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渣攻？不可能的！ 第44章

　　原来那时他正与人说：那栗主事也不知怎么想的，翰林院是何等清贵的去处，竟是说舍就舍了，来咱们这吃力不讨好的地儿，以后还不知如何后悔。多少人家培养读书人就是为了出人头地、光宗耀祖，他倒好，那可是榜眼哪！天大的福气，可是他竟是直接改姓了“魏”！

　　“大人，这事儿还是休要再提，真是叫我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底下人的心思哪里能逃得过您的法眼，平日里的闲话当不得真，大家伙儿对您可是发自内心地感激和尊敬，若不是您，恐怕如今咱们这儿还是一潭死水。”

　　钟实这话是发自内心的，要知道他们工部别的不多，就是工匠多，原来上边人总爱肃着一张脸，下面的工匠没日没夜地忙活也赚不了几个钱，那是谁都能对着他们呼来喝去的。

　　匠人入的是匠籍，子承父业，像他们御造坊，有的人家从前朝开始就在这里了。

　　可栗子煜的到来却是打破了以往的沉寂，就说他让钱头儿派发下去的牙刷任务，哪个匠人没因此赚几个铜板，邻里间相熟的更是因此受益，哪怕最开始做的粗糙些，可不是还能自己用吗，总有熟能生巧的时候。

　　提到最近风头正盛的玻璃，谁人不知是工部所出，尤其是栗子煜将那些废弃的边角料直接发给底下的匠人做福利，对于工匠来说，拼接组装那可真是手到擒来，就是废料也能变成宝贝，给家里的窗子装上还能省几钱灯油呢。

　　更别说还有那手巧的，在匣子里装了玻璃，背面又垫了一层锡箔，竟是能照出人来，比那铜镜还清楚几分，后来只那匣子就卖了十两银子。

　　这样的小事看似寻常，可是无形中却拔高了工匠的群体形象。

　　栗子煜看他一副真诚还要继续表衷心的模样赶紧拦住了话头，“说说吧！最近又有什么新鲜事儿。”

　　说起正事儿，钟实赶忙正了神色，“回大人，营缮清吏司今个儿晌午刚被叫了一位侍郎和几位主事去了户部，听说是要修缮一个大工程。

　　中州那边传信过来，具体情况不清楚，不过据说尚书大人很是开怀。”

　　说到这儿，钟实忽然压低声音说道：“军械监最近正在改进□□，不过听说遇到了瓶颈，上头催的又紧，日子很是不好过！”

　　栗子煜凝视钟实半晌，钟实嘴角挂着的笑，就好似僵住了一般，渐渐的脸色竟泛出了几分白。

　　栗子煜看着他的神情变化，知道自己猜对了，说道：“这话是谁透给你的？把人领过来！”

　　钟实嘴角蠕动几下，最终只吐出一个“是”，然后就一路退着出了门外。

　　栗子煜沉思半晌，发现几世历练，对他还是有很大的影响的。

　　最初的他性子平和冲淡，如今却显露出偏执的一面。如果不是今天的事，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对事物有着极强的掌控欲。他可以给，但别人却不能伸手要。

　　“会不会有一天连我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呢？”栗子煜想到这点，忽然又摇头失笑，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如果他一点变化都没有，那才叫奇怪。想起被自己装在心里的那个人，他忽然就释怀了。

　　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与此同时，响起的是钟实的声音：“大人，我将军械监的乔一山乔师傅带来了。”

　　“乔师傅，请进来说话。钟实，你自去忙自己的吧！”

　　“是！”

　　门开的瞬间，栗子煜看到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同时也看到了面露担忧的钟实。在与他对视的瞬间，钟实赶忙低下了头，并快速的退出了他的视线。

　　乔一山进门后，恭谨的向栗子煜行了一个大礼，这才说道：“小婿莽撞，触怒了大人，还请怜他一片孝心，饶他这一回。”

　　“老先生快快请起，如果没有你们耗费心血，边关将士恐怕也难以抵挡外敌，还请坐下说话。”

　　栗子煜几句话说的乔一山眼角泛酸。他坐下后，这才说道：“钟实他爹就是因为触怒了贵人，被责罚后落下了病根没的，他也是看我这些日子愁苦才忘了自己的本分，能跟在大人身边是他的福气，还请大人再给他一次机会。”

　　“翁慈婿孝，可他毕竟年轻，今后还需老先生多多教导才是！”

　　乔一山听到这话，就知道女婿的错处是揭过了，愁苦的脸上也带出了一丝笑来。

　　栗子煜也不再废话，直入正题，“说说看，在□□改良方面，你们遇到了什么问题？”

　　乔一山也是有备而来，他直接从怀里拿出数张图纸来，铺在桌面上，向栗子煜解释道：“这次上头想让我们在射程和穿透力方面进行改良，可是只提高其中之一尚且艰难，想要两者齐头并进，无论怎样都做不到，我们几个老人儿多次实验，均以失败告终。”说完，眼巴巴的看向栗子煜。

