可信息获知需要时间,线索发现需要时间,前方的路不知道还要走多长,若是耽搁久了,流言再次扩大怎么办?

  心思不停转时,仇疑青已经出来了。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叶白汀回头,看到了仇疑青的脸。

  与想象中不同,仇疑青站姿情绪都有些许紧绷,脸上却不见太多掩不住的怒色,融着阳光的眼眸里有墨色沉浮,看起来就像……深藏于山野的猛兽被什么东西勾起了兴趣,决定下山,却没有忘记一个好猎手应有的姿态,要低调谨慎,务必看准了,再给予致命一击!

  “在想……”叶白汀顿了一瞬才回神,“在想本次案件和以往相比,略有些难查,需要更丰富复杂的信息量,若我们不能很快结案,风声越来越大了怎么办。”

  “大了,岂不是正好?”

  “嗯?”

  “今日的质疑越多,讨论的越疯狂,待到日后真像大白,震撼也就越多,自此之后,也不会有人忘记我娘了。”

  仇疑青声音微慢,眸底幽深:“她合该被世人记住。”

  叶白汀心下一转,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你就不怕,案子总也破不了,反倒更让你忧心?”

  这男人大约想玩一场豪赌,不仅不做危机应对,甚至还要推波助澜,帮对方壮大声势,只要他们猜测的方向没错,只要这个案子顺利破了,当下必会翻盘,所有口碑逆转,收益当然倍增,可万一出了意外呢?

  “若是一切不如预期,拖的久了,长公主岂不是污名难清?”

  仇疑青却按了下他的头,轻轻的,笑声融在夏风里:“有你,有我,什么案子破不了?”

  叶白汀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的笑,招摇耀眼,自信洋溢,浑身都好像散发着光芒,对比和宇安帝聊起的过往……

  他不禁想,仇疑青少年时是个什么样子?

  宇安帝说,长公主为他操碎了心,仇疑青小时候是不是有点不听话,是个精力旺盛的淘气孩子?少年时胆子也特别大,什么都敢做,认为世界就在他掌心,他无处不能去,无事不能做,他无所不能?

  每个中二少年都是可爱的,叶白汀很想看看那个岁月中的仇疑青是个什么样子……可惜没有机会。

  “倒也是。”

  他垂眉浅笑:“我们在一处,什么案子破不了?”

  仇疑青拉着他往前:“那便走吧。”

  “去哪里?”

  “回北镇抚司,同你和申姜,说说我娘的事。”

  “……好。”

  叶白汀任他拉着手,一路跟随,宫里空闲地方不少,但到底不是自己的地盘,规矩多,也不自在,不方便分析太多,北镇抚司离得又不远,回去一趟,费不了多少功夫。

  申姜本来正在头痛市井流言的事,被火急火燎叫回北镇抚司,都有小脾气了,刚想发作,就听指挥使扔出身世大秘密,吓的茶都喷了,整个人从椅子上出溜下来,滑跪在地……

  “指,指挥使,您是平乐长公主的儿子?那岂不是郡王爷?”

  长公主乃皇室宗亲,生下的儿子,照皇家规矩,是要封郡王的,来日若功勋卓著,受封亲王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为什么他以前不知道!为什么指挥使从来不说!

  这个千户不能要了,胆子这么小,都没眼看了,叶白汀重新给他倒了盏茶:“淡定。”

  “这怎么淡定!淡定不了啊!”

  申姜扶着自己的小心脏,缓缓坐回椅子上,看着叶白汀,声嘶力竭:“少爷你以后就是郡王妃了,没准以后还会是亲王妃!我申姜日后是王爷手底下第一号心腹,扛鼎之人……”

  王妃?

  叶白汀看着傻子样的千户,有些一言难尽:“不管他是谁,多了几个头衔,不都还是指挥使?”

  “不一样啊!”

  要不是指挥使就在跟前坐着,怕被罚,申姜都要忍不住拍桌子了:“指挥使是指挥使,只是锦衣卫里的老大,可指挥使还是郡王爷,皇室宗亲,当然不一样,身上流着的是皇家的血!是贵人啊!”

  申姜还想问少爷呢,你怎么一点都不怕,一点都不惊喜,明明你才是王爷身边最亲近的人啊!

  叶白汀:……

  “他身上流着怎样的血,还不是要办案缉凶,还不是要每天晨起练功,操练你们,喂狗练狗,出去给我买豆腐脑,顺便带点我姐姐竹枝楼的小菜。”

  这些话有点接地气,申姜想起往日指挥使干这些事的样子,不知怎的,竟然被说服了,看看指挥使,再看看少爷,看看指挥使,再看看少爷……最后抹了把脸,彻底安静了下来。

  “倒也是。”

  甭管什么郡王还是亲王,指挥使不还得哄着少爷,心疼少爷?和他这样每日对媳妇嘘寒问暖的已婚男人有什么不一样?

  哦,还是不一样的,少爷他不吃醋。

  想想申姜就开朗了,纵使变成了皇室宗亲,指挥使也不是事事如意,还是有些东西做不到嘛。

  仇疑青视线扫过来:“安静下来了?”

  申姜瞬间挺直腰板,腿都下意识夹住了:“是!”

  “三皇子既以此法搅局,有些事,我需得让你们知晓——”

  “等下,”叶白汀举手,“其实在此之前,我就有个疑问,很久很久了,实在是忍不住,现在很想问,可以么?”

  仇疑青很大方:“你问。”

  叶白汀:“你既是长公的孩子,当年就随长公主在庙宇里,和年幼的皇上为伴,那你的名字,朝野内外不该不知晓,你化名安将军,去往边关,大家不熟悉,不知道,可你以本名空降北镇抚司,做了指挥使,怎么外面还是一副不知道你是谁的样子?”

  难不成这个名字也不是本名?还是改过的?

  “我父亲在外人眼里,大约是没什么出息的,只是个穷书生,年轻时身体还不好,之后早早病逝,我生下来时,他忧心忡忡,去庙里找老方丈给我算了命,说是不能太早起名字,有损寿元,有夭折之相,晚些才好,最好过了十岁再定,遂一般人,并不知道我的名字。”

  “嗯?”万万没想到是这个答案,叶白汀更好奇了,“那若在人前提起时,他们喊你什么?”

  仇疑青:“没有名字,只有排行,他们都唤我,大郎。”

第264章 仇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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