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亭渡
但宋声也只是在算学,律学和经义三科上表现的拔尖一些,对于进士科来说,依旧跟从前差不多,可如果你悉心教他,他会进步的很快。
这次的大考监考很严,又没有泄题,所以是不存在作弊的。
许夫子从不信鬼神,压根就没想过宋声身体里换了个异世的灵魂。
但原主宋声十岁时神童的名声可是传遍了整个凤坪县的,却一朝之间文采尽失,当时只让人觉得可惜。
如今许夫子只觉得这人或许像当初一样,脑袋突然闭塞之后,又突然茅塞顿开。
他道:“世间之事一切皆有缘法,你如果能理解八年之前他一朝之间突然泯然众人的事,今日便也能理解了。”
陈夫子恍然悟了,说道:“你说的对,是我狭隘了。”
许夫子也是个爱才惜才之人,素日里宋声的勤奋刻苦他都看在眼里,不然也不会给他私下开小灶讲学了。
但这次各科的试题成绩出来之后,许夫子有些烦,宋声这个崽子,平日里他都还把他叫来多补了半个时辰的课,怎么其他三科都考那么好,独独这进士科差了一大截呢?
偏科也太严重了,就不能雨露均沾一下吗?
难道是他授课的方法不对?
他想了想,打算明天叫上陈夫子两人一块给宋声补课。
早课的时间很快过去了,几个班的夫子已经把学堂里所有的学子名次全都排出来了。
班不与班排名,所有学子不论班级,全都是放到一起评的。
早课结束之后就是第一堂课了,许夫子拿着个榜案贴到了外头屋檐下面的墙上。
许夫子是主教进士科的,因为放了一个农假,好多人都掉以轻心,这次的成绩整体下滑的厉害。
他站在前面的桌案前先把班里所有学子都批了一通,然后开始讲解这次大考的进士科试题。
首当其冲的就是策论,这次的策论答的特别差的人没几个,但也不出色,属于很平庸的那种,中规中矩。
不过在开讲之前,许夫子拿着宋声的策论夸了一遍,说他切题的角度新颖,论述有理有据,逻辑清晰,建议大家传阅学习一下。
听到宋声策论被夸,班里有些刺头心里不大服气,心里直冒酸味儿,想着要不要找个机会教训他一顿时,又听到夫子开始批评诗赋了。
于是,刚被夸过的宋声,又被拎出来了。这次是被许夫子狠批了一顿。
宋声的诗又被当堂念了一遍,惹得大家闷声大笑。
刚才因为夫子的夸赞嫉妒宋声的人这会儿那点儿阴暗心思也没了。
大家都是一样的想法,你看,虽然他写策论写的好,可他的词赋差呀,大家的心里多少有了些安慰。
等到讲文章的时候,夫子也很生气,这次的文章主题出的并不难,可写得出色的拔尖的并没几个。不过这次宋声好在没有被点名批评。
被点名批评的变成了梁又明。
小梁同学的文章写的是一塌糊涂,夫子看了都要泪目的那种。以往听到他的文章被点名批评,梁又明是不大在乎的,这次不知道是怎么了,脸上看上去不大高兴,还有点蔫蔫的。
第一堂课上完之后,中间会休息两刻钟,大家心里都惦记着外面张贴的榜案,所以这课上没几个人是认真听的,全都在惦记着外面的榜案名次。
大家心里都清楚,虽然知道自己可能考得并不怎么好,但自己心里比较在意的某一个人可能考得比自己还不好,每次这么一想,心里多少会高兴一些。
同样对这个榜案十分关注的还有乙班的李鸿云。
李鸿云从早课开始就心不在焉了,这次的题目出的好难,尤其是策论,他感觉自己答得一塌糊涂。
还有算学的那道应用类题目,他一知半解的答了个大概,可直觉告诉他没答对。
律学的还有一道推理类的案子题目,他完全没搞明白那个案子该怎么判。
唯一让他觉得心里有底的就是经义了,这个他背了很多都考到了,算是优势。
可是整体加起来,就没那么好了。
他心里担忧的厉害,一整个早课上都在想着跟宋声的赌约。
好不容易熬到了第一堂下课,他以最快的速度冲了出去,甚至因为着急还撞到了前面的同窗。
“这是赶着干什么去呢?连路都不好好看。”
李鸿云急急的说了两声抱歉,就冲出去了。
此时的榜案前已经围了不少学子,榜案名次是竖着排列的。李鸿云努力挤到了前面,开始着急的一列列找自己的名字。
他知道自己平时在什么水平,所以前两列的名字他都没有看,直接从第三列开始找起。
一直到第五列的时候,终于看到了自己的名字,数了数,是第八十九名,跟放假之前那次大考差不多,还往前进了三名。
他心里一喜,还好还好,名次保住了,而且还进步了三名。
刚才从第三列看过来他一直没找到自己的名字,不过他也注意到,没看到宋声的名字。
直到找到自己的名字,他才高兴的咧嘴笑了笑,想到都第五列了还没有看到宋声的名字,说明宋声的名字肯定是在第五列之后了,那他这次不就赢定了!
一想到到时候离开学堂的人是宋声而不是他,他心里就长出一口气,紧绷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现在心里终于能放松一下了。
他要去找宋声好好说道说道,他最好识相点,乖乖收拾东西滚蛋!