　　他是听自己女婿提过栗主事的能耐的，虽然术业有专攻，他不应该抱多大希望，可是却仍然期盼有奇迹出现。

　　栗子煜查看了一遍图纸，又询问了一些细节，知道了现在□□一般情况。

　　然后拿出一张纸来边画边说：“若是想要改进□□，首先要考虑的就是弓臂可容许几石拉力和弓的拉距，你有没有想过试试反曲弓，反向拉弦可以有效的缩减体积。再利用滑轮组来改变受力方向、同时，复合滑轮组还可以增加弓弦的长度，操作起来却更省力气。

　　比如这样设计，持弩人用了十石的力气，发射出去却有四十石。

　　这种方法制作起来肯定要更复杂。首先，你在这里需要开出一条滑道，而且整个□□只能是精铁所制，为了操作方便、保证打击的精准性，下面还要加一个弩臂，就像这样。

　　当然，我也只是一个想法，至于能不能解决你们目前的难题，实际情况还需要你们多方验证才是。”

　　乔一山从这里离开时，还一脸恍惚，走到转角处，钟实将他拦了下来，想要询问两人见面的情况，乔一山只说了一句“栗大人真乃神人也！”就漂着步子离开了。

　　钟实满面疑惑“这情况，问题是解决了？还是等回家的时候再问老丈人吧！”

　　厅堂里，栗子煜又抽出一张纸，继续勾画起来。

　　刚才只忙着别人的事了，他家马上要添丁进口，还需要多做些准备才是。

　　弩箭他在山区的时候为了防身曾经做过，当时有一段时间还非常沉迷，画起来自是得心应手，可是这婴儿车应该怎么做才最合理，若是改良一下加上齿轮也不知能不能再给他家小宝贝造个敞篷自行车出来？具体要什么尺寸为宜呢？

　　他正冥思苦想，009就将相关图纸呈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栗子煜感慨：还真是在古代呆久了，竟然把外挂给忘了，要说这系统是真好用，一边又不禁腹诽，009每天闲的没事不会都在窥屏吧，那他岂不是一点隐私都没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了！

第64章 骄纵的小哥儿31

　　栗子煜每日在衙门里不忘摸鱼, 为自家未出世的宝贝疙瘩谋点私利，不过那些工匠能从栗主事手里接到活都还挺高兴的。

　　大梁商行现在就摆着两样样品，来往的人都喜欢过来看个稀奇。

　　今日开门, 就有远道而来的客商进来送货, 交割完毕后, 看到被伙计搬出来东西。

　　“哟，杨掌柜, 这是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那客商问身边的掌柜。

　　“没见过吧！我活这么大岁数也是第一次见，这叫婴儿车，可以把那还不会走路的娃娃放到车里, 推着孩子到处溜达。”杨掌柜的声音里透着感慨和得意。

　　接着又指向从后院过来的伙计：“还有更稀奇的呢！看到没, 他们抬着的叫蒙童脚踏车，等那娃娃会走会跑了，自己就能骑着走。听说还有个幼儿学步车, 样品还没送过来。”

　　那客商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婴儿车只能说是有些巧思，可那脚踏车构造却着实复杂，感慨了句：“也不知何等样人才能想出这等物事来, 只不过……”

　　杨掌柜看他脸色有些不赞同，于是问道：“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有些不务正业罢了。”

　　等到那客商走后, 店里的伙计问杨掌柜：“二叔, 你怎么没向他推荐婴儿车和脚踏车？”

　　这问话的伙计正是杨掌柜的本家侄子, 他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而是反问道：“小五，你可觉得想出这东西的人不务正业？”

　　“二叔, 这可是栗大人想出来的, 那位可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 这样大不敬的话，我是想都不敢想。”

　　杨掌柜捻须而笑，问道：“那如果你不知道这是谁想出来的呢？”

　　那伙计知道二叔这是有意考他，沉思片刻，回道：“二叔，我虽然没甚见识，可是也知道因为这东西咱们商行近来不知引得多少人过来参观驻足，每日结算都较以往盈利多些。至于又多了多少订单，我虽不大清楚，可见您近日以来开怀不少，想是十分可观。就说咱们商行如今最热门的玻璃，听说也是栗大人想出来的，别的暂且不论，至少让我们底下人的钱袋子都鼓了不少。”

　　杨掌柜赞许的点点头说道：“你年纪尚小，能够想到这些已然不错，只是眼光还需再放的长远些，你只看这东西如今不过一尺有余，焉知他日里面不能坐下个成人呢？”

　　此时，店内恰有人来，杨掌柜踱步过去，徒留那伙计在那沉思，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情景，脸上竟露出一种惊异来。

　　栗子煜忙了一阵儿，本以为自己能闲下来，还有一个月自家媳妇就要生了，正想着要不要厚着脸皮去请个长假，哪里想到他这边刚盯着工匠把图纸上的婴幼儿用车制出来，那边就有大佬找上门来，这回还是大梁朝之主——皇帝陛下。

　　来工部传唤的是梁总管，对于这位大梁朝的宫廷内相，栗子煜从不敢因身体残缺而轻视对方。

　　能忍常人所不能忍，这本身就不是个寻常人物，更何况皇帝对他极其的信任，他来到此间也从未听说过关于梁总管半点不好的传闻。

　　梁总管传答完圣上口谕之后，提出想要在工部各坊、监参观一番，栗子煜知道这定然是代天子巡查，当下也不废话，暂时充当了一回导游。

　　首先参观的就是栗子煜所在的御造坊，御造坊虽然主要负责皇家器物的制造，但所涉方面极广。

　　他们本身的工坊主要负责制造打磨陶瓷器皿，以及各种珠宝配饰，如若要制造一柄宝剑或辇驾就需与器械坊共同完成，如若想要准备冠冕朝服，就要与织造坊、绣坊合作。

　　也不知当初冯尚书把他安排到这里是无意之举，还是有意为之。

　　从御造坊出来，两人就去了器械坊，器械坊又分为不同的职能部门，军械监在东侧，便民司在西侧。

　　到了这边栗子煜就看到了自己的老熟人刘洪铎，遂将他引荐给梁总管，刘洪铎虽然为人木讷了些，可也在官场中混迹多年，见过礼后就陪侍在旁。

　　栗子煜坚守身为导游的本分，必是要让游客宾至如归的，所以有他在，整个参观过程少了几分严肃，多了几分自然。

　　刘洪铎在专业领域显得极为健谈，看到正在进行模具制造的马蹄铁，说道：“现在虽然还没有切实的数据可供参考，但预计最低对马匹的折损能减少至少三成。”

　　梁总管拿起其中的一个在手中掂了掂，感慨地说道：“真想不到，就这么一个小东西，竟有如此大的威力！”

　　“这就如我们脚底的鞋子一般，若是没有鞋子，我们定然是走不远的，若是遇到荆棘满布，还免不了要受伤，多做一层保护，十分必要。”

　　“若论巧思，恐怕无人能及得上栗大人！”梁总管这句话可以说是极高的评价了。

　　栗子煜谦虚道：“拾人牙慧罢了。”

　　刘洪铎十分的不赞成，“千弘勿要自谦，若这是拾人牙慧，那反曲弓又当如何？”

　　“反曲弓可是正在改进的弓弩？”梁总管觉出不寻常，问道。

　　“回大人，正是，这反曲弓也是栗大人所想，只是如今还在试验阶段，若能成功制成，假以时日必是冲锋利器。”刘洪铎现在已成功晋升为栗子煜的小迷弟，虽然他实际年龄比栗子煜大了一轮有余。

　　梁总管将目光投向了栗子煜，栗子煜也不知那弓弩现如今研制到了什么地步，于是又将目光投向了刘洪铎。

　　刘洪度也不含糊，领着二人穿过工坊，通过军械监的后门，又走了一段小路，来到另一处院落，院门外还有士兵把守，足见此地的重要，刘洪铎将一块令牌递给对方验证之后，三人才予放行。

　　进入院内，又走了半刻钟，此时方到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只看到院内有穿着官服的官员，也有穿着便服的普通工匠，他们俱都有条不紊地忙碌着，刘洪铎上前对着那正在交谈的二人说了什么，然后那青袍官员和布衣老者就一起看向门口的方向。

　　见到来人，二人赶忙上前行礼。

　　那青袍官员名叫何勇，是另一位主事，布衣老者正是乔一山。

　　两人看到栗子煜比看到梁总管还要激动几分。

　　梁总管见此情景，面露揶揄，笑着看向栗子煜，栗子煜笑道：“总管大人见笑，我现在也算是工部的活招牌了！”说完，转向另两人道：“走吧，让梁总管看看弓弩的进展。”

　　几人穿过人群，到了一处靶场，此时场中正有人试验，何勇在一旁解释道：“按照栗大人的图纸，我们现在制了不同规格的雏形，现在正在试验哪种最为适宜。”

　　何勇一一向众人介绍几种弓弩的情况，只见有的弧度长，有的弧度短，有的滑轮组多一些，有的少一些，材质也有所不同。

　　“虽然现在这几种各有利弊，但无论哪种拿出来，都已经远远超过我们当前军中配备的弓弩。”说到后来他的声音中是抑制不住的激动。

　　梁总管随手拿起其中的一个端详片刻，想到刚才匠人操纵弓弩时的样子，抽出一支弩箭，上到卡槽中，然后将其沿着滑道后拉，卡在一处机括上，对准靶子轻轻扣动扳机，“咻”地一声，箭矢插入铠甲，带动整个靶子都晃了几晃，足见其力道。

　　哪怕梁总管见多识广，此时也免不了面露惊异，何勇在一旁道：“总管大人所拿的这一支是此番试验中效果最好的，只是……”

　　梁总管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只是此弩主体全部由精铁所制，制作不易，造价高昂！”

　　梁总管点了点头，他刚刚试用过，知道其中的威力，这只弩也不过成年男子半臂大小，结构复杂，用起来却十分省力。

　　他沉思片刻说道：“此事还需交由陛下定夺，将这把弩装起来。”

　　这时，乔一山在一边壮着胆子说了一句：“总管大人，这弩还未完工。”

　　“哦？”

　　“完整的弩，这下边还要加一个托臂，届时无论单手还是双手都能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