第42章
中间休息时间有两刻钟,也就是半小时的时间。
宋声一整个早课都在打盹,第一堂课强忍着不敢睡,就连夫子批评了他的诗写得烂他都听得恍恍惚惚。
好不容易熬到中间休息,也顾不上出去看什么名次了,还得抓紧时间补会儿觉,不然后面一堂课很难熬。
夫子是最讨厌来了学堂不读书学习的,比如梁又明,不知道被夫子说过多少回了。
梁又明就是摆烂的态度,说再多遍也不改,夫子后来说倦了,就不再管他了。
但若是被夫子看到了他上课睡觉,恐怕会把他拎出去站罚站帮他清醒清醒。
如今已经是腊月了,天气更冷,早上刚起来外面的水坑里全都是结的冰。若是他被罚站到上课的房间外面,不需一个时辰,四肢就该僵硬了。
大冷天的,这不是活受罪?还是得忍着,千万不能在课上睡过去。
而李鸿云已经看完了榜案,这会儿正沾沾自喜得意忘形的去找宋声。
他从围着看榜案的人群中退出去,想着宋声应该也在迫不及待过来看名次了,他转动的目光就在围着的人里面找了找。
两遍过后,发现人不在。
不在这里看榜那肯定就是在授课的内室里。
趁着这会儿还有时间,李鸿云朝着宋声的班级走了过去。
到门口,一个坐在前排的同班同窗看见李鸿云在门口朝里面东张西望,脸上有些不耐烦。
他刚从外面看了榜案回来,这次退步了好几名,心情正不大好着。
这会儿看见隔壁班的人来门口像是找人的样子,态度不好的问道:“喂,你在这看什么呢?想找人直接说,别在这挡我的视线。”
毕竟是在人家班上,李鸿云也不敢横,好生言语道:“那个,你们班宋声在吗?我找他有点事儿,能帮忙喊一下吗?”
这个同窗一脸不耐烦的道,“等着。”
说完之后扭头朝着宋声座位的方向喊道:“宋声,外面有人找!”
李鸿云在门口看了一圈都没有看到宋声在哪,这会儿顺着这位同窗的视线看了过去,发现他正趴在书案上睡觉,前面有一个同窗学子坐得笔直,刚才刚好把他整个人挡住了。
宋声趴桌子上也没完全睡着,门口传过来的声音很大,因为休息被打断,宋声脸色不大好,看向门口。
一看李鸿云正站在门口看着他,他皱了皱眉,起身抬脚向着他走了过去。
宋声不是很明白他的来意,他是有信心超过李鸿云的。
况且虽然他没有出去看榜案排名,但是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名次。
这还得多亏了梁又明特地告知于他,这人一下课出去看榜案,态度十分积极,宋声不大理解他的想法,梁又明一向是垫底的,成绩稳定的很,就算不去看,猜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怎会如此积极看名单?
梁又明出去看了之后回来跟宋声小声说道:“我刚才特地去看了你的名次,你猜,你这次考了第几?”
宋声听完很是惊讶,“你刚才出去那么着急,就是为了看我考多少名去了?”
“当然了,你之前不是承认了跟隔壁班的那个谁有赌约吗,你这又不敢出去看,我就勉为其难的帮你看一看。”
宋声无奈的扯了扯嘴角,“你从哪看出我不敢出去看了?”
梁又明呲牙笑了笑,“哪里都看出来了。哎呀,你别打岔,快猜,多少名?”
宋声不想猜,他心里多少有点数,肯定能在前五十,除非李鸿云超常发挥,不然按照这次答题的程度来看,自己怎么着都是有很大胜算的。
“你别卖关子了,直接说便是。”
梁又明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个数字,眯着眼笑道:“我刚才还特地去找了李鸿云的名字,你猜怎么着,他竟然在八十七,这你不是赢定了吗?”
宋声知道了自己的名次之后放心的继续趴桌子上睡了,想着赌约的事儿改天再去找李鸿云说个明白。
结果他刚趴下没多久,对方自己就迫不及待的找上门了。
宋声不大明白,这人应该已经看过排名了才对,知道自己这次输了,不应该躲着他走想办法让他不要提及他输了的事吗?怎么会如此积极的找上门来?
他走到门口,对李鸿云道:“这不方便说话,还是找个其他的地方说吧。”
他们两个人的赌约毕竟是私下定的,在这么多人面前当面说不大好。而且事关退学的事,闹大了不好。
李鸿云听见宋声提议私下另找个地方说清楚,却是立马就不愿意了。
他觉得反正他已经赢了,这种事情定然是当着大家的面说才好,偷偷摸摸解决了算什么?完全没有爽到好不好?
“什么私下说?我看这就挺好的。正好在座的各位同窗们也能给咱们做个见证不是?”
宋声一听他说这话,脸上的神情更古怪了。
这时候在外面看榜的人已经陆陆续续的回来了,刚走到门口听见李鸿云说这话,纷纷好奇道:“你们在说什么呢?什么事要私下说,不如说来听听吧,大家也好给你们主持公道呀!”
在学堂一天天的除了学习就是背书,夫子的规定又比较严苛,一天到晚根本没什么乐子。
这会儿听到李鸿云的话,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挑起话头,那眼睛里冒出的八卦之光都快要闪瞎了眼。
宋声和李鸿云赌约的事情,宋声班上的同窗几乎没人知道。但李鸿云班上有一部分人是知道的,这还多亏了何荣跟陈彦之前在一旁说过,不然这学堂里应该没什么人知道这件事。
这时候围观凑过来的学子越来越多,后来过来的都不明所以,纷纷抬头问道:“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李鸿云仰着脸得意洋洋道:“愿赌就要服输,宋声,你可看清楚了,我这次大考可是比你考得好。识相点的,你就乖乖的回去收拾东西走人,否则别怪我把这件事抖出来,让大家看你笑话。”
围观的人不大清楚情况,听得更是一脸懵,只听到了愿赌就要服输这句,都在旁边跟相熟的人议论:“什么愿赌服输?他们俩之间赌什么了?这到底是啥情况?”
宋声听的一脸疑惑,他就说为什么今天李鸿云这么迫不及待过来找他,还以为他是来认输,并且求他原谅自己,不要退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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